幾千年之前,艾拉也不過是當時水之界元素君主最平庸的孩子之一,也許在凡界有供奉她的族類,但是在水之位面,有著太多比她強大的存在,這令她幾乎不可能成為水之界的繼任者。
“那個時候,我不僅微不足道,而且被更多的元素同胞所恥笑。”艾拉的聲音在艾席恩的耳畔響起。
雖然艾席恩保持沉默地傾聽艾拉的聲音,但是她確實萬分驚訝——驚訝於潮汐之母也有過如此卑微的過往。
“我保佑的物件都是智慧不足的元素怪物、離經叛道的元素崇拜者以及離開大海的鰭族……所以在那個時候,我的慈愛之名更多包含的是貶義。”艾拉說。
村民們舉起火把,走向一個深邃的洞穴——艾席恩認得出來,這個洞穴就是她剛剛進入過的洞穴。幾千年前後對比,最明顯的就是當時洞穴裡還沒雕刻著那些密密麻麻的壁畫。
洞穴中有潺潺流水聲,村民們將火把插在洞穴內壁上先前固定好的座上。
村民們呼喚著艾拉的名字,然後輕而易舉地就獲得了艾拉的回饋。
“我的子民們,你們著呼喚潮汐之靈艾拉,說出你們的懇求。”艾拉的聲音在千年以前也是如此充滿慈愛,但是卻比現在顯得更加年輕。
多裡卡再三叩首,眾村民也是跪在地上。
“慈愛的潮汐之靈艾拉啊!深海中的鰭族帝國勒令我們回到他們的懷抱,可我們擔心回去之後,會遭人鄙夷……”多裡卡還沒有說完。
“我們還沒決定回到深海中呢!”範哲恩的聲音很急躁,“慈愛的潮汐之靈艾拉啊!所有的村民和我內心所想的都一樣,那就是遠離強大但是心胸狹隘的深海帝國,選擇自由自在地在陸上生活!”
艾拉沉默著。
艾席恩也等待著艾拉的回應。
“慈愛的艾拉?”範哲恩生怕艾拉拋棄對他們的眷顧。
“多裡卡!你告訴我,為什麼回到深海之中,你們就會遭人鄙夷?”艾拉的這句話著實嚇壞了多裡卡。
多裡卡馬上在地上不停叩首,“慈愛的艾拉,請寬恕我的失言,我對您曾經的幫助與教誨都熟記於心,但是深海中的鰭族都是自大的,他們是不會接受我們這些信仰不夠全面的人。”
艾席恩的耳畔,又響起了艾拉的聲音,“不夠全面……他說的已經足夠委婉了,我原諒了他,這些鰭族在他們的同族面前是卑微的,而作為他們所信仰的我,在我的同族面前,也是卑微的,所以我也就不想難為他們了。”
“看得出你們中的大多數人都不想回到深海……”艾拉的聲音在洞穴中迴響著,“百年以前,是我幫助了你們的先祖來到陸地,百年之後,你們又面對著深海的恫嚇,無論怎樣,你們都是我的子民,無論你們身在何處,我想我都有義務給你們提供一個保持自我的環境。”
“慈愛的艾拉啊!”所有的村民都再三叩首。
“你們接下來要做的就是以我的名義,和深海的帝國再度進行交涉,而以俯身的形式來到你們周圍,不讓那些自大的傢伙難為你們。”艾拉說。
接著大家又進行一番叩首。
“慈愛的艾拉啊!到時請俯身於我!我是您最虔誠的孩子!”範哲恩說。
“可以。”艾拉的聲音在艾席恩的耳畔輕輕響起。
另一方面,追思酒會已經開始了。
到場的人有:祖、麥洛夫、查理、索尼婭、米菲、亥薩、格爾克爾、木乙、旭雯。
現場有十把椅子。本來大家等待著塔爾瑪和艾席恩的到來,但是塔爾瑪始終沒有出現;而艾席恩承諾儀式完成後,儘量趕回來;米菲是中途決定參加的,所以現在的局面空餘一把椅子。
祖舉起了自己的酒杯,“艾席恩今天也在經歷著重要的時刻,她對多恩的思念和我們是一樣的,所以我覺得就不要等太久了,我們現在開始吧。”
其他人都點頭默許了祖的建議。
“最開始我提議弄這個追思酒會……”祖繼續往下說,“我是覺得追思和酒會這兩件事情完全不搭,一個很沉重,一個倒是很輕鬆,就像我現在的狀態一樣,你們不要誤會,我說的輕鬆是因為我習慣了經歷那些英勇者的偉大犧牲,他們的犧牲在告誡著我,不要就此悲傷下去,要把這些犧牲者的意志傳承下去;而沉重,則是因為多恩在我心中的位置太重了,他是我們的戰友,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多恩……可是作為隊長的我,連他的身體都找不到……我很羞愧……”
“頭兒……”小隊成員們都希望開口說些什麼。
“沒事……”祖擺擺手,“地上有十箱酒呢,誰悲傷了,就盡情喝個夠吧……畢竟我說了,這是酒會。”
艾席恩這邊,在她的眼前,場景一瞬就轉換到她熟悉的深海之中。
鰭族是海洋的造物,一來進入海里,他們的腮就開始工作,他們的皮膚也開始吸收大海的精華,為他們補充能量,據說每一個鰭族的新生兒都不用傳授游泳反而要手把手地指導他們如何在陸上行走——當然前提是他們肯上岸的話。
多裡卡與範哲恩在幽深而黑暗的海中等待著深海帝國使節的到來。
兩人各提著一盞能夠在海中放出光亮的提燈,這是鰭族的技術。
“慈愛的艾拉?”多裡卡不時緊張地試探範哲恩是否被附身。
“呵,還沒有呢,兄弟。”範哲恩嘲笑著此時膽小無比的多裡卡,“如果你懼怕你的神明,就不該再說出那些妄自菲薄的話來。”
“哦,兄弟……”多裡卡嘆著氣,“也許在你眼裡我是妄自菲薄,但是在我眼裡,事實再明顯不過了,我們的神和我們都是強大者的附庸,我們能夠僥倖活得自由,那只是偶爾的幸運,如果那些強大存在想起來需要‘關照’我們,我們還是會被抓回那空間事宜的囚牢中,在我們眼裡是拘束——但是在他們眼中,卻是一種呵護。”
“奴隸!”範哲恩罵道。
“所你怎麼說好了,我不過是希望我們能夠繼續活下去。”多裡卡說。
此時,遠處的黑暗中,亮起熾熱的燈火。
一眾披甲持戟的鰭族護衛著一個巨大的蝸牛前行著,蝸牛的殼上畫滿了各種鰭族的文字,幾個鰭族在蝸牛的身上手持長杆,杆上系著提燈,驅散周圍的黑暗。
這支隊伍在多裡卡和範哲恩兩人跟前停下,然後從蝸牛一側竄出了一位身著華美服飾的鰭族大使。
“我以為你們這群岸上的野人忘了如何游泳呢!”大使一上來就嘲諷道,“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不是叫你們全體都來麼?”
“大人……”多裡卡想要解釋一番。
“哼!高傲的傢伙!聽好了,這次我們是尊潮汐之靈艾拉的指引,來和你們見面,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這群深海裡的傢伙收起各自的高傲。”範哲恩說。
“誰?潮汐之靈艾拉?”大使一下子就笑起來,“水之界有無數神明,而你們偏偏在強大的帝國面前搬出最卑微的艾拉……哈哈哈,笑死人了,我們信仰的可是水之界元素君主桑多!”
“你們竟敢詆譭我!膽大的奴才!”艾拉的聲音一下子響徹深海,嚇得大使及其隨從都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
多裡卡扭頭看向範哲恩——他的眼睛已經放出海浪一般的光亮,很明顯他被艾拉俯身了。
“潮汐……潮汐之靈,慈愛的艾拉……”大使嚇得要死。
“你們自認為搬出我父親的名姓就能讓我退避了嗎?”艾拉的聲音很是憤怒,“卑微的鰭族!”
“我無意冒犯您,慈愛的艾拉,我也是奉公行事……我的國君也是受到了您父親,偉大的桑多的旨意,收復所有的鰭族的統治權,讓陸上的叛逆者迴歸海洋的懷抱……”大使努力辯解著。
“哦?”艾拉停住思考了一會,她還從未聽說過父親的計劃。
“您敢忤逆您父親的旨意麼?”這時,一個聲音傳入艾拉的耳朵裡。
艾拉轉頭看過去,多裡卡此時衝到艾拉——範哲恩身前,用一把鯨魚骨做的匕首,插進了範哲恩的腹部。
艾拉迅速地抽離了範哲恩的身體。
“兄弟!”範哲恩萬分驚訝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多卡裡面無表情地推開範哲恩,範哲恩緩緩地倒在了地上,然後任憑鮮血從自己的身體中漂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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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大使這回更嚇壞了,不過他還是鼓足了勇氣,站起身來,“你怎麼……你要幹什麼?”
多卡里此時扔下了匕首。一種持戟鰭族衛士端起了各自的武器。
“我褻瀆了艾拉的神權,殺死了她最忠誠的信徒。我的目的只有一個,重歸桑多的懷抱,重歸深海的懷抱,我甘願做一個瀆神者,也不願讓我的人民受到你們的唾棄!你們不是要接我們回家麼?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回家!”多卡里目露兇光。
大使這時也冷靜了一些,“看來,真的只有這樣,深海才會真正地接受你們。”
“全都是一群噁心的傢伙”艾席恩的耳畔又響起了艾拉的聲音,“我的尊嚴在他們眼中一文不值。”
艾席恩繼續作為旁觀者觀看著,大使的隊伍帶著多裡卡已經走遠了。
地上的範哲恩漸漸失去了力氣,逐漸漂浮起來——他要完全地死亡了。
這時,在範哲恩還未合上的眼前(也在艾席恩的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但卻沒將範哲恩的視線變黑,反而是變亮了。
那身影是如同水母一般有著千絲萬條的裙襬,渾身散發著奪目的光彩,在首部是一個身姿綽約的女性身軀。
範哲恩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清晰了,以至於看清了她——她的千絲萬條都是晶瑩的元素狀物,而她的上身則是如同鰭族一般的肌膚,有時也會泛起一些泡沫——讓人一下子聯想到她是由泡沫構成的女性肌膚。
她便是艾拉的真身。
“你不會白白死去的,從此以後,你便是我的兒子,你的屍骨將成為元素的一部分,而我將帶著你的心願,活在四界,助你完成。”艾拉說,然後她一下子游到艾席恩跟前,巨大的水流在她身後不停的湧動。
“看見了吧。”艾拉的真身對艾席恩說,“這便是我的第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