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麥洛夫本處在昏迷狀態,但是他被一潑冷水澆醒。
他的身體還帶著疼痛和深痕,他的鬍子也被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所侵染,但是現在他現在最該擔心的不是自己身上的傷口,而是捆在身上的鎖鏈。
這是一處能夠望向海灘的山頭,海灘上已經聚集了所有火牙寨的平民,石面大祭司站在還沒有搭建完畢平臺上,他依舊是那副看不出一絲矮人跡象的尊容。
麥洛夫轉頭又看到了旁邊的艾席恩和查理,他們同樣是被鎖鏈捆住,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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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麥洛夫掙扎著。
叢氏族的族長根安坐在一塊石頭上,他看著沙灘上的人們。
“根安族長!你這是什麼意思?”麥洛夫罵道。
“什麼意思你還猜不到麼?”根安並沒有轉頭理會麥洛夫,“我們精心設計的騙局要收尾了。”
“騙局!”查理瞪著根安,並且加大幅度想要掙開鎖鏈。
“別費力氣了,這些鎖鏈是特製的,專門捆薩滿用的,你們一絲元素之力用不了。”根安說。
“告訴我,你知不知道你們的石面大祭司是個矮人?”艾席恩問道。
根安笑了笑。
艾席恩又問,“他是誰?”
“誰在乎他是誰?”根安把頭扭向艾席恩,“他只是一個我們利用的工具,由我們發號施令,由他的嘴說出來——讓大家相信——相信半人馬壯大的鬼話;相信石面大祭司的‘伎倆’;相信鹽神瘋掉了……”
“為什麼?”艾席恩問。
“為了接下來的一切!看吧!看吧!好戲開場了!”根安興奮地說。
火牙寨沒了,原先的位置回到懸崖的樣貌。
眾平民驚慌失措之際,聽到了石面大祭司的聲音,“來海灘,我有話要說。”
於是帶著無比的虔誠和傷痕累累的身軀他們來到了海灘——事實證明,碧海藍天這樣油畫似的景色一旦將哀苦的民眾所填滿,畫面就會理所當然地蒙上一層沉重的陰影。
“我的子民們!看看半人馬對我們的家園做了什麼!”石面中的聲音飽涵憤怒,“半人馬掠奪我們的家園——讓我們流離失所——讓我們飽受折磨,他們甚至還讓我們的鹽神變成一個咆哮的怪物!”
底下的巨魔們開始發出憤怒的聲音。
“他們的力量變得空前的強大——就連我都沒法匹敵……”祭祀說道這句話時,聲音低了下來。
“我們該怎麼辦?”
“他們還會殺回來的!”
“我想要殺光他們!”巨魔們說。
“我和你們一樣想要反抗!”他的聲音又激昂起來,“殺光那些踐踏我們信仰的雜碎!”
“殺光他們!”
“殺!”
“可是要怎麼做——”
“你們看到元素使者的力量了嗎?那些勇敢的戰士!那些薩滿英勇的身姿——這來自於我們的信仰啊!你們難道忘了自己的信仰了嗎?”石面大祭司呼喊道。
“可我們不是薩滿啊!”一個巨魔喊道。
“不不!我不需要你們作為一個薩滿而戰鬥!我需要的是你們身為一個擁有無比虔誠的心去祈求我們的大仇得報!”石面大祭司說,“抬上來!”
接著兩個巨魔侍從抬上來一個長方形的石頭,上面雕刻了一些巨魔花紋。
“這是元素之靈賜給我們的禮物!我相信你們中的一些人曾見過它!上前來將自己的血滴在上面,檢驗你對元素的忠誠,如果你無比堅定——你就會升格!”此話一出,底下的巨魔們都安靜了。
“這不是有違教義嗎……”他們竊竊私語。
“你們說的教義——是誰定的?是四界的元素之靈?還是穆多?巨石之拳?多年以前,我們的血親踏上了升格之路,我們無比虔誠,終於邁向元素的懷抱——但那時,是誰覬覦我們的成就?是穆多?巨石之拳!是的!他將我們的親人殺死!他堵塞了我們的升格之路——他是派人來‘保護’我們,同時他也帶來了監視者!薩滿是救了我們,但是你們別忘了!也是他們讓我們無法自救!”石面激動地顫抖著。
底下的巨魔們沉默著。
“你們誰來上前?”祭祀喊道。
沉默。
“你們誰要復仇?”祭祀喊道。
沉默。
“你們誰想殺光半人馬?”祭祀喊道。
“我!”一個聲音從沉默中爆發出來。
巨魔們紛紛扭頭看發出怒吼的人——裡蘇氏族的哈贊,他渾身被米黃色的麻布包裹起來,鮮血從麻布裡浸出,他現在一瘸一拐地挪動著自己的腳步,想要上前。
“來吧,來吧,為了火牙寨!”祭祀呼喚著他。
所有的巨魔都看著哈贊,看著他摔倒在臺子前,看著他拒絕所有人的攙扶,看著他艱難地爬上了去。
哈贊,裡蘇氏族乃至火牙寨最崇高的戰士,他沒能保護好自己的家園,失去榮譽的他現在只想著:復仇。
哈贊的手也被包扎著,他舉起這包紮的手,然後握緊了拳頭,接著鮮血就流淌出來,他將鮮血滴在了石頭上。
石頭上的花紋開始燃燒起來……
哈贊也開始燃燒起來……
“火牙寨的子民啊!向氏族的最勇敢者歡呼吧!”祭祀高聲喊道。
哈贊的痛苦的聲音傳遍人群,這種恐怖的聲音催化了他們的憤怒。
“啊——————”他們嘶吼著,狂笑著,哀嚎著。
在這片瘋狂的海灘上,哈贊的血肉逐漸化為灰燼,這些灰燼隨即又消散了,黑色的煙霧給天空又蒙上一層陰影,而在陰影之下,一個全身晶瑩剔透的好似鑽石皮膚的元素生物出現了——他還保持著巨魔的樣貌,只是沒有一絲血肉,只有堅硬的外表。
“看!偉大的戰士升格了!他擁抱了元素本源!他成為了升格者!”祭祀興奮地喊道。
突然地,巨魔們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歡呼。
“不!”艾席恩的吼聲卻無法傳到海灘。
根安則是坐在石頭上狂笑,“好戲開場!好戲開場!”
“瘋了!全都瘋了”查理罵道。
查理則是繼續掙扎著,想要掙脫鎖鏈。
等到眾人的歡呼聲變小時,石面大祭司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誰是下一個?”他說。
一眾巨魔發狂似地往石頭上湧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