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達利斯,這是石蜉蝣無數世紀以來都守護著的聖樹。
正如莉澤之前所窺見的一般,它是孕育著綠色晶礦、綠色保護霧以及石蜉蝣生命的場所。
如今,戴達利斯周圍那些石蜉蝣,正跪拜於聖樹之前——他們早就聽說了大地聖殿糾結起了部隊朝著他們的家園開始進軍,石蜉蝣們現在極度地恐懼著可能要遭受的滅頂之災。
石蜉蝣延續子嗣不僅僅是透過雄雌結合,最關鍵的步驟還要透過將新生的‘琥珀’連線在聖樹上,經過聖樹力量的‘淨化’後,石蜉蝣才會順利出生,健康成長,但不是所有石蜉蝣都能在‘淨化’下存活,而如今,新生的石蜉蝣越來越少了。
石蜉蝣領袖石霜一直有一個猜測,那便是戴達利斯聖樹的存在是奇跡般地與生與死之樹共享著一片‘養分’(凡人只能這般理解),在過去戴達利斯一直能夠搶在生死之樹之前汲取養分(無論戴達利斯是否和生死之樹一樣偉大,它都做到了),所以石蜉蝣總能順利誕生;但現在不知怎的,生死之樹似乎變得更強——不,它應該是恢復了原有的狀態,進而現在能夠搶在戴達利斯之前汲取養分了……
可是石霜能做什麼呢?祈禱,他率領著全族人一齊在聖樹前跪拜,不知跪拜了多久,他們期望的事情簡直太多了,但總的來說,他們希望一切都能有所轉機。
“偉大的戴達利斯啊!請和我們一同振作起來吧!讓我們摒除所有的流沙,讓石蜉蝣重見巨龍翱翔的藍天吧!”石霜引著眾石蜉蝣叩首再叩首。
“說到摒除流沙……”一個混亂且帶著陰險感覺的聲音傳來,隨後出現在石蜉蝣們面前的是化作蜉蝣龍的嘎多,他現在正環繞著戴達利斯,透過無數只乾癟節肢的擺動,輕輕地漂浮在空中,“我的領袖,您可別忘了是我嘎多摧毀了殘垣之國。”
“嘎多!你不要太放肆!”一個石蜉蝣對嘎多現在盤踞聖樹的行為十分不滿。
石霜回頭看了那石蜉蝣一樣,示意他保持鎮靜,然後轉過頭對嘎多說,“嘎多,雖然你現在變成了我們所一直敬重的指引者——巨龍,但這並不意味著你就不再是石蜉蝣了,你既然是石蜉蝣,就得遵守石蜉蝣的傳統!”
“傳統?”嘎多生著兩隻大螯的頭部一下子接近了石霜的面孔,他這一動作所帶來的風浪讓一些石蜉蝣向後傾倒了一些,但石霜卻紋絲未動,“我偉大的領袖啊,看看我如今的樣子吧,這難道是只會安產的聖樹做到的麼?不!是我嘎多,是我自己的努力,接近了我們石蜉蝣一族本該的命運:我們能夠和巨龍一樣強大!”
一眾石蜉蝣紛紛開始竊竊私語。
“我只是在根系位面的力量下浸泡了一會,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想象一下,如果我們攻佔了根系位面,那我們豈不是都能成為巨龍了嗎?到那時,我們將不再受人指引,我們自會統御眾生,與巨龍比肩分享天空,甚至,超越巨龍!”嘎多這時高高抬起身子,俯視著所有石蜉蝣。
石蜉蝣當中許多都投來了崇拜的眼神。
“嘎多!你不要再放肆了!無數歷史告訴我們的是,恃強而驕者必然落得悲慘結局!”石霜吼道。
“怎麼?我偉大的領袖,現在存在一條能夠直通達成石蜉蝣溯源的捷徑,你就選擇忽視麼?你想告訴我,我所成為的存在,不該是石蜉蝣的歸宿,而石蜉蝣應該……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自食其力麼?”嘎多接著咯咯地笑起來。
“自食其力……沒錯。”石霜回答道。
“現在紫晶人的軍隊正浩浩蕩蕩地趕來,沒有我的力量你能做到什麼呢?石霜!我看你是自食惡果。”嘎多已經公然地開始挑戰石霜的權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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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霜此時並沒有後退,“嘎多,你曾是一個強大的石蜉蝣戰士,我為培養出你這樣的石蜉蝣而驕傲——同樣地,既然你認為你已經超越了你的同胞,那你就不妨等等,看看一群石蜉蝣單憑自己的力量究竟能做到什麼!”
“哦?我尊貴的領袖能說這樣的話,倒是有趣,領袖,您做了什麼呢?不妨告訴我們吧?”嘎多問道。
“我派出了獵殺者們,去刺殺正在趕來的紫晶人領袖,柯幹達。”石霜此話一出,所有人都被驚到了。
“哈哈哈!有趣有趣!”嘎多飛上高空,追逐著自己尾巴一般旋轉了幾圈,之後他又停下來,將頭對準石霜,“這真是個有趣的決定,我就拿它當做賭注好了,如果您派出的獵殺者能夠殺死柯幹達,我就重新對聖樹還有您俯首;但如果您的獵殺者失敗了,我希望您能把石蜉蝣的未來交給我——怎麼樣?我們之間還能和平解決,兵不血刃。”
“一言為定!”石霜立即回答道。
於是,在即將到來的大戰中,這場關乎石蜉蝣未來的賭局也轟然上演。
奈爾之痕。
不出所料,祖和格爾克爾沒能見到統帥。
他們二人現在置身於泥流人們臨時製造的厚實圓頂‘土帳篷’——巨大的土帳篷裡,叫它宮殿都不為過,更別提其中的高牆隔斷,和數扇不知通往何處的石門。
二人面對著的是統帥的代言人,一個泥流人,他好像對自己的相貌毫不在意似的,固體的形態如同爆了皮的樹木,只不過是黃土構成的,而他的說話的部位,也不過是個梯形的小口。
“泥流聖人現在還在進行重要的……參悟,二位還是請回吧。”這位泥流人說,自然地,他口中的泥流聖人便是聯軍統帥,便是泥流人的領袖,三聖之一。
“瓦參閣下”祖喚出面前泥流人的名字,“我和土之賢者前來只不過是想知道前線上巨龍的一些情報——您也知道,您的軍隊紀律嚴明,我們薩滿到現在還弄不清楚我們要面對的敵人究竟有什麼樣的花招呢!”
“火之賢者,請您安心,統帥不會將薩滿置於不利。”瓦參說道。
“瓦參閣下,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們薩滿並不是怕危險……”祖笑著說。
“如果薩滿們不怕危險,我覺得這恰恰是不對的——有時候,我們的恐懼能夠幫得上我們看清自己的極限所在,在那之後,是退是進,也就一目瞭然了。”瓦參打斷了祖。
祖一時語塞,他不明白瓦參這句話的意思。
格爾克爾這時開口,“我知道統帥每日都在指定一個最合理的計劃來對抗他比我們都要熟悉的敵人,我們不會過多打擾統帥和諸位的時間——但請務必在最需要我們薩滿赴湯蹈火的時候告知我們。”
說完,格爾克爾已經轉身準備離開了。
“土之賢者……”瓦參的聲音讓格爾克爾回了頭,“我之前已經把我們所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至於其中奧秘,還得由我們一同參透……”
就是說其實泥流人也不知道巨龍們使用出什麼力量——祖想明白了。
二人隨後告辭了。一邊走祖還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格爾克爾。
“看來我在土之界這邊,社交能力確實不如你。”祖打趣道。
“熟能生巧。”格爾克爾回答道。
目送二人離開後,瓦參轉身快速湧(變成泥流快速移動)進了身後的石門中。
石門之中是暗淡的黃光照亮的一點光明,在這光明之中,只有瓦參一人。
“我說過不要把恐懼散播給薩滿……”一個虛弱的聲音響起。
“殿下,未知的威脅能夠令凡間族類盲目,無畏——甚至能夠在真正威脅降臨時,快速地接受它。”瓦參說。
“呵,這倒是他們的優點——卻也恰恰是我們土元素所不具備的,我們固執、迷信、冰冷——所以我們所承受的傷還有面臨的恐懼,永遠不會消散……”那聲音越來越虛弱。
“殿下!”瓦參緊張起來。
另一方面。
‘我和莉澤沒有像其他薩滿一樣到甲板上透透氣,我那時還沒放開莉澤的手。雖然在面對寧泉一眾的質問莉澤顯得格外地鎮靜,但我緊握著的那只手是冰冷的、流著虛汗的、顫抖不已的。當然,以我對莉澤的瞭解,我知道,她並不是因為他人的懷疑而痛苦著——我們不再是小孩子了,莉澤顫抖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她不斷地回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心鍾。
‘在無數世界中,偉大而傳奇的冒險家將會遇到無數眾型別的敵人,但你們可曾預想過,真正的敵人卻一直是你最信賴的親人?這種血緣上的親近與立場上的對立,可不是什麼戲說故事那樣曲折,發生在一個活生生的人身上,就只有痛苦,反覆的痛苦,反覆無法停止的痛苦……’
安潔此時扶起莉澤,“莉澤,我們回到房間裡休息吧!”
“不……我需要透透氣……安潔,扶我到甲板上。”莉澤早就呼吸不暢了。
安潔只好攙著莉澤走到了艙室門前。
莉澤深吸一口氣,接著自言自語道,“安潔……咱們倆都別認輸啊,堅強一點,在我們最尊敬的薩滿們面前……”
安潔點點頭,莉澤的也好多了——接著門被開啟了,光芒照亮了二人。
“喲!風小隊全出來了。”納爾夫打趣道。
“風小隊?”二人面面相覷。
“我可沒說我這就有自己的隊伍了!我還是喜歡單獨行動……”喬趕反駁道,“不過她們倆,確實值得信任。”
莉澤和安潔此時內心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在震驚之餘還感受著溫暖。
米菲這時走到二人面前,“你們兩個!”
二人呆在原地,不敢出聲。
“想到什麼關鍵線索就一定要告訴我!我們一點要找回庫恩!”米菲的眼睛裡閃著光。
二人連忙點頭。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果然,沒離開薩滿特攻隊是我們倆最正確的選擇——他們果然也是我們倆最敬重的英雄!’
安潔傻笑起來,莉澤則是悄然地流下眼淚。
而在莉澤轉身拭去淚水的時候,一道金光閃過她的眼睛,她隨後在比吞焰號還要高的一段空間中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姐姐……”莉澤的聲音先是極度的虛弱,隨後她又使出足夠的力氣衝大家高喊,“大夥小心!心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