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梵並不知道結束通話後的另一頭，水月薔薇已經準備轉學，前往上水市。
此刻，他正在審視著‘命運集市’上的攤主們。
左側是黑色頭套的攤主們，也就是‘野生者’們，所謂的野生者，就是沒有取得【灰盡城】常駐資格，他們身上最多有一張【灰盡邀請函】，不算是灰盡城的常駐居民。
不是常駐居民，也可以在‘命運集市’上擺攤。
只要找到集市管理員·馬科斯先生，從他的手上購買一張臨時憑證，便有資格在左側擺攤。
當然，作為攤主還得戴上黑色頭套，將自己打扮得像個勞改犯..........老監獄風雲了。
至於右側，那一批戴著白色頭套的攤主們，便是【灰盡城】的常駐居民。
他們擁有城內房產，以及足夠的陣營聲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常駐者的攤位有【灰盡城】背書，肯定比野生者更值得信任。
這就像你去買夜宵，一家是開了十年的燒烤老店面，另一家是燒烤攤小販，後者可能打一槍就換個地方，根本不在意回頭客，不論從信譽度，還是感官而言，前者更值得信任。
有鑑於此，大多數來到【灰盡城】的受邀人，一旦參加命運集市，往往熱衷於常駐者的攤位。
這一點，從右側的洶湧人流可窺得幾分，這些人群中不止有原住民，也有跟蘇梵一樣的‘冒險者’，他們來自於各大神域，可不僅限於阿斯加德。
視線掃動中，蘇梵甚至看到了幾張的熟悉面孔，比如第五神域·永霧國度（赫爾海姆），那些來自於永霧國度的玩家們，身上帶著霧靄氣息，這是死亡女神留下的詛咒，讓他們不能離開永霧國度太久，否則，身上的霧靄氣息會發作而降低人物等級。
但詛咒也是賜福，只要在第五神域（永霧國度）境內，這些玩家會得到身體增益，往往比入侵者更為強大，在本土玩家得到增益+入侵者受到詛咒的雙重疊加下，永霧國度被譽為最難攻克的神域。
正因如此，即便永霧國度與亞爾夫（第七神域）的土壤相鄰。
後者也沒有進攻永霧國度，而是將目標對準了阿斯加德，也就是所謂的‘欺軟怕硬’........
永霧國度，真是懷念啊.........蘇梵內心滴咕了一句，他想到了上輩子，在阿斯加德與亞爾夫鬥爭最激烈的時候，永霧國度忽然插手，使得戰爭天秤倒向了他們，也變得更加複雜。
當然，那是戰爭後期才發生的事情。
眼下距離著永霧國度的插手，還早得很..........蘇梵收回視線，並沒有與他們搭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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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集市上的玩家們來自於各大神域，彼此都是陌生人，而在【灰盡城】內，大家又無有效的束縛手段，商業詐騙桉例層出不窮，互相都很警惕，不亞於對待野生者的攤位。
【灰盡城】，就相當於獨立於九大神域外的‘空間站’，在這裡，你能看到任何地方的人。
一路前行，蘇梵來到命運集市的後半段。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看向左側的黑色攤主區域，視線定格在某個攤位上。
——【野生者·702號攤位】。
702號攤位.........蘇梵確認了一遍，對方攤位號跟他記憶中的編號一致，便主動邁步，正要在攤位前蹲下來，卻看到有一個戴著頭盔的魁梧大漢，早已經守在攤位前，他正在和攤主砍價。
“這一批黑耀銳目藥劑，我最多出1金鷹幣/30組，多了不行.........”
魁梧大漢試圖砍價。
“1.5金鷹幣/30組，不還價。”
攤主老神在在，儘管黑色頭套下的容貌，無法窺得。
但聲音不難聽出，對方是一位女性，而且嗓音偏嫩，有點像是小女孩的味道。
“銳目藥劑買的人不多，雖然你的藥劑品質不錯，但價格也太貴了.........”
魁梧大漢不死心，依舊在砍價。
“1.5金鷹幣/30組，不還價。”
少女攤主彷彿化身無情的復讀機，再一次重複道。
兩人你來我往，來回拉扯了數分鍾，依舊沒有定下結果，準確來說，一直是魁梧大漢在試圖砍價，結果被少女攤主無情拒絕。
蘇梵被這兩個坑貨給逗樂了，這一幕，讓他頗有一種看到小學僧互相對噴‘反彈’，‘再反彈’，‘反彈反彈再反彈’的莫名既視感。
唯一區別，就是他們不是反彈，而是在砍價。
魁梧大漢頭上的名字，顯示為【狂刀戰歌】，人物為23級守護者，也就是盾衛的進階職業。
【狂刀戰歌】，來自於永霧國度（第五神域），【天穹閣】第三副會長...........蘇梵回憶著對方的身份資訊，這可不是簡單人物。
要知道，【天穹閣】在永霧國度可是頂尖公會，雖說是吊車尾的那一批。
但總歸是頂尖公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更別提永霧國度插手戰爭後，天穹閣趁勢崛起，一度追趕上了排名前列的頂尖公會。
那是‘審判之眼’所確立的排名，公正有效，也絕對契合事實。
眼下，【天穹閣】第三副會長，狂刀戰歌就在他的面前..........跟702號野生攤主砍價。
關於702號野生攤主的資訊，還是狂刀戰歌洩露的..........這是他首次與攤主碰面？
也對，根據著論壇上公佈的情報，狂刀戰歌與702號野生攤主談了三次，最後才以1.2金鷹幣/30組價格，建立雙方穩定的供貨渠道...........蘇梵想到這裡，主動來到攤位前蹲下。
“這一組銳目藥劑怎麼賣？”
蘇梵詢問著對方，隨手撿起了一瓶藥劑，細細進行檢視——
【黑耀銳目藥劑】
品質：白銀級
評分：68
使用效果：人物服用藥劑後，短時間內獲得‘銳目’狀態，感知屬性上升，並減少‘古代迷霧’/‘深淵陰影’對於自身的感知屬性削弱。
簡介：這份藥劑出自於一位天才藥劑師之手，她改良了原有的銳目藥劑配方，並在此基礎上，增加了削弱‘古代迷霧/深淵陰影’的額外效果。
不可否定，這是一位天才藥劑師。
看完藥劑內容，蘇梵眉頭一挑，就是這個東西！
在羅爾斯大峽谷的戰爭結束後，因為黑炎軍方撤退回到萬沙城，整個大峽谷被亞爾夫陣營佔據，但兩方都沒有料到，羅爾斯大峽谷中，開始瀰漫出一種迷霧。
——古代迷霧！
事實上，這是源自於永霧國度的迷霧，因為第五防區中發生的‘大祭司’之戰，而導致神域邊緣的縫隙被擴大，使得本不屬於阿斯加德的古代迷霧，從永霧國度的領土中洩露而來。
最初，雙方都沒有將這件事情，所放在心上。
只當是戰爭事故，這種情況，在以往的歷史中十分常見。
但萬萬沒想到，古代迷霧對於玩家們的影響極大，嚴重干擾了他們的正常行動，不論是想要反攻大峽谷的阿斯加德玩家，還是清掃峽谷內的亞爾夫玩家，對此都苦不堪言。
眼前的銳目藥劑，卻能解決古代迷霧的弊端..........換句話說，它就是玩家們的作弊利器。
就像是競技遊戲中，一方開了透視掛，另一方正常遵守規則，毫無疑問，前者會佔據極大優勢。
如果說，蘇梵手上的黑耀銳目藥劑，能出現於市場上..........不論是什麼級別的公會，都要將它視為戰略級物資！
哪怕頂尖公會，也不例外！
所以，蘇梵對於眼前的銳目藥劑，可謂是勢在必得。
聽到他的詢問，少女攤主愣了一下。
然後，她便重新回神，宛如復讀機般答道：
“1.5金鷹幣/30組，不還價。”
“能便宜一點嗎，0.9金幣/30組？”
蘇梵將心中的臺詞，拋了出來。
聽到這話，旁邊的狂刀戰歌，差點笑出聲來，這個新人怕是不懂事。
要知道，他在這裡磨了半天，也不見702號攤主鬆口一些，想要她降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果不其然，少女攤主依舊沒有變化，如同復讀機般，重複說了一句：
“1.5金鷹幣/30組，不還價。”
“兄弟，聽我一句勸，她是油鹽不進..........”
狂刀戰歌帶著樂子人的心態，拍了拍蘇梵的肩膀，他也不介意對方的等級很低，畢竟，眾所周知有的神域開放較晚，就像那個最遲開放的阿斯加德，那裡的人，恐怕都沒有拿到【灰盡邀請函】吧？
相比之下，眼前的青年已經算是不錯了，至少能拿到【灰盡邀請函】，說明他已經與灰盡城的隱秘勢力接觸上了，勝過了絕大多數的人。
就是不知道，對方是哪個神域的人..........11級秘劍者........難道是亞爾夫的人？但就算是森林神域，11級看上去也有些低了..........狂刀戰歌的內心，一剎那閃過了諸多念頭。
“沒事，她會答應我的。”
蘇梵不以為意，自信滿滿的姿態，讓狂刀戰歌嗤之以鼻，少女攤主會答應他的砍價？
開什麼玩笑！
自己都在這個攤位前，磨了足足十幾分鍾，也不見對方鬆口半分，僅憑著幾句話，就像讓少女攤主答應下來，這絕對是痴心妄想。
如果能成功，狂刀戰歌可以發誓，他當場倒立拉屎。
可惜，蘇梵不知曉他的內心活動，否則必然問上一句——
“你是在騙吃騙喝？”
沒有理會他人的目光，蘇梵對著眼前的少女攤主，沉聲道：“我掌握著【星秘會】蹤跡.........”
話音未落，少女攤主勐地抬頭，一雙白皙玉手抓住他的領口，整個人都貼了上來，語氣急切道：“你，你知道【星秘會】下落？快，快告訴我！
！”
因為她的舉動驚人，以至於觸發了攤位上的法術禁制，下一秒，在她身後的攤位上，黑色牆壁處刻有神秘符文的地方，應激而發，一抹鮮紅火焰攢射出來，精準命中了少女攤主的背嵴。
“啊！”
少女攤主發出了異樣喊聲，整個人癱軟下來，正好倒在蘇梵的懷裡。
只看見她的呼吸急促，儘管黑色頭套下看不到面容，但絕對能想象出來，應該是痛苦與潮紅混雜的神色，就像被五花大綁的河蟹一樣，忍受著熱水升溫帶來的灼痛。
這是攤主違背條約的‘懲罰’。
【灰盡城】作為烈焰魔女·海倫娜的領地，擁有極為健全的法術禁律，其中就有一條，那就是作為命運集市的攤主，嚴禁向顧客進行動武。
顯而易見，少女攤主在剛才觸犯了這一條禁律，自然而然，她受到對應的法術懲戒。
蘇梵也清楚著這一點，因此，他扶住了少女攤主，不忘提醒道：“這裡是灰盡城.........”
“抱.......抱歉！”
“我，我有些腿軟，你能扶我一下嗎.........”
少女攤主的聲音低弱，看得出來【灰盡城】的法術禁律很可怕，違背的人，還得承受後遺症的影響，短時間能連站都站不穩了.........
蘇梵扶著對方，讓少女重新靠牆坐下，直到這一刻，旁邊的狂刀戰歌才回神，一臉駭然的望著兩人，他........他剛才看到了什麼？
那個‘觀者’僅僅提了一句【星秘會】，就讓油鹽不進的少女攤主，當場失控，甚至都顧不上自身安危而被烈焰魔女留下的法術禁制，當場擊中身體，受到嚴厲懲戒。
好像.......大概.......應該.........那個觀者能砍價成功？
這已經不是砍價的問題了，光是看著那個攤主的眼神，狂刀戰歌就想象得出來，只要以所謂的【星秘會】作為條件，那個少女攤主，百分百能答應下來。
甚至倒貼一些條件，也不是沒有可能！
嘶.........我失策了！狂刀戰歌感到牙疼，幸好，他沒有將‘倒立拉屎’這一句話說出口，為自己挽回了最後一點尊嚴。
不過，【星秘會】是什麼？狂刀戰歌滿懷著好奇，不由傾過耳朵，然而在下一秒，他看到少女攤主恢復過來後，隨手掐了一個法決，利用手勢代替了咒語吟唱，似乎是她的專長能力。
“靜默！”
少女攤主吐出了一個名詞，下一刻，無形屏障在她和蘇梵的身旁升起，徹底隔絕了聲音，也隔絕了狂刀戰歌的窺探。
更絕的是，無形屏障有著朦朧效果，連畫面都是打了個碼的。
讓狂刀戰歌想要透過唇語，來讀取內容的想法徹底泡湯了.........
同一時刻，在無形屏障內，少女攤主望向蘇梵，認真道：
“你的手上........”
“掌握著【星秘會】下落情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