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金語秀那樣的強者坐鎮嘉龍坡，但葉子還是會感到心慌吧。徐煬暗道。
他派人去接葉子，隨後處理無相機關瓦解的事。
曾經十分繁榮的無相機關組織現已四分五裂，倖存的會員互相指責，整個論壇烏煙瘴氣，面臨關站解散的結局。
徐煬未能跟他們全面合作，他們雖曾盡力支援尼斯託公司，但本質還是一群我行我素的人，根本沒有統一排程，也沒有上下級可言，彼此聯絡也不緊密。
自七印將其摧毀，倖存者大半金盆洗手，其他的則流亡到徐煬開設的匿名論壇“新世界機關”，再謀大計。
徐煬登上去觀察無相機關流亡者們建立的討論串。
“太可怕了，那些大企業真正想消滅我們的時候，簡直就跟拍扁一群蟲子一樣！”
“我們沒有反抗之力……駭客太脆弱了。”
“很多人被殺或者被俘……根本不知道他們被抓到哪裡去了。”
“現在只能各自躲藏起來，只可惜那麼多資料、那麼多技術文件，都沒一個人去整理。”
“我們建立一個恢復駭客知識庫的企劃吧！雖然隨著希利斯之海系統的鋪設，過去的一大半技能都被淘汰了，但有些知識還是很關鍵的。”
“不可能重建無相機關，一切都過去了……”
“誰來做知識庫？誰有這個許可權和威望？”
士氣低落的駭客們，在討論串中累積大量發洩和抱怨的帖子。
“但是，還有這個論壇，新世界機關啊，我們還可以在這裡繼續分享加密通訊和其他黑客技術，我們就把自己能找到的東西都集中到這裡，後來人會想辦法來學習的。”一名駭客提議。
“一個人轉移一點是一點，這些駭客知識是無價之寶！”
“來吧！我們在這裡重建駭客的知識庫，一個分卷一個分卷地塞進去！”
徐煬作為新世界機關的管理員，便給這些流亡的駭客們提供了一個額外的伺服器，取名為“黑圖書館”，容量很大，專門用來給他們儲存知識。
隨著他們陸續將文件上傳，這個伺服器變成了世界上碩果僅存的駭客技藝圖書館！
徐煬在圖書館內支援了一套自動分揀系統和掃描程式，確保駭客們上傳的檔案安全，並且能自動分類到合適目錄下面。
任何有志於成為駭客的年輕人都會很快接觸到黑圖書館，並且如飢似渴地下載並學習裡面的指導手冊。
“能在這裡學習黑客技術……太好了！”
“無相機關瓦解之後，我還以為沒有地方能學到新技能了。”
“這裡的匿名伺服器比無相機關還要先進一點，有免費的流量以及加密通道！”
“新圖書館系統太方便了！什麼都能查到！”
“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維護著這個匿名系統！”
“如果沒有那個神秘的管理員一直在背後維持它的運作，我們在這世界上連一個能討論事情的安全系統都沒有了。”駭客們留下大量匿名討論，分享黑圖書館中的知識，自然也很滿意世界上還有這麼個地方可供藏身。
徐煬也沒想到自己建立的論壇今天會這麼流行。
由於長期年久失修，深層網路已被無數孳生的原生病毒和失控AI所侵蝕，變成人們一旦進入就會遇到麻煩的險惡之地。
徐煬建立的新世界機關原本只是為了分擔流量壓力，而今卻基本取代了深層匿名網路。
完全匿名、無法被跟蹤、加密性極強，由於這些很方便的特性，新世界機關的使用者也越來越多。
不只是駭客，也有世界各地寄希望於反抗企業權力的社會活動者，積極地在匿名系統當中分享和交流自己的鬥爭經驗。
在徐煬的協調和組織下，除了儲存駭客知識的黑圖書館，還有專門組織進步事業反抗軍的聯絡小組。
後者就像一團團在世界各地偶然冒起的火苗，他們在匿名系統裡安全地分享進步圖書、音樂、歷史和寶貴的運動經驗。
一些內容本來被封禁與失傳，現在也被有志之士想辦法收集並分享出去。
包括“進步文庫”、“不朽者豐碑”、“大散步計劃”之類，都是由世界各地熱愛衝塔的人組成的，他們每天就在各自群組內分享見聞。
長期受公司思維影響的人們偶爾誤入這些小組，立刻就會感到吃驚、震撼和恐懼，因為這批人是想把公司連根拔起的。
除此之外，徐煬還看到其他動靜比較大的討論串。
“數字昇天軍”，成員來自世界各地，理念比較瘋狂，主張成員集體數字飛昇，上傳到一個伺服器裡，內建一個烏托邦一般幸福的環境，然後用一個飛船把自己這批人發射到星海外面去，從此不問世事。目前在捐款，徐煬估算了一下他們籌錢的速度，大概再過500年就湊齊了，還是很有希望的。
“網路結社”，一個集體組織，在新世界機關裡很是活躍，成員超過25萬，這是個奉行自由聯合原則的小組，他們建立集體賬戶，向內捐贈資金，無償分享各自的技能和資源，成員大多數都是駭客、社會活動者、藝術家和其他追求平等合作原則的人。
他們的討論串主要包括求助、技能分享以及資源配置等版塊，因為人數很多，所以很容易從中找到能幫得上忙的人。程式設計師們也會分享一些簡單的軟體，醫生免費線上接診之類，各自每天“義務勞動一小時”。
至於資源配置方面，他們打算用籌集的“善款”在世界各地購買一些零散的小片土地，用太陽能和風能來提供電力，用水培和其他先進農業技術來生產資源，從而離開公司的奴役。
還有“火炬先鋒”，最新崛起的聲勢巨大的團體，這是幫爆破鬼才，主張用自我毀滅的方式拉著世界同歸於盡，順便帶走一些企業建築、無辜平民以及公司財產。
更多人還是用新世界機關做些匿名互動的事情，發些不便發在公共媒體平臺的內容，上傳和儲存各種影視動漫資源之類。
所以大多數使用者都是來找福利的。
因為新世界機關沒有廣告，訪問速度快、容量大，所以徐煬發現它的使用者已經超過6.5億人了。
誰把握了牛牛的喜好，誰就能引來大流。
很多公司都想要封停或者消滅新世界機關，但畢竟總伺服器在徐煬的工作間裡。只要還沒到戰敗身死的地步，新世界機關就會長存，給世界上所有人提供一個能夠自由、匿名討論的空間。
徐煬也在黑圖書館裡上傳了招聘啟事，指出尼斯託公司招安經驗豐富的駭客。
對一些駭客來說，這個提議很誘人。
他們厭倦了生活在陰影裡，而只要前往尼斯託公司就能回到陽光下生活。
不過徐煬知道更多人還是會觀望。
駭客畢竟是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一批人，他們會覺得向公司提供服務等同於背叛一直以來的價值觀。
只要有一些駭客願意加入就夠了。徐煬暗道。
他們可以加強尼斯託公司的網路防禦，支援我們對數字世界的管理及調整工作，擴充尼斯託公司急需的網安人才庫。
尼斯託公司目前的一線網安人員基本都是科班出身。而這些在社會上長期摸爬滾打、慣於犯罪的駭客有豐富的經驗，他們的助陣當能提供寶貴的黑入經驗。
不多時，便有人報了名，徐煬發現來的還不少，其中不乏真正的技術精英。
他立刻命人前去安排接洽工作，確保他們能順利入職。
下午的時候，葉子和千樹都到了。
徐煬去尼斯託總部中層的停機長廊去接她們。
葉子穿著一件黑色制服，戴墨鏡，頭髮在腦後梳成馬尾，兩個女侍抱著千樹，在後待命。千樹看起來安安靜靜，不哭不鬧。
“徐煬！”她走過來吻了一下徐煬，“終於到這裡了。”
“這裡太冷了，快到房間裡去。”徐煬帶她們離開1月的凜冽天候。
城市銀裝素裹，行人鮮有，只有白色的穿梭機在雪花中移動。
經過第一年的可怖雪災後，第二年人們的應對熟練了很多，很多北方的城市都被搬空，上京也增設了更多的保暖管道與防寒措施。
因為以前經常抱小傻瓜的緣故，徐煬抱千樹也是得心應手，她慵懶地躺在爸爸懷裡，安靜地衝他眨眼。
“她跟徐澄一點也不一樣。”徐煬說，“徐澄在我懷裡經常會亂動或者都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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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讓那個傻孩子自己呱聲一片吧，千樹就該這麼文靜。”葉子一直都不喜歡徐澄。
他們在單間餐室裡用膳。
合成機器人穿著傳統服飾走來，木屐在地板上踩出輕微的卡卡聲，它將餐盤端到徐煬和葉子之間，以完美的禮節向他們致意後離開。
“我看到她反光的手指時才意識到那是個合成人。尼斯託公司製造和設計合成人的水準也是越來越高啦。”葉子點頭。
“一方面是鼓勵田中太郎先生把‘才能’從製造戰鬥機器人轉移到家用機器人，另一方面也是從這地方的終端機裡截留了大量希盛的研發資料，等於是站在你們家族的肩膀上進行設計了。”
“是啊……‘希盛研發中心’……”葉子想到曾經東半球最有實力的科研機構，如今大部分成員都已經加入了尼斯託公司，身份徹底轉化。
“你們的研究員在好多年前就有相關的設計，直到我們有決心和實力將它們正式投產。”徐煬拿快子吃飯。
餐食包括龍蝦、天婦羅，還有磁懸浮擺盤的三文魚刺身，用蘆筍和聖女果裝飾，另一個碗裡擺著西藍花、蘑孤以及完美剔好的螃蟹肉，此外還有250克高品質牛排，融化的脂肪。
“希盛在被擊敗前就已經顯露出明顯的保守態勢，尤其是媽媽‘快要死了’的那些年，所有人都只想著爭奪媽媽的遺產，對公司經營不管不問，明顯能感到希盛那時候已經成了一個僵化的空殼……”葉子感嘆。
尼斯託公司則以絕對的新銳態度繼承了北部列島的產業，吞噬了希盛的養分，這才成為如今的東半球一霸。
葉子和徐煬想到這一路的歷程，都有各自感慨。
站在希盛之上，然後再進一步，要向太空投射力量。
吃完飯後，葉子抱著千樹出去轉轉，繼續觀察尼斯託總部裡發生的變化。
很多走廊和房間原先是“貴族”的私室，如今都變成了員工的遊戲室和辦公場所，比過去要多出百倍生機。
就是在一條走廊上，她遇到了法洛莎。
法洛莎目光冷澹，舉止無瑕。
即便想過很多次，在面對法洛莎的時候葉子還是說不出口。
她全靠著本能說出一聲“……失禮了。”
她們四目相接，葉子手一抖，差點把千樹砸到地上。
“？”法洛莎掃了葉子和千樹一眼，“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