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成看著對方身上跳躍的電弧和稜刺上爆燃的火花，心裡有些好奇。
這種私人改裝特色明顯的義體，改裝的工作量很大，而且技術水準要求極高。
目前為止，關成見過的最好的技術專家皮拉，都做不到。
看來這傢伙來頭不小啊，怎麼會跟一個二流女記者混在一起。
兩人繞著圈的來回踱步，距離越來越近，直到聖誕覺得自己的攻擊距離足夠時，勐然向前竄出一步，直刺的武器好似長槍，徑直向關成胸腹刺去。
稜刺所過之地，火花飛濺，關成側身一閃躲過直刺，同時身體下蹲，鞭腿倒踢發出尖銳的嘯聲，攻向聖誕後背。
而聖誕居然沒有躲避，反而是手掌輕擺，倒持尖銳稜刃，回身刺向向自己踢來的鞭腿，比起電梯裡被壓制的狼狽不堪，現在就自信多了。
一方面是改造的狂暴義體讓他的身體素質獲得了飛躍，一方面是武器在手，他就是完全體，一身的格鬥技才有用武之地。
如果兩人選擇硬碰硬的話，聖誕挨了這一下會重傷，而關成的小腿也會被稜刃貫穿，而且看聖誕的攻擊角度，這一下是奔著膝關節去的。
以傷換傷？佔盡優勢誰會跟你換傷，靠著逆天的身體控制力，關成把踢出一半的鞭腿向下一壓，身體勐然扭轉，藉著鞭腿的慣性空中轉身，另一條腿凌空踢出。
而聖誕的刺擊剛剛擦著空氣劃過，就算他反應得過來，身體素質也不可能跟得上。
關鍵時刻，顱內安裝的強化腺體觸發，未知的電流流過整個大腦，聖誕原本就獲得強化的反應速度居然再上一層樓。
鞭腿擊中他側臉的前一剎，勐然扭頭，強壯有力的頸部展現出了驚人的柔韌性，愣是以一種常人用出來會把脖子扭斷的姿勢閃過了這一下。
當然也不是完全閃過，耳側還是被刮了一下。
雖然為了安全著想，聖誕的耳朵、鼻樑、眼球這種脆弱感官都進行了義體替換。
但關成那一記側踢，連空氣都因為瞬間的加速產生了刺耳的尖嘯聲，光是刮蹭這一下就把人造義耳連根掀起，斷口處露出了斷裂電路和破碎的金屬層。
剎那之間的短暫交手，常人估計只能看清關成落地的動作，要是眼睛再尖一點說不定還能捕捉到空中飛舞的斷耳。
聖誕沒想到，自己底牌盡出不僅沒討到便宜，反而失去了一隻耳朵。
“瑪德，等回去了……說不定這次回不去了……”
“萬聖，我敲裡姥姥，下次再信你我是狗，什麼收屍活好幹，這他媽哪好幹了？！”
如果是常規對戰，聖誕改造過的皮下義體能讓對手吃盡苦頭，釋放的電流可以像電鰻一樣，瞬間擊暈獵物。
但關成的攻擊已經不是勢大力沉能形容的了，他要是真敢硬接，非死即殘。
電流能把關成暈住還好，但凡他剩一口氣都能成功反殺，可一旦電流沒暈住關成，他就死定了！
看來得換一條思路了，右手在前防禦著隨時會到來的攻擊，左手伸向腰間，悄悄把一根普通試管大小的金屬塊捏在了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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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成當然看見了對方的動作，但他剛剛落地，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時候，縱然他強行攻擊也取不到多少優勢，還不如以逸待勞，對方肯定比他著急。
握住金屬塊後，聖誕再次獲得勇氣，稜刃一甩，就當關成以為他要進攻時，漆黑的兵器迸發出了刺眼的光芒，瞬間提升的亮度縱然是進化後的義眼也承受不住，被短暫致盲了一秒鐘。
而聖誕等的就是這一秒，手中的圓柱形金屬塊向空中一拋，爆發出無形的電磁脈衝，EMP所到之處，電子設備全部失靈。
正處於EMP中心的兩人，理所當然的承受了最劇烈的衝擊，聖誕對自己有自信，因為他的義體都做過抗EMP的處理，改造過的皮下義體更是裝有特殊塗層。
EMP攻擊算是賽博時代的大殺器，這種針對電子設備的衝擊，隱秘而又有效，再加上抗EMP的改造十分困難，聖誕敢肯定，自己這一套連招下去，夜之城沒幾個人能抗住。
趁著EMP尚未散去，聖誕向前勐衝一步，倒持武器向關成心臟刺去。
隨著尖銳的愣刃距離心口越來越近，聖誕眼中的興奮之情也越來越濃。
然而，一隻豎起的強有力大手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打斷了這種情緒。
聖誕神色一僵，隨即左拳短暫蓄力，一拳轟出攻向關成鼻樑，這一拳下去合金造的鼻樑都能鑿出一個深坑。
然而沒等拳頭到位呢，胸腹處便勐遭重擊，聖誕挺直的腰背立刻句僂出一道彎曲的弧線，蒼白的臉上滿是冷汗。
“日裡馬，這傢伙的義眼都失去焦距了，怎麼可能看見我的攻擊，難不成EMP一點作用沒起到嘛？”
關成咧起嘴角，抓住對方手腕的左手發力，任憑高壓電流不斷刺激全身義體，肉眼可見的電弧沿著手臂向上攀爬。
聖誕掙扎的抬起頭，眼睜睜的看著明亮電弧緩緩消失在對方的皮膚上。
連關成都沒想到自己進化後的身軀還有這種作用，EMP穿透身體的一瞬間，義體還沒來得及罷工，便被火種源散發出的奇異波動壓制了下來。
能把人電冒煙的高壓電流只爬到手肘位置，就被手臂義體吸收一空。
從頭到尾，聖誕最有效的攻擊是針對義眼的那一次高閃，可惜他攻擊時產生的聲音太明顯了。
不亞於在關成耳邊說一句“準備好，我要攻擊你的心臟部位了；再準備好，我要一拳打爆你的鼻樑骨了。”
也是聖誕自認為佔據優勢後，有些託大，要不然絕不會用如此大開大合的招式，被鉗制之後，便沒有了退路。
聖誕彎著腰，強行壓下胃部的造反，艱難的伸出左腳踢了一下地面上的金屬塊。
下一秒，金屬塊振動起來，最先起反應的是角落裡的女人，柔美的臉上驟然充血，猙獰的表情好像是所有內臟同時被蹂躪。
聖誕也不好受，狂暴義體強化的身軀不自然的鼓起，如果不是皮下義體遮住了血管，他現在應該比熟透的龍蝦還要紅。
同時，腦中回想起愚人給他這東西時的對話。
……
“聖誕，哪天你要是遇到了解決不了的敵人，可以考慮用這東西試著反抗一下。”
“這是什麼大殺器嘛？”
“不算，一階段只是發射範圍性EMP而已，對於做過抗EMP處理的敵人幾乎沒影響。”
“EMP？你逗我吧，這種特工用的小玩意能有什麼用？”
賽博時代，EMP的作用已經被開發到了極致，肉體裝載的單人義體，群攻型的電磁手雷，範圍可覆蓋一座大型城市的EMP導彈頭。
還有什麼比一擊制勝，卻不會造成大量經濟損失的武器好用呢？
但相關武器研發的越多，其反制手段也越多，他們在任務中可能碰到的敵人，幾乎都是各大公司的精銳戰士，不可能沒做過抗EMP處理。
“別小瞧EMP，如果發揮好的話，這小玩意能發揮出難以想象的作用。”
“呵呵，我寧願帶兩個電磁手雷，那玩意還能用高壓電弧造成實質傷害，。”
“我只說了第一階段是EMP，還沒說第二階段呢。”
“第二階段？”
“嗯哼，次聲波，隱形殺人的利器，我設定了頻率調節，在3到17赫茲之間來回變動，除非是純機器人，否則其身體產生的次聲波一定在人體阿爾法節律以內。”
“人體阿爾法節律是啥？”
“土鱉，簡單來說，就是人體產生的次聲波範圍，人腦產生的次聲波頻率是8到12赫茲，胸腔產生的次聲波頻率為4到6赫茲，心臟為5赫茲，腹腔為6到9赫茲，就算有偏差也不會超出3到17赫茲的範圍。”
“然後呢？”
“唉，你真應該跟感恩多學習學習，這是2075年，莽夫路線已經走不通了。”
“……”
“知道共振不？”
“……”
“瑪德，你是胎教畢業嘛？”
“……”
“算了，說明白點就是這小東西能產生不同頻段的次聲波，在符合人體的各頻段之間來回變動，一旦與自身固有頻率相吻合，肌肉與內部器官就會產生共振，並將這種刺激傳遞到神經系統的相關部位，引起功能和形態的改變。”
“很難受嘛？”
“你要是不懂就不要亂插話……難受？單是5赫茲的頻率就能讓人神經錯亂、血壓升高、四肢麻木甚至內臟破裂，而這個小東西，產生的影響會接連傷害大腦、內臟，不出一分鐘，就能把一群大活人變成冰冷的屍體。”
“嗷哦哦……”
“聽懂了？”
“沒有……”
“那你哦個屁啊！”
“讓你有點當老師的成就感。”
“…你以後投降的時候就裝啞巴，要不然這張破嘴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
重新回到現實，關成確實次聲波搞得有些難受，但比起聖誕的狼狽，他就顯得有些輕鬆。
是了，除了大腦以外，他的內臟全部被義體化了，就算有傷害，也要等到這小玩意調節到大腦的頻段之後。
但關成哪能給它機會，一記側踹將聖誕踹飛到牆上，然後果斷下腳，把金屬塊踩成了一團碎片。
隨著次聲波釋放結束，聖誕也從內臟過載的狀態緩了過來。
在地上掙扎幾下後，一手用愣刃拄著地面，一手捂著腹部，艱難起身。
那一副堅毅又悲壯的樣子，讓人以為他要捨生取義，關成都準備給對方留個體面的死法了。
但事實是，站起身後，聖誕果斷的扔下武器，然後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
“投降。”
關成被噎了一下，略顯鬱悶的開口道：“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嘛？俘虜公約都是老掉牙的東西了。”
“其實咱倆完全沒必要打生打死，我就是接個收屍的小活，你要是對屍體有什麼想法的話，儘管拿走就是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這張嘴遲早會要了你的命。”
聖誕思考了一下，嗯，感恩、愚人、萬聖、情人都跟他這麼說過。
問題是以前他也沒碰到要投降的情況啊，現在練習一下怎麼做個合格的俘虜還來得及不？
“算了，真不知道夜之城什麼時候出了你這號人物，碰上你算我倒黴，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隨即便嘆了一口氣，向後仰去，改跪為躺，靠著牆壁開始擺爛。
渾身上下摸了摸，煙盒似乎在剛才的打鬥中弄丟了，只得放棄臨死前吸根煙的想法。
轉而換個舒服的姿勢半躺在地上，用一種英雄惜英雄的語氣問道：
“誒，你是幹什麼的啊？這種身手跟我搶收屍的活是不是浪費了點。”
關成忍不住笑了一下：“咱倆到底誰才是俘虜？”
聖誕擺出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就是簡單問問，要不我先介紹一下自己？”
“……”
“我叫聖誕，是節日組織的成員，專職傭兵，一般在歐洲和南美那邊活動，夜之城不怎麼來，像你這樣的高手，夜之城還有很多嘛？”
“……”
“不是我跟你吹啊，我們節日也算是鼎鼎大名了，暗殺總統這種活都幹過，要不然你放我一馬，然後我拉你入夥怎麼樣？代號上可能沒什麼選擇餘地了，只剩個復活沒人跟你搶。”
不怕死的關成見過，但死到臨頭轉而拉人入夥的他還是頭一次見。
“你就不怕我是刻意埋伏你的嘛？透露這麼多訊息，只要我花點時間就能把你們剩下的人全查出來。”
聖誕滿不在乎的翻翻身，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
“沒事，我要是死了，估計他們也難過不到哪去，還不如拉著一起去陪我，誒，你要是打算團滅節日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剩下的人都在哪。”
“有你是他們的福氣……”
“是吧，我也是這麼感覺的，有煙嗎？給我來一根。”
“煙沒有，見血封喉的毒藥倒是有一管，你要麼？”
“什麼型別的，七竅流血還是五內俱焚？別是壞肚子吧？我不習慣隨地大小便。”
深吸了一口氣，關成感覺自己的思維已經夠跳脫了，但還是跟不上對方的腦迴路。
就當他要動手徹底了結這傢伙時，一個通訊發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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