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獲得的情報來到一處看上去就不怎麼正規的工作介紹所，黎茵和藍天走進正廳第一眼看見的是十幾個疲憊又絕望的人正目光呆滯地坐在廳裡，他們中的近半數屬於在本地不受歡迎的外來族裔，應該都是些等待著工作的臨時勞工。
而在更裡面唯一的一張櫃檯後面，一個長得簡單粗暴的中年老闆正在和一個看上去就很油滑的男人聊得火熱，並且這個男人藍天居然還見過。
“嗯哼。”正在藍天猶豫要不要跟黎茵說明的時候黎茵已經走上前去清了清喉嚨，“不好意思打擾二位，我們想找個人。”
“找人？找誰啊？”老闆很不耐煩地抬起頭來瞪著黎茵。
“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叫穆斯塔法的人？”黎茵直接了當地問。
“沒有沒有，從來沒聽說有誰叫這個！”老闆粗暴地揮著手，“如果你們不是來找人幫忙幹活的就滾遠點，我這兒是工作介紹所不是失蹤人口辦事處！”
“嘿，你這人怎麼這麼……”黎茵給氣得想和老闆理論，卻被藍天給一把抓住了。
“在這兒也是浪費時間，我們先出去再說。”藍天小聲跟投來疑惑目光的黎茵嘀咕了一句，半強制地將黎茵帶離了正廳。
“你幹嘛呀？那人也就是看著兇而已，只要我們纏著他問話到最後他煩了就會說的。”作為一個狗仔隊，黎茵看來十分熟悉怎麼用最讓人討厭的方法獲得情報。
“我們用不著這麼幹，自然會有人把情報送上門來的。”藍天神秘一笑看向那間介紹所的門，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剛才和老闆相談甚歡那個男人吹著口哨溜了出來。
“二位想找穆斯塔法？”男人左右看看周圍，確定沒有危險和埋伏之後徑直走向二人問道。
“是沒錯，你是？”不明白這到底什麼情況，黎茵有些糊塗。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阿鴻，虞老闆手下的藥頭。”沒等對方回應，藍天就搶先說道。
“……這次我看走眼了？”黎茵和那人都愣在當場，尤其那人足足呆滯了幾秒鐘才重新有反應，“小姐不是外來人？”
“我當然是外來的，你們第九區的氣質我可學不來。”藍天平靜地笑笑，“只是碰巧和虞老闆有過兩次合作，在酒桌上有提起過你這個人，他對你的辦事效率讚不絕口，不過商業誠信嘛……”
“嘿。”阿鴻尷尬地露出盡在不言中的笑容。
“第九區對外人是個什麼態度，就不用我這個外人來說了吧？你主動出來找我們兩個，倒讓我好奇究竟有什麼打算。”儘量擺出一副老江湖的樣子，藍天話裡有話地警告道。
“我真沒什麼打算，就是想賺個順手錢。”阿鴻趕緊擺手撇清，“既然小姐和虞老闆做過生意，那就是我阿鴻的貴客，不如您看著這怎麼樣，這次我該幫忙還是幫忙，而且不收二位一點好處，權當大家交個朋友了。”
“黎小姐，你說呢？”藍天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還在迷糊中的黎茵。
“嗯，行啊。”有這好事黎茵當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她不明白看起來對第九區十分陌生的藍天哪兒來這麼多門路。
她那裡知道第九區早就被阿龍和凌充逛過好幾遭了，這兩人獲得的資訊和人際渠道自然也都被一五一十地報告給藍天這個調查組長作為備案，然後情報又在奇怪的地方派上了用場。
“那就這麼說定了。”阿鴻急不可耐地敲定了這次合作，“你們想找穆斯塔法對吧？說實話那個孤僻的傢伙就是臭在哪個水溝裡也不會有人在乎，但正巧他上次來找工作的時候我就在這兒和老闆聊天，所以我知道誰把他給僱走了。”
“誰？”藍天忙問。
“鼠王。”阿鴻裝模作樣地壓低聲音道。
“趙津？”藍天內心十分驚訝，因為黎茵失蹤已經是很長時間之前的事情了，如果黎茵的記憶中趙津在這時候就已經和造夢人勾結在一起，他們的佈局到底是多久之前開始的？
“對，就是小姐說的趙津。”阿鴻同樣驚訝於藍天會直呼其名，“小姐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來路吧？”
“第九區的頭號走私犯，透過地下水道建立了一條龐大的走私網路，甚至用廢棄的地鐵站公開經營一座走私品市場。”藍天把自己知道訊息講給阿鴻也是講給黎茵聽，“還有趙津和虞老闆是業務競爭關係。”
“對，我們老闆巴不得他死。”阿鴻露出殘酷的笑容，“所以二位不必擔心我坑你們，無論如何我是不可能和鼠王有瓜葛的，不然我們老闆非得把我的皮扒了不可。”
“那你知不知道這個鼠王具體把他僱到哪裡幹什麼去了？”雖然第九區的恩怨糾葛也很吸引注意力，黎茵此刻最在意的還是穆斯塔法這個人的下落。
“鼠王嘛，肯定是地下了。”阿鴻儘量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可信些，“鼠王招人打工的時候從來不說具體在哪兒幹什麼，那是商業機密，給他幹活的工人甚至不能自己上班，而是在完全不知道周圍情況的狀態下被直接運到地下幹活，等活全部幹完了再給迷迷糊糊地運出來，所以不是內部人誰也不知道鼠王都在地下瞎搗鼓些什麼東西。”
“這樣啊……”阿鴻說得很多但意思明顯是細節他不知道，這讓黎茵大失所望。
“虞老闆盯著鼠王那麼久，就沒有一條能進去的路線？”藍天則覺得阿鴻是故意不把話說完來勾二人的胃口。
“要說沒有那是在騙你們，事實上一直在幫老闆辦這件事的人就是我。可進去的路很兇險，如果被抓了那就不知道是什麼下場，小姐是我們老闆的貴客，我怕萬一透露消息給小姐讓你有個三長兩短，老闆會把過錯歸在我頭上啊。”阿鴻訴苦道。
“這用不著你來操心，自己的事情我們自己管得好。”阿鴻的反映如此真實，以至於藍天都差點忘了自己面對的不過是一個亡靈的過去幻影。
“這……唉，誰讓我答應了二位呢！”阿鴻沉默片刻後還是接受了藍天的要求，“我可以帶二位進去，但二位到了裡面一定要聽從我的指揮，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我可以，你說呢？”藍天再次向黎茵詢問，畢竟她才是這個夢境的構築者。
“我也沒問題！”黎茵在短暫的猶豫後提起了勇氣，“是我主動提出來要查這件事，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打退堂鼓？”
“小姐好膽量。”阿鴻笑眯眯地吹捧了黎茵一句，“那麼我這就帶二位過去。”
儘管不是很熟悉第九區的構造，藍天也敢確定他們走的不是真實路線，而阿鴻所謂帶兩人潛入的線路居然正是阿龍和周玉卿潛入時利用過的那個走私品市場，看來這裡成為鼠王那個地下帝國的潰堤蟻穴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阿鴻帶著兩人穿過嘈雜的市場來到一處看起來像投幣公廁的地方往裡面丟了幾枚硬幣，自動門應聲而開但裡面不是馬桶而是一條長長的筆直通路，藍天記得阿龍提過有這麼一條通路，它通向的是市場管理者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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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那時候這個市場的管理人就已經反水鼠王了？心裡正在想著有的沒的藍天忽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大感不妙的她想採取行動卻發現自己已經連根手指都動彈不得，人直接失去力氣跌倒在了地上。
黎茵也跌倒在藍天的正對面，藍天能看見從她眼眸之中顯露出來的恐懼。
“你這又是搞什麼？”走廊盡頭那扇門開啟，一個頭戴防毒面具的男性跟同樣不知什麼時候戴上了簡易面具的阿鴻問。
“兩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傻子，要查地下失蹤的人。”阿鴻走上去用腳撥弄了一下動彈不得的黎茵，“我說你們最近是不是動作太大了？外面已經有人開始注意了。”
“鬼知道他在想什麼。”那人聽起來對鼠王態度不是很好，“倒是你把你的老闆賣的徹底啊，如果虞萬支抓住這些把柄一定會把趙津往死裡整。”
“嘿，姓虞的空有智謀沒有魄力，所以他才鬥不過鼠王，你不也是知道跟著鼠王有前途才跟他嘛，他可是搶走了你的一切啊。”阿鴻對那人冷笑道。
“……你想消失在我這兒嗎？”那人的聲音陡然變得陰冷起來。
“嚇唬我一個打工雜魚，你可真威風。”阿鴻滿不在乎地朝對方翻個白眼，“人我交給你了，怎麼處置是你的問題。”
“滾吧！”男人厭煩地朝阿鴻揮手，藍天也在同時感覺大腦中一片眩暈襲來，整個人完全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