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是？”從失神狀態中恢復過來，藍天發現自己現在身處於一條看上去眼熟但又總覺得哪裡不一樣的街道上。
側臉看向亮得可以當鏡子照的街邊櫥窗，裡面倒映出一張清秀俊美的少女面龐，幹練的短髮，衣服是自己平時喜歡的款式，身軀要比“藍”型號標準終端稍矮和苗條，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感覺到了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明顯痛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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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是現實，唯有這件事藍天可以絕對確認，而在確認這個事實之後藍天馬上得出了驚人的猜想——她的意識可能正處於某人的腦內。
造夢人手下到底有多少受害者長久以來都缺乏確切資料，官方預估實際受害者數目可能是已發現受害者數目的兩到三倍，但也有更加激進的猜測認為這個數目要被擴大為十到五十倍。
兩個判斷之所以差別如此巨大是因為作出這兩個判斷的假設基礎不同。判斷人數較少的那方認為造夢人只是能力強大的單獨犯或者是極端孤立的小團體，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保證他們長期不被政府各路機關追查而不露餡；判斷受害者眾多那一部分人則認為造夢人是一個規模可觀的地下組織，之所以不被發現是因為其中部分成員已經滲透收買甚至本身就是政府機關中的一員，故而在調查出現進展後線索就會立即被這些內鬼給抹殺。
從官方的立場考慮他們當然不可能承認內部有大量的內鬼，於是前者的設想就成了官方口徑，後者的設想則被百般排擠嘲笑。
原本藍天對這兩個猜想都抱持中立態度，但現在她自己的處境讓她偏向於後者了。
若不是存在大量未發現的受害者，造夢人又怎麼可能將他們的大腦並連成一臺旁人無法匹敵的超級計算機將藍天小隊的全部抵抗直接碾碎呢？
如此想來他們在進入造夢人的數據流時看到的那些資料團其實根本就不是什麼程式而是直連一顆顆大腦的介面，基於某種未知但絕對犯法的技術這個介面可以直接將其他承載意識的數據流直接吸入其中，結果就是藍天被困在了某個人的腦袋裡面出不去。
想到這兒藍天突然覺得很對不起陪自己來的其他人，自己作為警務人員遭遇危險也是基於自願的本分，而這些人要麼是出於友情要麼是為了還人情來幫忙，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讓他們遭遇和自己同等的危險。
“得趕快找到出路，我有責任幫其他人逃出去。”心中湧起的責任感讓藍天愈發焦急，可到底要怎麼出去她還暫時沒有頭緒。
當務之急是先確定這個世界的主人是誰，回想著腦中關於造夢人受害者的一切資料，藍天得出了如此結論。她當前身處的虛擬空間是基於一個人的大腦想象，也就是說這個人的意識將作為本世界永久的中心點存在，理論上距離這個人越遠世界細節的構築就會越模糊，這是大腦節省能耗的天然習慣，所以始終沿著一個方向直走應該很快就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在背離“世界的中心”行動，畢竟只靠一個人的大腦沒有能力想象出規模太大的世界。
至於找到“世界的中心”之後要怎麼辦，那得取決於這位世界塑造者是否意識到了自身處於自己製造的幻覺之中。
總之先行動起來。
街道上最初空無一物，就連兩側的門店也只有櫥窗和在遠處才能看得更清楚的巨大招牌，但是隨著藍天的前進街道上的細節不知不覺間豐富了起來，走出幾公裡後人行道上出現了綠化帶和行車，櫥窗裡不再是空蕩蕩的白牆而是陳列著貨品的店鋪，甚至還有對路過客人微笑的店員，行人逐漸從無到有變得熙熙攘攘，藍天覺得真實世界都沒有這裡這麼熱鬧。
“……唔，好累。”找對了方向固然可喜，從腳上傳來的疼痛和疲勞感卻讓她難以適應，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體驗過類似的感受，操作終端並不會帶來疲憊感。
不行，得歇一會。
疲憊不堪感覺半步都邁不動了的藍天氣喘吁吁地找了個樹下的椅子坐下，也讓她有機會仔細觀察這條街道的狀態。
這裡好像少了點什麼？
剛才就意識到有哪裡不對的藍天仔細地觀察著路過行人，突然她意識到在自己眼前經過的所有人形物體額頭上都沒有活動終端標誌性的呼吸燈，也就是說這個虛構的世界中很有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終端技術，也許是這個世界的構築者在潛意識中堅定地認為終端技術不該存在，所以才構築了一個沒有這項技術的繁榮世界。
這個發現讓藍天覺得不舒服。
無論這個世界的構築者是否厭惡終端技術，藍天想要從這裡脫離的唯一途徑就是找到對方並試圖向對方尋求幫助，有些沮喪但還是滿懷希望的藍天嘆口氣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剛想邁步前進的她只見迎面飛奔過來一個身影直接和她撞了個滿懷！
“呀！”藍天和撞上藍天那個人不約而同地發出驚叫，那人急忙伸出手來抓住快要跌倒的藍天。
“黎茵小姐？！”因此勉強得以維持平衡的藍天抬起頭來剛想說點什麼，赫然發現眼前這張臉自己曾經見過。
“快跑，有壞人在後面追我！”眼前這個從未見過的漂亮女孩突然喊出自己的名字讓她很是困惑，但她馬上就決定拽住對方跟自己一起跑。
“誒？誒誒？！”還沒搞明白情況的藍天就這麼被拉扯著在街道上狂奔起來，這個疑似黎茵的女孩也不知道從哪兒來那麼大的勁，藍天想從她手上掙脫根本就做不到，為了避免自己像個麻袋一樣被拖在地上跑藍天只好勉強驅動著身體踉踉蹌蹌地跟上。
兩人一溜煙穿過熱鬧的街區鑽進一條小巷。
“不、不行了！我實在是跑不動了！”藍天只感覺自己的肺都要跑炸了，實在是無法繼續忍受的她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牽著自己的手甩開，靠在牆上開始大口喘氣。
“這裡應該安全了吧？”疑似是黎茵的女人左顧右盼了兩圈，確定周圍沒有追兵之後也松了口氣。
不過現在藍天是實在沒有餘力應付她，光顧著在那裡喘粗氣。
“你是誰？為什麼你知道我的名字？”藍天沒空理她，可不代表人家不理藍天。
“你等會兒……讓我把氣喘勻了……好了。”幾十次呼吸之後藍天終於平復下劇烈的氣喘，“你真是黎茵小姐？”
“是我沒錯，你回答我的問題先。”承認了自己身份的黎茵警惕地看著藍天。
“我是智慧管理局的管理官藍天，我一直在找你。”想了想應該怎麼答覆，仔細思考後藍天還是決定說實話。
“智慧管理局是什麼地方？”黎茵眨巴眨巴眼睛，困惑地看著藍天。
“額……”藍天沒想到對方連這種最基本的現實知識都忘卻了，“你就當成是專門處理電子犯罪的警察部門吧，為求謹慎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認識一個名叫黎陽的人嗎？”
“黎陽？那是我哥啊。”聽到這個名字黎茵的緊張舒緩了些，“是我哥讓你們那個什麼管理局來找我的？”
“對，就是這樣。”藍天長出口氣，要是黎茵已經連自己的哥哥都遺忘，那她可就真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