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們抓起來了？！”米切爾目瞪口呆地盯著眼前這個瘋女人，儘管很久之前他就知道這女人的腦迴路與常人迥異，看來他還是低估了對方的瘋狂程度。
“是，所以？”金百合的反應就像踩死一隻螞蟻般稀鬆平常。
“你、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什麼人？”米切爾一時之間無法維持他在平時表現出的鎮定，金百合這瘋女人也許什麼都不管不顧，可他總不能陪著對方一起發瘋。
“我管他們是誰？”果然還是金百合風格的反應，“我生平最恨不遵守約定的人，其次就是有人試圖威脅我，他們兩樣全都佔了，全都佔了你懂嗎？！我的宴會上居然有人膽敢當著我的面威脅我，這些王八蛋能活著走進我的地牢已經是最大的忍耐！”
“嘶……”一籌莫展的米切爾鬱悶地抽了口氣，他現在只感覺萬分懊悔，如果自己之前能給那兩個倒黴鬼更多的暗示，他們可能就不會一腳踩上這瘋女人的地雷，局面也不會演變成現在這般尷尬的樣子。
“我要把他們殺了，不，也不對，終端機倒是可以拆了賣個好價錢，人還是殺了吧。”金百合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著，她那詭異的大腦似乎在盤算著某些不幸之人的下場。
“你等一下！”米切爾一聲大吼打斷了對方的思路，“機器你可以拆，人你絕對不能殺，弄殘了或者弄瘋了也不行！”
“憑什麼？”金百合目露兇光地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馬仔，我抓的人我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這女人怎麼關鍵時刻就這麼明白呢？從那對瘋狂目光中退縮下來的米切爾只感覺胃裡面一陣絞痛，那是神經緊張帶來的副作用。
說實話，米切爾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要不然這樣，我用東西跟你換，機器你隨便處置，人你開個價錢吧。”既然對方還維持著基本的理智，米切爾還是想儘量用生意人的手段解決這場危機。
“他們是誰？值得你這麼小心？”金百合還是死死地盯著米切爾，那雙眼睛彷彿能從他身上挖個洞出來似的。
“你都沒搞明白他們是誰就敢下手抓人？”米切爾單手捂臉恨恨地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試圖讓自己暫時壓下這股無處發洩的憤怒。
“我在等著你告訴我。”金百合又聰明了一回，儘管因果上不那麼通順，邏輯鏈條也很清奇。
“嗯，簡單點說呢，就是一幫想搞死我們的人。”米切爾努力地斟酌著用詞，希望以對方能聽懂又聽不太懂的模糊情報將她敷衍掉，“之前那場全球大亂中我們做得太過火引起了當局的注意，那幫人就是當局派來的臥底，我之所以把你的請柬交給他們是因為我現在已經假意投靠了他們，誰知道你二話不說就把人給抓了？”
“……你撒謊。”金百合的腦袋偏向一個奇怪的方向，雙眼還是牢牢地盯著米切爾。
“我怎麼就撒謊了？”米切爾這個心累啊，跟瘋子講道理簡直能把正常人給逼瘋。
“我知道，我看得出來，你那雙眼睛就是騙子的眼睛。”金百合給出的理由讓米切爾想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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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訴我你想聽什麼真相？”話說到這個份上米切爾是徹底沒轍了，面對誅心之論你還能說什麼？只能順著對方的話往下說，看看能不能在某個邏輯的十字路口把對方忽悠瘸了。
“你說他們是當局的人，當局什麼部門的？”金百合的腦袋重新擺正，伸手抓過米切爾剛才放在桌上的酒杯給自己灌了一口。
“緊急情況部。”米切爾秒答。
“胡扯，緊急情況部從來不在巴黎佈局，因為這裡是條約審議署的地盤，外交情報和內務情報兩個陣營從來都是涇渭分明，地盤早就分割好了。”金百合對這個答案嗤之以鼻。
“所以他們才不敢鬧出大動靜啊。”米切爾當然知道對方會這麼說，他就等著對方這麼說，“要不然就憑緊急情況部那幫霸道慣了的傢伙，你信不信他們會直接弄兩個無人機中隊把你那別墅圍個裡三層外三層？派人去威脅你還能讓你給反殺了？”
金百合沒吭聲，不過看樣子是承認了米切爾的邏輯。
“夫人，我知道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呀。”見金百合略有動搖米切爾立即趁熱打鐵，“現在緊急情況部還能跟我們和顏悅色，你看看他們的人被抓被殺的訊息傳出去之後他們會是個什麼反應？保不齊哪天一臺重灌無人機直接落在你頭上把你砸個稀巴爛，你都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
“我不怕他們。”金百合梗著脖子頂了一句，這外強中乾的反應只讓人看出了她的恐懼。
“你是不怕，可咱們有什麼必要跟緊急情況部死磕？對咱們到底有什麼好處？”米切爾繼續循循善誘，“你把人放出來，我再裝個孫子把這件事圓過去，就說你當時吸毒過量情緒失控，那些小探員總不至於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事兒就這麼平了難道不好嗎？”
“不好。”米切爾話音都沒落，金百合嘴裡就蹦出兩個差點讓米切爾心肌梗塞的字兒。
“你……”米切爾臉都綠了，付出了老大的剋制力與耐心才沒讓自己立馬抽出槍來斃了這瘋女人。
“我還沒出氣，就這麼放了便宜他們了。”其實金百合的邏輯挺好理解的，她就像個被惹毛的小孩兒般不顧後果，反正無論怎樣她就是撒潑打滾要給自己出氣，至於這口氣出來之後事情會如何繼續發展，很抱歉那不在她的考慮範疇內。
“你想怎麼出氣？”感覺自己好像他媽的繞了個挺大的圈兒，米切爾重重地嘆氣道。
結果金百合又不出聲，雙眼飄忽了一陣之後盯上了門框上方那排獅鷲浮雕，然後就想掉線的終端機般沒反應了。
米切爾先是忐忑，隨後他突然明白過來，原來這女人對她抓起來那幾個人的處置根本就沒有B計劃，而她的A計劃就是乾脆利落全幹掉，只有這樣她才能出氣。
“要不然，我替你收拾他一頓怎麼樣？”尷尬的沉默在辦公室裡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思來想去感覺自己的大腦皮層都在發麻的米切爾終於拿出個他覺得還算不錯的計劃。
“怎麼說？”金百合的死魚眼稍稍恢復了一些生氣，好奇又警惕地盯著他問。
“我收拾人的手法你是知道的。”米切爾呲牙一笑，“讓人疼卻不讓人傷，能讓人幾個小時生不如死，但時候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都不會留下後遺症。我用我的辦法把那個人給收拾一頓讓你看瞭解氣，然後我把人帶走大家皆大歡喜，你看如何？”
金百合又不出聲，還是死盯著他。
“我的姑奶奶，有什麼話你說。”米切爾額頭上的青筋繃起老高，血壓差點把血管給撐爆了。
“我信不過你，你帶著一幫人到我的別墅去，萬一你直接動手把人搶走我又打不過你。”金百合幽幽地說著，這話在旁人耳中挺沒道理的，可在巴黎人看來就是很妥善的擔憂了，畢竟這兒是個法律基本失效的地方，這裡最大的規矩就是拳頭，誰的拳頭大誰有理。
“好，我把人留在你別墅外面，我自己一個人進去行不行？”實在是無法忍受金百合給自己施加的這種看不到盡頭的折磨，米切爾心想著冒險就冒險點吧，從這瘋女人還知道來跟自己商量而不是直接把人砍了把腦袋給自己帶來看，她還是有最基本的理智可言。
“……這樣還成。”金百合左右端詳了米切爾兩眼，終於滿意地朝他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