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周小姐和……主管？”盯著迎面朝自己走來那兩個身著工裝的中年男性，阿龍跟身旁的凌充問道。
“怎麼看出來的？”其中一個個子比較矮的男人直接反問。
“額，精氣神吧？”阿龍也說不好，“總之就是感覺一類的東西，這裡的普通工人都是些兩眼無光的傢伙，你們兩個儘管也想裝成類似的樣子，別人乍一看可能看不出來，如果是熟悉你們的人就會感覺好像有哪兒不對勁。”
“嗯，看來表情模擬外掛還有待改良。”操控著這臺偽裝終端的藍天認真地聽取著“客戶意見”。
“不不不，問題不是什麼模擬外掛吧？！”阿龍忍不住大聲吐槽，“偽裝終端也許騙得過這個倉庫的經理，可緊急情況部的封鎖線怎麼辦？他們的無人機會連真人和終端都分不出來？”
“如果在通常情況下，警用終端確實騙不過軍用掃描器，不過那是在通常情況下。”旁邊的周玉卿笑道。
“……林海濤？”阿龍先是困惑，不過馬上他就明白了周玉卿在說什麼。
“堡壘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周玉卿點點頭，“上次那檔子事他還沒給我個交代，現在該是他補償我的時候了。”
“好吧。”阿龍對於周玉卿的強盜邏輯也只能佩服了，至少從結果上講林海濤在逮捕鼠王那次行動中的判斷算是救了他們，可卻被周玉卿硬生生給說成了是對他們的出賣和背叛。
正常人肯定不會接受如此邏輯，不過從林海濤對周玉卿的反應來看這兩個人過去很可能存在一段故事，而男女之間的事情從來都不能用冷冰冰的邏輯來判斷，這連從未談過戀愛的阿龍都知道。
“那位林副區長給了我們封鎖線無人機網路的底層金鑰，只要在終端裡植入一個觸發式後門就能在被掃描時讓無人機啟用底層例外協議，讓它們雖然可以發現真相但不會向上報告也不會採取任何敵對行動。”藍天接著講技術層面的事情。
“等等，你說啟用底層例外協議？”阿龍注意到藍天說的是“啟用”而不是“植入”，這二者可大有不同。
“你以為緊急情況部會放任一群平民把物資送進第九區不做任何意外保護？”藍天聳聳肩膀，“每次進入的時候都有緊急情況部的偽裝終端藏木於林，負責保護那些平民司機和蒐集第九區內部的第一手情報。”
“所以我們要用他們自己開的後門混進去。”阿龍這才明白藍天底氣何來。
“是‘我們’，這裡面不包括你。”藍天忽然壞笑道。
“啊？”阿龍一愣。
“你不是有自己的線人和手段嘛，既然如此我就只準備了我們三人的潛入路線，你就用你自己的辦法吧。”藍天臉上的笑容配上她現在這副油膩中年人的樣貌看起來格外欠揍。
“用就用。”氣歸氣阿龍又不好說什麼，拋棄同僚擅自行動是他在先，藍天故意這麼做明顯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理虧的阿龍除了嘟囔抱怨之外也做不了什麼。
隨後三人就丟下阿龍自己先行進入了倉庫，無奈又百無聊賴的阿龍只好乖乖在外面等到了他和那位老哥約好的時間，在約定時間過去大概十五分鍾，漸漸焦躁起來阿龍才看見那位老哥鬼鬼祟祟地從側門走出來點上了一支香菸。
“等你好久了。”阿龍從角落現身走過去。
“你嚇我一跳。”老哥嘴一抖香菸差點掉地上，“事先說好錢要先付。”
“只要你肯幫忙錢就匯到你的戶頭上。”嘴上說的豪爽阿龍心裡還是很心疼這筆錢，警察的薪酬在工薪階層中算是不錯，但也僅僅就只是不錯而已。
“這是我的工作證。”老哥猶豫了兩秒鐘，掏出自己的工作證卡片放在阿龍手上，“把錢給我，我帶你去換衣服。”
“到賬了，你檢查一下。”阿龍掃了一眼工作證上面的名字，然後利用管理局許可權檢索到這人的銀行賬戶並把錢打了過去。
“好，夠痛快。”老哥閉起眼檢視，發現錢的確到賬之後態度立即就親切了起來，“你跟我來吧。”
這個大型倉庫有專門為工作人員準備的更衣室，老哥可能是放了一套自己平時備用的工作服在自己的衣櫃裡，好在他和阿龍身形差不多，阿龍拿來套在外套外面也沒什麼違和感，戴上藍色的鴨舌帽把帽簷往下一拉，不注意觀察臉的話基本上沒人認得出來這是個混進倉庫的外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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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經理就會讓我們在外面的廣場上集結，我先撤了，祝你好運。”簡單交代之後老哥立即腳底抹油，畢竟接下來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錢已到手的他不想留在這是非之地橫生枝節。
成功頂替了那位老哥身份的阿龍立即先其他人一步往廣場方向走去，成排的自動卡車已經完成裝貨等在這裡，原本是抱著早一步過去看看情況的他毫不意外地在廣場上發現了藍天與周玉卿的終端和已經換上了工人服裝的凌充。
“你們也是說服其他工人頂替身份？”阿龍這才想起來問他們混進來的手段。
“不，今天上午我和這個倉庫的經理做了一點‘協商’，說服他為我們的潛入行動提供協助。”周玉卿道。
阿龍沒吭聲，他很清楚周玉卿所謂的協商怕不就是脅迫，查到對方的把柄然後利用這些把柄逼迫他人合作這種事情以周玉卿的手段絕對幹得出來。
四人又等了一小會，廣場上的工人們越聚越多，這時一臺商務型終端機踱著步子從主辦公樓裡走出來，那些工人們紛紛朝它投去複雜的目光。
“所有人在我這裡排隊，把你們的工作證給我。”控制這臺終端的應該就是那位經理了。
三十幾個人按照經理的要求排好隊形，似乎沒人注意到今天的隊伍裡多了四個平日沒見過的生面孔，工人們一個個把自己的工作證交給經理然後又將證件收回，可能是經理把錄入臨時ID的功能整合進了那臺終端裡所以看不出來運作方式。在輪到阿龍的時候他能明顯感覺到經理朝自己的方向瞄了一眼，但這位經理什麼都沒做只是按照對待其他工人的方式讓他繼續前進。
透過ID錄入的工人每人被分配到了一臺車，說是司機其實根本就用不著他們來駕駛，這些人的任務是坐在駕駛室裡讓第九區的人看見以表示政府對於第九區還有足夠的耐心和剋制，阿龍偷瞄著隊伍裡的那些人想找出來裡面哪個是緊急情況部混進去的偽裝終端，結果自然是什麼都沒看出來，人家可比他專業多了。
“車隊出發，重複一遍，車隊出發。”對講機裡傳來大概是頭車司機的聲音，隨後卡車自動啟動，車隊從廣場魚貫而出駛向外面的高速公路。
車隊伴隨著晚霞行駛在華燈初上的公路，阿龍卻無心欣賞車窗外錦城黃昏壯美的天際線，當車隊逐漸開始接近警戒線時阿龍不由自主地開始緊張，無論藍天和周玉卿做了什麼準備意外總有可能出現。
“緊急情況部例行檢查，所有待檢查人員請坐在駕駛室內不要移動，雙手離開方向盤。”當無人機盤旋在頭頂用冷冰冰的語氣說出這番話，阿龍的緊張到達了頂峰。
然而，什麼都沒有發生。
武裝無人機迅捷而仔細地在空中將車隊濾過一遍，隨後前方的路障自行開啟，卡車再次發動引擎慢速前進，車窗前方的視線逐漸被越來越高大的混凝土隔離牆所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