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迷障?”
範泰蘭很費解:“我破什麼迷障呀,聽不明白你在咋呼……你在講什麼。”
許老闆問道:“能把你的右手讓我看看嗎?”
“我的右手?”
範泰蘭低著頭,伸出了右手:“我的右手有什麼好看的?”
“許老闆,你還會看手相啊?”
姜文明曉得了,笑著問道。
“在書本上學的,三流水平而已,博人一笑而已,說錯了也當不得真。”
許老闆諛媚的笑了下,接住範泰蘭的右手,低著頭看了一刻兒,又看著她的臉,眉頭皺著,嘴巴還唸唸有詞的:“奇了怪了啊,你昨天來找我的時候,還是一塊朽木。這才過了這麼一天,怎麼就突破迷障,成了一塊璞玉呢?”
要是放在被姜文明沒教訓之前,許老闆敢這麼說,範泰蘭肯定會開口就罵,你他娘的說哪個是朽木呢?你才是的呢,你這個老棺材瓤子,靠!
但現在,範泰蘭卻睜大一雙天真的眼睛,嘴唇不住的哆嗦,一句話都講不外來。
一個人的思想,有沒得改變,她自己是最清楚的了。
在奈何橋走了一遭,又聽姜文明說範泰英為了自己,居然去當賞金獵人,範泰蘭立馬意識到,她以前瞎搞的日子,有多麼的令人不齒,畜生不如……
一個男人不管遇到什麼重大挫折,要想徹底改變自己,都要一定的時間,但女人卻用不著那樣麻煩,只因她們原本就天性善變,所以範泰蘭能在瞬息之間回過神來,也再正常不過。
只是她想不到,許老闆居然能從她的面相、手相上,看出她的翻天覆地的轉變。
不但她驚訝,就連姜文明也來興趣了,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他。
許老闆閉上了眼睛,右手託著範泰蘭的右手,左手五指快速掐算著,標準的神棍模樣,嘴巴囁嚅了些什麼,只有他自己曉得。
這老棺材瓤子是不是要糊弄我們給錢啊?
範泰蘭看向姜文明,用目光問道。
不曉得,不管他說什麼,咱們就是不給錢。
姜文明搖了搖頭,開口無聲的回答,認為很好玩。
起碼三分鐘,有細汗從許老闆腦門冒外來時,他才慢慢睜開眼,看著範泰蘭徐徐說道:“姑娘,就在一刻鍾前,你曾摸過鬼城的門環,差一嘎嘎就裡去了。”
“鬼城?”
範泰蘭迷茫問道:“什麼鬼城,我怎麼沒看見?”
姜文明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鬼城,就是冥府,就是人們常說的陰曹地府。”
兩腿一軟,範泰蘭朝地上委頓去,幸好姜文明及時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現在小年輕,有幾個能信這些玄門岐黃的?
街上的看相算命,實際上就是因為那些神棍善於鑑貌辨色推理,能推理出人在想什麼罷了。
範泰蘭就不信,就算許老闆看出她陡然破了迷障,還不是因為她在發願學好後,精神面貌有了一個大的改變?
瞽者,也能感受到她這種變化的。
可是,許老闆怎麼曉得,就在一刻鍾前,她曾去鬼城前轉了一圈?
一刻鍾前,她就差一嘎嘎被姜文明憋死,能清楚感到自己就快死了,那片現在想起來還膽戰心驚的黑暗,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鬼城嗎?
許老闆還在說話:“姑娘,我要祝賀你,能有機會去鬼城前走一趟,才會突破迷障,找到了自我。更要預賀你,以後你將非常高貴,壽高九十九歲,有兩子,兩對孫子孫女陪伴,無疾而終……”
範泰蘭笑了,呆呵呵的嬌憨樣子。
哪個不歡喜聽人這樣奉承自己啊,多子多福,非常高貴,特別這個人居然能看出範泰蘭來,剛從鬼城前走了一遭回來。
“那,許老闆,你再說說看,我長大後,我會嫁個什麼樣的男人?”
“你想嫁給哪個,你就能嫁給哪個。”
許老闆的這句結束語,說的範泰蘭三萬六千根汗毛孔,都霍地張開了,幸福嗷嗷叫著朝外竄,伸手就從姜文明兜裡,掏出一把票子,朝他手裡一拍。
就算是騙錢的,本姑娘也認了!
姜文明很鬱悶,你認就認了吧,幹嘛要拿我的錢,來謝人家?
“多謝姑娘,我說我不可能要錢的,給人看相,只是業餘一個小愛好。”
許老闆說著,把錢還了回去:“要是姑娘你聽的還受益,那麼以後要宴請三朋四友時,到我這小店照顧我生意,我就非常感謝了。”
“一定會來的,篤定會的!”
姑娘掙錢也不那麼容易,既然許老闆不要,再強要他收下,那就有些太‘作逼倒怪’的嫌疑了,順手把那沓票子灌進自己兜裡,拉過姜文明:“許老闆,麻煩請給我大叔相相。要是這回還能相準了,回去後我自己花錢給你印刷小廣告,滿世界的散。”
“我沒得興趣……範泰蘭,那是我的錢。”
姜文明擺了擺手,提醒範泰蘭。
“什麼錢呀?”
範泰蘭迷茫道:“人家許老闆不收錢的。看看嘛,反正時間也不遲,就讓那群女表子等著唄……對不起,不好意思,我又說粗話了。”
“我從來不看相的,一直都沒看過,也不相信。”
翻了範泰蘭一眼,對許老闆笑了下,拽起她的手就走。
姜文明沒扯謊,他的確不相信看相,也從沒看過相。
這輩子,都不準讓人看相,更不能把你的出生年月,跟任何人說!
這是大師兄擰著姜文明的耳朵,耳提面命關照的,卻不跟他說是為什麼。
通常來說,大師兄越不給姜文明做的事,他做的越是興致昂揚……但只有這個事,他是不敢造次的,只因在大師兄說這席話時,兩眼裡帶著深深的恐懼。
就是恐懼,姜文明不但看見了,還能感覺得到,就好像只要他違逆了大師兄的嚴厲命令,地球就能轟的一聲爆炸了一樣。
“這位先生,你前段時間,曾受到過萬龍之吻!”
姜文明拖著範泰蘭,都走出六七米了,許老闆的話陡然從身後響起。
身子陡然一僵,姜文明停步,慢慢掉頭,看著許老闆笑道:“厲害,你果真有兩把刷子。是,我是曾給蛇咬過。許老闆,你還看出點什麼?”
許老闆抬手,用勁揉了一刻兒眼睛,聲音有些低沉的說:“我還能看出,你、我、我……”
“怎麼了?”
範泰蘭搶著問道:“你還看出我大叔什麼來了?”
“不對,不對頭,怎麼又變化了呢?”
許老闆神魂不捨的走過來,一雙老眼牢牢盯著姜文明的臉,自言自語地說:“霧,霧……你的臉上,覆蓋著一層霧。霧,迷霧在不住的變化,一刻兒是你,一刻兒是別人。”
“什麼迷霧呀?”
範泰蘭抬手,在姜文明臉上摸了一把:“多好啊,哪有什麼迷霧。”
“紅火光,慘嚎聲,龍騰的影子……都在、都在迷霧裡,霧太黑。沒看清,我看不清!”
許老闆的身子,陡然哆嗦起來,一步朝前,來抓姜文明的左手,嘴巴急切的咆哮道:“跟我說,你的出生年月!”
看手相是男左女右的,許老闆看範泰蘭時是看右手,現在非要給姜文明看,那麼自是要看他左手了。
姜文明抬手就把他甩到了一旁,神智有些糊塗的許老闆,臉朝下碰在一塊石頭上,立馬就磕出幾顆牙齒來,鼻血直流。
駭得範泰蘭哎呀一聲尖喊,趕快鬆開姜文明,搶上前去把他拽扶起來,回頭責備道:“大叔,你幹嘛要動手啊,好好的,不讓看就不看唄,有必要這樣嗎?”
姜文明還沒講什麼呢,一臉血的許老闆,就替他說話了:“姑娘,我沒得關係的,不要怪這位先生,是我剛才冒失了……碰到了書上說過的怪異的長相,自不量力非要給他看,幸好他及時摜醒了我,否則我會就此瘋掉的。”
範泰蘭抬手,捂住嘴:“啊,有這麼嚴重?”
許老闆沒有睬她,站起來走到姜文明面前,恭敬地深施一禮,嘴巴不關風的請求道:“先生,還請您跟我說,您的出生年月。請您不要誤會,我沒得其他的意思,就是太專情於此了……要是您說外來,這座價值上百萬的貴妃山莊,就是您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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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你也太專情於此了吧?為了給人看個相,連家產都捨得送人!”
被駭到的範泰蘭,脫口說出了一句粗話。
“我今年二十四歲,臘月十五早上六點,那天大霧瀰漫。”
姜文明冷冷盯著許老闆,一刻兒後才說出這席話,掉頭就走:“我的名字叫姜文明,姜子牙的姜,姜文明的文明。你現在可以去寫轉讓協議了,走時我要帶著。”
“大叔,你、你也太牛皮了吧?”
範泰蘭顧不得許老闆了,趕快攆了上去,帶著他走進了月亮門。
“臘月十五早上六點,十二時辰中的卯時,大霧瀰漫,現在是庚子年……”
許老闆沒有再攆上去,嘴巴急切的嘟囔著,走到磕下牙齒的石頭前,蹲下來用手指蘸著鮮血,在地上飛快推演起來,什麼天干地支,五行八卦之類的。
越推演,他的手指愈來愈慢,連連搖頭:“不對,不對,這是小富即安之命,一目瞭然,怎麼會有黑霧隱身,寰宇嘯淵,數副面孔掩蓋……他在騙我,肯定是在騙我。”
失魂落魄的站起來,許老闆趔趔趄趄的走向他的住處,一個女服務生正好從那邊走來,看見他這樣子後,驚詫萬分,趕快詢問怎麼了。
“沒得關係的,我只是沒在意磕了下。很快就會好的,你去招待客人吧。”
許老闆勉強笑了下時,陡然抬手捂住了心口,眉梢劇烈抖動著,放低聲音說道:“紅蓮你先等等,在我門外等。等一刻兒,我有東西交給你,你替我交給迎春院的姜先生。”
看老闆臉色難看,紅蓮不敢多問,只有點頭,跟著來到他住所門前。
房門關上時,她好像恍惚聽到許老闆在說:“我不應該自不量力……死期已到了。希望,一切還來得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