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辰濠說的話，不但楊廷和不怎麼信，其他那些人基本上也都跟這位首輔大人一個想法。
在他們看來，不都是讀書寫字麼，只要字數一樣，那不管怎麼個順序，速度自然也都應該差不多。
朱辰濠當然也知道這幫人不會因自己的一句話就深信不疑。
既然這些官員覺得不可能，那他也就只能用事實來說話了。
“這樣吧。”
在楊廷和發出疑問後，朱辰濠看著下方眾臣說道：
“咱們現在就從國子監裡面找十個或二十個年紀差不多的學生來此，然後再讓他們分為兩組，閱讀同一篇文章。
一組將要讀的，是依照傳統順序自上而下抄寫的；
而另一組嘛，當然就是按照新順序，從左到右謄抄的了。”
朱辰濠說完後，那幫官員相互看了看，都覺得這倒的確是個證明的方法。
而且皇帝是讓他們現去找人，自然就不再有事先做什麼手腳的可能。
再加上又都選的是年紀差不多的，這就顯得更加公平了。
隨後，楊廷和代表眾官員對朱辰濠提出的方桉表示了認可。
緊跟著，就派了幾個人前往國子監找人。
與此同時，朱辰濠又拿出一篇新作的文章，當場找了幾個字跡工整的人謄抄了二十來份。
當然，兩種順序書寫的各有一半。
他專門拿出一篇新文來也是為了公平，否則若那篇用於測試的文章剛好是某個學生以前看過的，那麼對方一掃就結束了，自然無法反應真實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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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等了一會兒，足足二十個年輕人就被引領著進入了華蓋殿內。
這些人都剛二十出頭的樣子，看樣子應該全是國子監裡的高材生。
來到朝堂，見到皇帝和那麼多的大臣，對那幫學子來說也是頭一遭，因此難免顯得有些緊張。
不過年輕人適應能力還是很強的，在經過了最開始的茫然無措之後，這些人慢慢的也就放鬆了下來。
等那些人不怎麼緊張了，便有人上前對他們講述了一下規則。
並且還提醒一下等會兒將要拿到以新順序所書寫文章的那些人，免得他們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突然看到而大驚小怪，繼而影響閱讀速度。
“開始吧。”
見準備得差不多了，朱辰濠便轉頭對旁邊的劉泉吩咐了一句。
隨著皇帝的令諭，下方那些國子監學生便各自開啟手中的文章看了起來。
這個時候整個大殿內異常安靜，所有人都把目光牢牢鎖定在了那群年輕人的身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終於，有人放下了手中的文章，走到一個官員面前向對方小聲講述自己所看到的內容。
有了這些官員把關，也就不會有人為了凸顯自己的閱讀速度，明明沒看完卻假裝看完了。
有了第一個，很快也就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看完文章的人。
而讓楊廷和們沮喪的是，先看完的那些，竟然全都是拿著以從左到右新順序所書寫文章之人。
直到所有拿到新順序者，全都到負責檢查的官員面前問答完畢後，才有手持以舊順序所寫文章之人看完手中的東西。
同樣一篇文章，兩種排列順序閱讀速度的差距，明顯到無需再說任何廢話的地步。
“怎麼會這樣？！”
好些官員想不通，還有一些交好之人當場申請也閱讀一下這篇文章，親自對比一下是否真有這麼大的差距。
面對這樣的要求，朱辰濠自是立即同意，讓那些人隨便試。
他這麼有信心當然是有原因的。
新中國在剛開始調整書寫和閱讀順序時，也受到了來自各界人士的質疑。
於是當時的人也做了這麼一個實驗，找來十個高三的優等生，讓他們分成兩組讀《中國青年報》上的同一篇文章。
最終橫排版的閱讀速度是讀豎排版的1.345倍。
朱辰濠如今不過是將那個已被證實了實驗搬到大明來，重新做了一次而已。
其結果，當然也是註定的。
在事實面前，之前那些堅決反對者都沉默了。
但大家畢竟從上至下讀寫幾十年了，這個習慣可以說早已深入到了每個人的骨髓之中。
若就這麼妥協了，他們也是心有不甘啊。
可皇帝決定改變讀寫順序時所打出來的，卻是為大家好的旗號，甚至為此還找人來做了實驗，他們又能以何種理由繼續反對呢？
一時間，好些人雖然心中很不舒服，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對這幫官員的心情，朱辰濠倒也能理解。
要知道習慣可不是說丟就能丟的。
必須得給出一定的時間，才會慢慢的改變。
因此朱辰濠也不急於讓大家表態。
反正等以後所有公文、期刊、小說等等都採用橫排版後，那些人想不改變習慣都不可能。
“朕每日都要批閱大量的奏摺，為了節約時間，還請諸位以後所上的摺子，全都採用新的書寫順序。”
不管這些官員願不願意改變習慣，朱辰濠都決定幫他們一把，直接下旨以後眾人所上的奏摺，都必須得用橫排版書寫才行。
“對了，還要加上標點符號。”
剛說完，朱辰濠又想起標點符號來，於是立馬又提醒了一句。
禮部尚書汪俊一聽這話便回道：
“陛下，加上那些符號後，對文章的工整程度影響很大啊。”
“採用從左至右的順序書寫後，你就會發現影響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大了。”
朱辰濠不容置疑地對著汪俊擺了擺手後說道：
“有了標點符號，閱讀起文章來，速度又將提升一大截。
而且，還不會像之前那樣容易出現歧義，讓讀文章者會錯意，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這麼多年來大家都沒用過那東西，不也沒看到有什麼會錯意的情況麼。”
右都御史金獻民也是心中不痛快者之一，因此總想著要說些什麼才能讓自己順心一點點。
“是嗎？”
朱辰濠冷眼瞥了金獻民一眼，想了想後決定不跟對方廢話，直接讓劉泉拿過紙筆來在上面寫下了一行字。
寫完後他便讓劉泉將紙遞給了金獻民。
“金卿，你現在就給大家說說，朕寫給你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