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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姨娘見璃韻一直看她，便笑道：“五奶奶可是記住了？”
璃韻就訕訕的笑笑，“是，記得了。以後會好心的保養身子的。”
“這就好，這就好，”太太長吁短嘆的說道，“你那幾個嫂子，不管是進府幾年，要不就是沒有生養，要不就是生了女兒身，竟是沒給崔家開枝散葉。如今你既過了門，必須千萬保護好身子，不能落下任何的病根來。”
榮姨娘就笑道：“太太把五奶奶都說怕了，難不成以後不要她動彈了？”
璃韻只跟著笑，心裡便難受起來。大少奶奶連生了兩個女兒，二少奶奶去年懷有一胎，不過5個月便掉了。至於三少奶奶，也是一直沒有訊息。
這樣開枝散葉的重擔落到璃韻身上，偏她又和詣塵又不能如魚得水。
不覺暗嘆口氣，回到前世，生活竟這樣佈滿荊棘。
一時有執事的婆子進來回話，見了璃韻在這裡剛要退出去，太太便喚了回來。
“你退什麼，到底是有事還是無事？”
那婆子便朝著璃韻掃了一眼，喬媽媽便咳嗽了一下，“太太既問你話，你就把所需報上來的事一一說了，也免誤了時辰。”
璃韻見狀便起身衝太太福禮，“太太既然要忙，媳婦就退出去了，不打擾太太處理家事。”
太太抬起頭饒有興趣的看著璃韻，直看得璃韻心裡有些膽怵，才正了嗓子開口，“你既嫁了崔府來，就是崔府的人，崔府中的事既是家事，就是你的事。”
瞧著太太正襟危坐的樣子，屋內頓時沒了聲響。丫頭婆子們皆在璃韻和太太之間遊移著目光，不知接下來的事會如何。
榮姨娘淡淡的笑著，坐在杌子上，算是屋內除了太太惟一自得其所的人。
璃韻心裡慨嘆一聲，便給太太福了身，繼續坐了下來。
這才瞧見太太的笑模樣。
這是要趕著鴨子上架，不給自己拒絕的理由啊。
那執事婆子便恭敬的立著，稍有些胖，端著肩膀，給人極為拘束的樣子，給太太和璃韻分別福了禮，說道：
“前兒殿春齋的一個婆子因為上夜時不小心，踩著臺階上的苔蘚所以就滑下去，摔傷了腿，今兒她兒媳婦來找，說是要接去家住兩天，但是因為殿春齋現在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少了這個婆子便少了上夜的人，所以請太太的是下，看是否應允了。”
太太在聽到“殿春齋”的時候已經鎖了眉頭，再往下聽，眉便蹙得更緊。卻突然舒了氣，看著璃韻。
“韻丫頭可有什麼主意？”
璃韻坐在炕上並不舒坦，又因為太太話裡執意是要讓她掌家的，又不容推辭，所以屈一膝於炕沿之上，半身猶立於炕下，不敢像太太一樣正襟危坐，也無法做到榮姨娘一樣坦然處之，所以這樣的坐法算是最為妥當。
屋內眾人都看著璃韻，等著她做裁斷，璃韻看看太太，太太倒是一臉也等著她的模樣，璃韻便細想了想，說道：
“殿春齋共幾個上夜的婆子？”
底下那婆子一聽，身板略微的直了直，說道：“各房各院都沒有專上夜的婆子，不過是各院裡按著輪流著安排著，每晚自是有喬媽媽等幾個管事大媽媽各處尋訪一圈，交了鑰匙便罷了。”
這種所問非所答的回話令璃韻一驚，便知道這些個下人自是不會服她的，不過是太太眼前，她們還不敢造次，只說些府裡的冠冕話，打量璃韻並不熟知府裡的規矩。
於是心下一橫，笑道：“既然沒有專上夜的婆子，那你就答殿春齋共有多少婆子便可。”
底下那婆子就道：“共6人，如若是加上派事媳婦們便是8人。”
璃韻想了想，道：“既然她已不中用，也頂不了她那個坑，不如就讓她家裡人接了去，也省些我們這裡的口糧。”
那婆子就笑道：“剛回了奶奶了，現在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若是放了這個婆子出去，殿春齋裡的婆子就不夠使了。”
說完竟直了腰板，打量著璃韻。
璃韻又看了看太太，太太只顧著喝茶，瞧見璃韻看她，就擺擺手，“你決斷就行。”
深吸了口氣，扳了臉孔便道：“那我倒要是問問，那個婆子已然摔傷了腿，那麼她又能做些什麼呢？”
“平日幫著丫頭們做些針線，又因為她資歷老，所以殿春齋裡的婆子們有事還要請教她的。”
璃韻就笑道：“她既是婆子，就該做些婆子應該做的事，現在她既然不能做了，要家去，我們就沒有不放的理。再說，我們白養著她，她既不能做她本分的事情，我們又為何留她？針線是丫頭們的活計，不用她操心，至於殿春齋裡她資歷老些，我想您的資歷也不會少到哪裡去吧。從今以後讓那些不懂的儘管來問你便是了。”
那婆子慌了神，看向太太，太太卻裝作沒有看見。
她便支吾道：“那如今殿春齋裡少了婆子，上夜的事情……”
璃韻便側過身，衝著太太笑道：“我想有些事還要太太做主的。”
太太便抬了眼點點頭。
“如今各房各院都有管事和粗使的婆子們，卻惟獨是沒有上夜的婆子的。每日裡她們白天需幹她們的活計，到了晚上還要輪流的去上夜，就算白天沒有什麼事情做，到了晚上也是會困會倦的。一來她們保不齊打個盹，或有閃失，誰都擔不起這樣的責任。二來，她們自是辛苦了一天，到了晚上再來上夜，心裡多有不甘，抱怨聲也會大些。”
太太便不住的點頭同意。
“所以我想，倒不如分出兩個婆子來，只管晚上上夜。白天的事不與她們相干，她們或睡或逛與我們無關，但是晚上上夜卻斷不能睡了。這樣一來，她們既不會倦，也不用白天晚上的抱怨了。”
底下那婆子見太太有同意之色，馬上說道：“每日亥初關院門，卯初開院門，此時乃上夜婆子的時間。若是如此，那上夜婆子豈不是太過輕鬆了？”
太太便把這疑問直接推給了璃韻。
璃韻就屏著氣道：“原先你們婆子上夜，不過是在角房裡胡亂的睡上一夜，便叫做上夜。可是上夜基本要做的，照管門戶，監察火燭，你們可都做得到？現如今各院分出兩人來，每日只管上夜，夜間不允許睡覺，需在各院裡四處查詢，每半個時辰便要起來巡查一圈。如此，才算是真正的上夜。”
那婆子便住了聲，嘴角一邊斜著，眼睛斜看著地下，滿臉的不情願。
太太便笑道：“果真是韻丫頭有辦法的，那就按韻丫頭所說的辦吧。那個婆子，就讓她家裡人帶回去養著吧。”
底下那婆子還欲說什麼，皺了皺眉，瞥了眼璃韻，又洩下氣來，什麼都沒有說，福了福身，便要走。
“等等，”璃韻叫住那個婆子，回身又看著太太，“太太，這上夜的差事不比白天的活計，是最為熬人的。現在需讓她們每半個時辰便要起來巡查，就更為不便。所以我想，太太可否給這些上夜的婆子多加些工錢？”
太太挑了眉眼，笑道：“她們既工時短，難道還要加錢？”
璃韻抿了抿嘴唇，“太太細想，夜裡不如白天，只兩個婆子對坐難免無聊，還需給她們個活錢，讓她們添些果子菜食，也好打發漫漫長夜啊。”
太太點點頭，便叫了鄧旺家的過來，鄧旺家的便說：“這些婆子的月錢為500錢，管事婆子是一兩。”太太聽了便看向璃韻，璃韻有些無奈的笑笑，許了個800錢給上夜的婆子。
一時底下的婆子便笑了開來，千恩萬謝的給璃韻和太太磕了頭，領了對牌去。
榮姨娘這時才搭了腔，“五奶奶果真聰慧過人，連那婆子心裡所想都想到了。”
璃韻臉有些緋紅，笑道：“榮姨娘自是也看出來了，想必太太不過從她進來便已經看出，讓媳婦裁斷，不過是試試媳婦罷了。”
太太便笑道：“韻丫頭確實是聰靈的，想那些個婆子不過是來求著長工錢，覺得白天要做活計，晚上還要上夜，辛苦些。那些上了年紀的，有些個資歷的自是認為自己有了些體面，便要以出府作為緣由來長工錢，也都是些沒臉的。”
“所以五奶奶的主意便很好，算是一份力一分錢。”
喬媽媽這時有所顧忌，“若是這些個婆子看長了工錢，都來要求做上夜的婆子怎麼辦？”
璃韻就笑道：“喬媽媽擔心的是，不過讓那些婆子先每人輪流一圈，看誰能盯持得住，這800錢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揣到荷包裡的。”
喬媽媽便想，每半個時辰便要起來巡查一圈，光是要巡查就要個一盞茶的功夫，等於回來了沒多長時間歇息就又要出去巡查，雖工時短了些，卻不比白天的輕鬆。
太太也想到了這點，就伸手在璃韻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笑道：“真真是個韻丫頭。”
屋內眾人便笑了一番，璃韻也是緋紅了臉，連著耳朵根子都燙了起來。
這時又有婆子進來，璃韻一看，竟然是薛媽媽。
薛媽媽乃是派到倚荷苑的兩個管事媽媽當中的一個，這時來回話，不知是倚荷苑有何事故？
那薛媽媽見了璃韻，臉上是羞澀之態，歪著脖子弓著身，尷尬之景盡露。不到50歲的年紀，臉上的肉皮都鬆鬆的，見人總是笑，未免落了個“憨厚老實“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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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樣的評價裡，多少帶了些對她性格怯懦怕事的意思。
“來回太太，五奶奶，月嬋那丫頭的病斷是不能好了，該是怎麼個處置法子？”
璃韻便霎時白了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