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哈哈，這也是沒辦法的啊……不過，她是你姐姐。就算現在還氣，再過一陣兒，肯定就好了吧？”
“那…………”
朦朧的、
模糊的、
沉浸於光影，在樹蔭下依稀斑駁的身影。
她看著他。
看著……
一切宛若夢幻。
“那，我就先走了。”
“嗯。”
簡單的回應。
簡單的、
簡單的……
不留，一絲可能被辨識的痕跡……
……
……
然而，
“喂！”
突然，她叫住了他。
“……怎麼了？”
“……”
她叫住了他。
可是，人在眼前，她卻彷彿無話可說。
“沒什麼。”
她看著他。
也只是看著他。
過一會兒……
“你的，眼睛。”
如此說著，
她以清澈的微笑，故作姿態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嗯？”
陽光柔柔地灑在這少年身上。
柔柔地……
輕輕地……
再然後，
然後，
她便看到，他用手指輕輕撥開了微掛在頭髮上、左眼前的那片落葉。
她看到那枯黃、纖瘦的葉子，猶若風中掙扎良久、卻最終放棄了一切抵抗的蝴蝶般——輕盈、翩翩，落地。
“…………”
她看到索索眨了眨眼睛。
一下，兩下。
“哈？”
他微張嘴巴。
臉頰上的肌肉，也伴隨著嘴角的翹動而微微挑起。
“謝謝~！”
她聽到了他的笑聲。
聽到了他活潑的笑聲。
聽到了，他那根本沒有一絲猶疑、也彷彿完全信任著自己的笑聲…………
再然後，
然後？
嗒、
嗒、
他的腳步聲，
在落葉上，
在滿布著落葉的稍有些土腥味的林蔭道上——
她，
聽著…………
……
……
一切。
這一切。
她知道這一切不屬於自己。
喜歡。
不喜歡。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歡索索。
男人。
女人。
她知道自己該做一個，正常的、嚴謹的、嚴格要求自己的女人。
她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
對於自己真正該愛的理應是哪種男人的事，她知道。
……
就像對索索說的那些話一樣——薩爾瑪·薇婭應該喜歡的，是那種個子很高、卻不至於高得噁心；身材壯碩、卻不至於太過強健；性情嚴謹，卻不至於太過無趣；油嘴滑舌，卻不至於太過令人不安的男人。
（大家都喜歡那種男人。）
她想。
（大家都喜歡他們。）
試想想看，一個優秀的、尊貴的、豪邁的、睿智的、英武不凡的、高大魁梧的、無所不能的男人——在這世上，又有哪個女人會討厭呢？
再想想看，一個膽怯的、軟弱的、自私的、愚笨的、生性猶疑的、矮小瘦弱的、什麼都做不到的男人——在這世上，又有哪個女人會喜歡呢？
（……）
理所應當不會有吧？
（……）
理所應當不該愛吧？
（……）
理所應當該放棄吧？
……
就這樣任由他和姐姐在一起，或許，還蠻好。
就這樣任由他和姐姐抱在一起取暖，或許，還蠻好。
反正就像姐姐說的那樣——她，是個奇葩。
反正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他，已經足夠幸福了。
……
…………
……
是啊。
好啊。
當然啊。
好事啊。
（……）
這難道不是好事嗎？
這難道不是全世界最大的好事嗎？
愛？
說什麼啊，蠢貨。
愛？
想什麼呢，蠢貨。
愛？
……
……
你。
薩爾瑪·薇婭。
你，也配？
……
…………
事已至此。
還是不要再繼續勉強為好。
事已至此。
還是就這樣認命為好。
事已至此……
……
她的頭很痛。
很痛。
非常痛！！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路。
明明只是一百餘步的腳程。
明明，再有一小會兒，他就要走到姐姐家裡去了……
……
明明一切、
明明一切、
明明一切都可以就這樣結束掉，
明明……
……
可是，
她，
在此刻，她…………
……
……
她知道他不愛自己。
她知道結局已經註定。
她知道故事的結果將只是自己一個人的悲劇。
她知道……
……
可是，
她偏要如此。
***
嗒嗒嗒……
……
腳步聲。
薩爾瑪的腳步聲，從身後急促響起。
索索仍有些慌。但是，迫切想要和薩爾瑪重新改善關係的他，卻不敢不轉身去看她：
“怎麼了？”
他問：
“你回心轉意了？”
……
……
“是啊。”
“也好。現在一起進去，我也幫你和你姐說幾句，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啊。”
他看到——
薩爾瑪垂著頭，簡單答應了一聲。
只有一聲。
也只是一句。
“或許吧…………但是，她要是知道我接下來想做什麼。她、一定不會原諒我。”
“啊——？”
索索臉上毫無表情。可心底裡，卻已是打起了警惕。
“你想做什麼？”
如今，倘若薩爾瑪突然從懷裡抽出把刀來，他是不會對此感到驚訝的。
當然，他絕對會跑就是了。
“姐夫。”
可是，薩爾瑪卻只是在短暫的陰沉後，向他會以爽朗的微笑：
“你說，咱們一起給姐姐一個驚喜怎麼樣？”
“啊——？”
索索歪了下頭。
他開始真的有點兒懷疑薩爾瑪想幹掉自己了。
“…………還是別了。她要是不喜歡，那還是別做了。”
“誒，說了是驚喜嘛。”
“……”（索索）
“真的！你放心，我絕對靠譜的。”
一邊說著，
薩爾瑪一邊故作姿態地“嘻嘻”竊笑了起來：
“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姐姐其實是有少女心的。你知道麼？”
“？”
“這一帶有個挺好的花園，好久沒有修整了——那兒的花海漂亮極了！現在雖然是秋天，但為她編一個花冠，應該是可以的。”
“花冠？”
索索暗自想象了歐丹戴花冠的場景，他覺得這個點子很棒。
（……）
但是，前些日子剛剛拒絕了薩爾瑪的他——儘管現在已經知道她之所以說“喜歡索索”“想給索索當情人”只是出於試探，但自己好歹是拒絕了她…………不管怎麼說，他心裡還是有些毛毛的。既想和薩爾瑪改善關係，又害怕她真的對自己打擊報復……
（……）
不過，即便真的動了手——憑藉一線，索索也不覺得自己會在短時間內被她殺掉。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應該……沒問題的。）
“可是，我不會編花冠啊。”
“沒事兒。”
薩爾瑪依舊笑聲盈盈：
“姐姐從前給我編過，我自己也試著做過。很簡單的。”
她笑著，
笑著…………
……
在這暖人心脾的笑容中，漸漸地，索索終於放心了。
畢竟，他始終覺得人或許會騙人；但這種發自真心的開心笑容，卻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