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事皆有定數,
從誕生,
到死亡,
存在意味著不平等,
毀滅則孕育了公平。
——《赫爾阿克》
***
你聽,時間流轉。
從出生,到成長,到老邁,到死亡。
我聽不到你的聲音,
我感受不到你的呼吸,
我甚至看不見我自己。
……
透過感官,我聽到了你;
透過肢體,我感覺到了你。
可是,
我?
對於我自己呢?
我從鏡中看到了自己。
我從水中看到了自己。
我從別人的描述中看到了自己。
可是……
真實的我在哪裡?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降生到世上?
我……
而我……
還有我的傀儡們……
我是誰?
我創造了什麼?
什麼是生命?
什麼又是死亡?
……
我試圖得到真理。
關於人,
關於你,
關於我。
所以……
當祂的聲音,
當祂的不可言狀、不可形容、不可評判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腦海的瞬間——我,體會到了永恆。
……我試圖追求這永恆。
然而,
我,卻無法達到永恆。
因為我知道我依舊記得你,
我記得你烙刻在雕像中的神采、
我記得你描繪在畫像裡的風姿、
我記得你揮劍時的勇敢、
記得你落劍時的壯烈、
我記得,你是索菲人的守護神,
可是,
為什麼?
我迫切的想知道,我迫切的想確認——我想獲得一個訊息:一個你不是神,而是人;曾活生生活在這個世上的生命。我想見證你的曾經、你的過去、你的未來…………
所以,我來到了這裡。
我看到了依稀幼稚的你。
然後,
我想,
或許,
我可以判斷永恆。
***
西瑪一點也不喜歡斯泰因!
她覺得他是個傻X。
可是,和這種腦子蠢、人笨、但卻很有股賢妻良母感覺的人待在一起,她卻感到非常愜意。
(……)
“喂,斯泰因!”
“……?”
“你其實是女人吧?!”
“……你說呢?”
“我覺得你是。”
“…………”
短暫的沉默。
過一會兒,他卻突然含笑看向西瑪:
“剛才,你不是說你不在乎我是男是女、身份如何嗎?”
“是啊。”
西瑪隨口應道:
“可是,要是我能知道得更清楚些;那就更好啦!”
“……”(斯泰因)
“那你覺得,我是男是女?”(斯泰因)
“女人吧!”
小丫頭坐在沙發上,過一會兒,又滿不在乎的將腿盤到了坐墊上:
“而且,我懷疑你喜歡索……哥哥!”
“?”
此刻,斯泰因在洗盤子。
聞言,他輕側過頭來:
“你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他道:
“理由呢?說來看看。”
“……這不需要理由吧!”
小鬼大嚷道:
“這種東西一眼就看出來啦!再說,你要是不喜歡他,憑什麼跑來這兒,給他當這什麼的…嗯,不要錢的女傭?”
“…………”
斯泰因依舊微笑著。
他繼續慢慢地刷著盤子:
“如果我說,我是被命運指引來的——你信嗎?”
“啊——?”
西瑪撇開嘴唇。
她“切”了一聲:
“命運?你和我說——命運??”
她笑了。
笑了一會兒,這丫頭才施施然看向他:
“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至少在我看來,這玩意兒一點兒都不靠譜!”
“命運是存在的。”
“啊——?”
西瑪的表情越來越欠揍了:
“是嗎,那你說。我接下來會做什麼?”
“在命運的環節中,並沒有我告訴你你今天下一步會怎麼做的命運。”
“也就是說,你是神棍嘍?”
“不是。”
“什麼不是!——你不就是一邊假裝命運存在,一邊又不敢告訴別人接下來事情會怎麼發展的那種傢伙嗎?”
西瑪坐在沙發上。
過一會兒,她轉而躺在了上面,又伸開腿、平伸著,並最終將腿來回抬起、落下。
“我這麼說你可別不高興——但是啊!像你這種人,我可見得多了!”
“……”
斯泰因不答。
他只是繼續默默地刷著碗。
見他不說話,西瑪也來了脾氣。她乾脆就這樣繼續躺在沙發上,一邊哼哼、一邊佯裝對“惹怒”斯泰因的這件事滿不在乎。
……
然而,
在斯泰因刷完碗碟,並將刀叉與碗碟都收納到櫥櫃中後——他卻重又以含蓄……不,那不是含蓄;更準確的說,是他以連西瑪都摸不清真實原因的笑容,向著她,輕聲問:
“你覺得神存在嗎?”
“啊——?”
西瑪愣了一愣:
“當、當然啦!神怎麼可能不存在!”
“一個死了的神,也能算神嗎?”
“當然!”
西瑪大聲道:
“神的存在是無可辯駁的!正因為祂存在,所以這世上才會有神恩和詛咒、魔法和武技——如此愚蠢的問題,真不敢相信竟然是你問……”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不說神是‘曾經’存在的呢?”
西瑪一愣。
但旋即,她就明白了斯塔因的意思。
“那……那當然是因為,這世上還有報應存在!”
“報應難道不是神的碎片嗎?”
“你看,你不是也說神的碎片了嗎?!!”
西瑪越來越煩躁了:
“既然有神的碎片,就一定有神!宗教上的事我不懂,但我曾聽過祭祀的佈道——他們不是說過嗎?!神存在,並且是一個無處不在的存在。我們的生命、肉體、以及意識,都是經由神的碎片幻化而來的,所以…………”
“如果這樣可以解釋,那……我也是神。”
“啊哈——?”
西瑪嚇著了:“你說什麼??”
“你不是見過我上次送給索索的小玩意兒嗎?”
他道:“我給了它生命,給了它肉體,甚至給了它意識——根據你的理論,我是神麼?”
“是、是……哈哈哈,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西瑪笑了。
她笑的非常囂張:
“的確,你曾做過一隻木頭鳥——是啊,它勉強擁有‘生命’,也的確擁有‘肉體’——可是,意識呢?它的能夠自由控制自己,又能夠令自己思考問題的靈魂——在哪兒啊??啊——??!”
“…………”
斯泰因不語。
他知道,索索找不到那只鳥的理由,是它“已經厭倦了像白痴一樣待在一個白痴身邊每天說些白痴一樣的話”的生活,從而選擇了離家出走。
他不會告訴她。
因為,命運中沒有這點。
“那你說,那些雖然活著、也的確擁有肉體的人。倘若他們不會思考——那他們是人嗎?”
“啊?!!”
西瑪挑釁的大嚷道:
“當然不是啦!就連我這麼個生在賤……呃,我是說!就連我這種一般平民都知道安排自己的人生,那些活著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的廢物——像那種人…呵,呵呵…………”
“那索索呢?”
“你又想說什麼啊?!”
“索索他有想過自己的人生嗎?他知道他自己是為什麼而活嗎?”
斯泰因一字一頓,力求令西瑪將他的話一字不落:
“根據你的標準,難道——他活著,也像死掉一般嗎?”
“……當、當然不是啊!”
西瑪嗖的從沙發上竄將下來:
“啊,我知道了。你想騙我汙衊哥哥,然後你自己就能和他兩個人在這裡逍遙快活,每天做XXX,XX,XX,還有XXXXX的事啦!對不對?!”
說著說著,她啞然失笑:
“啊,哎唉!你啊……哈,呵呵,我…我真懶得和你廢話——這麼長時間,我這都和你廢話了什麼啊!”
如此說著,
她略顯倦怠地癱軟到了沙發上:
“夠了,夠啦!我不管你了!我睡了…………”
……
……
斯泰因當然知道西瑪在裝睡。
他什麼都知道。
他甚至能做到每天用四個人偶偽裝自己,輪流倒班,還一直不被任何人發現。
是的。
在這段時間每天由四個人偶輪換代替,是命中註定的。
一直不被人發現,是命中註定的。
甚至西瑪在裝睡,需要等到四十三分零六秒後才能真正入眠……也是命中註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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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運早就規劃好了一切。
他曾以為自己是個旅行者,
可是,
後來,他卻發現自己其實是這既定命運的構成部分。
他甚至無法用微小的動作改變命運。
因為,他只是知道,卻沒有改變命運的能力——倘若命運要求他在下一瞬伸手,他只能伸手;倘若命運要求他在下一秒眨眼,他也只能眨眼。
……
因為,他只是個傀儡。
他只是斯泰因所操縱的無數傀儡中的一個。
他有他自己的秉性,
自己的愛好,
自己的喜愛與悲傷,
然則……
……
……這微小的一切,在真正恐怖、真正偉大、真正難以抗衡的“命運”面前,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