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永遠不可能互相理解。
權威是必須的；不然，人們也會自動創造個權威出來。
——《索菲人》
***
紙條上說，瑪莎會在兩人第一次相遇時的酒館後面，等著索索。
上面還用激烈的語調，慷慨重述了她對他的喜愛與迷戀。
……
這一回，瑪莎依舊老調重彈。
“我不求能成為你的妻子。只要你能在我心煩意亂時，偶爾來陪我一會兒，就足夠了。”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這麼喜歡你。”
“如果可能，我真的不想和歐丹。但是，在愛情面前…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明天，或者後天——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所以，如果你覺得我值得你愛……就請，來見我吧。”
……
……
他不明白。
不同於小鬼的壞心思，對索索來說，現在的事可一點都不好笑。
（她說她愛我？）
（可是，為什麼？）
他真的不明白。
他記得自己曾問過瑪莎好幾次。他曾問過，問她愛不愛他。
……可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案。
而且，即便現在自己已經有了歐丹，索索也不得不承認在最初的自己的眼中，瑪莎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女性——既自信，又主動；既美麗，又富有魅力……
他繼續讀著那張紙條，連續三遍。
（……）
我不能去。
我不該背叛歐丹。
而且，我喜歡她，她也喜歡我；我們倆的愛情理應是最堅固的。我們已經決定將來要結婚，也已經決定要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夫婦，所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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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今晚早點兒回來哦。”
俏皮一笑後，小鬼蹦蹦跳跳地溜回了屋裡。
“……”
索索卻依舊站在原地。
並且，他又開始認真看那張字條。並希冀能從字條中，讀出瑪莎如此捉弄自己的理由……
可是，他失敗了。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她是認真的。
索索的眼睛有點兒疼；於是，他便閉上了眼睛。
（我不能去，我不想背叛歐丹；所以，我絕不能……）
他緊咬著嘴唇。緊攥著紙條的右手，也稍有些發顫。
（不能去！）
（絕對不能去！再說，說什麼愛我啊！她那麼厲害的女人，怎麼可能喜歡上我這樣的男人！她怎麼可能…喜歡上我這種……）
突然！
他睜開眼。
“汪汪！”
遠處，斜對面住戶家的小黃狗，原本正慵懶的曬著太陽。
可是這一會兒，它卻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竟站起身，並將前腿搭在鄰居家擺在外面的躺椅上，望向遠處，且急聲吠叫。
“……”
索索呆呆地看著它。
他順著它吠叫的方向望去——然而，在道路的盡頭，他所看到的卻只是在柔和的陽光下愈顯溫潤的道路，以及道路上空無一人的空曠。
除此之外，則別無它物。
……
索索又想了一會兒。
最終，他堅定了信念；儘管最初時，他曾想過絕不去見瑪莎——可是，現在他卻釋然了。
（不解決麻煩，它就不會消失。）
（唯一的辦法，只有主動出擊。）
如此想著。
他愈發攥緊了手中的紙條。
（我，不會令自己後悔。）
***
今天，歐丹仍在家中靜候索索到來；可是，中午時她盼來的卻不是索索，而是意料之外的薩爾瑪。
“啊，額……”
在為妹妹開門時，歐丹吃了一驚。
畢竟，自從自己和索索相戀的事被妹妹知道後，她就一直表現得很不爽。
雖說她曾說過以後不會再管自己的事…可是，現在就連在街上遇見，薩爾瑪也不會主動向姐姐打招呼；因此，歐丹敢斷定，她一定還在討厭索索——甚至地，妹妹還有可能更進一步，開始討厭起了姐姐……
（……）
每次想到這個，歐丹都會頭痛好半天。
但今天，薩爾瑪不僅主動上門，且還在臉上掛著和藹的微笑。
歐丹有點兒摸不著頭腦…她不知道妹妹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過……對她來說，倘若妹妹只是想結束姐妹間的冷戰。她，倒是非常歡迎的。
“薩爾瑪。嗯……你要不要吃點心？”
歐丹不喜歡甜食。
但是，索索曾給她提過點心；當時，自己只吃了一點兒，後來則都沒再動過——作為姐姐，她當然知道自家妹妹喜歡什麼…所以……
（雖說這個是索索提的。）
（不過，她應該看不出來吧？）
“姐姐你不是不吃甜食的嗎？”
呃。
“…嗯，就算是我，偶爾也會吃一點嘛。”
“是那個男人買的吧！”
“……”
歐丹有點兒窘。
但是，面對妹妹，她又實在不太好發飆。
“……是索索買的。既然你討厭他，那就算了吧。”
“不。”
薩爾瑪看著姐姐。
她看著歐丹，首先盯了會兒歐丹的小臉，然後…又微笑道：
“我突然想吃甜食了。就算我討厭他，也不意味著我討厭他的點心……姐姐，既然你不喜歡吃。乾脆就都給我吧。”
“！”
歐丹一驚，繼而大喜：
“好、好！我這就給你拿！對了，薩爾瑪，你要不要再來點兒茶？”
北方人喜歡喝又濃又醇的油茶，但是，姐妹倆卻依舊保留著南索菲人的習俗——雖說，歐丹泡茶的手藝非常爛。但薩爾瑪卻曾說過，她非常喜歡姐姐的味道。
“好。”
妹妹笑眯眯的坐下：
“邊喝茶邊和你聊天——我想，應該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是啊，是啊！”
歐丹愈發欣喜，她快步跑進廚房，並從樸素的抽屜裡掏出袋王都產的粒茶，先灌滿一壺水，緊接著就胡亂將茶袋撕開並倒進了一大堆。
“……”
（太好了。）
她真的很怕薩爾瑪會與自己決裂。
一方面，作為姐姐她覺得自己該道歉；可另一方面，她卻覺得整件事從始至終，自己從沒做錯過什麼……更何況，薩爾瑪那麼討厭索索。就算自己道了歉，也根本不會有任何用處…………
……
所以，她能主動和解。這真是太好了……
……
……
之後，兩姐妹一起喝茶聊天，有說有笑。薩爾瑪和姐姐說了最近新買的衣服，剛看的戲劇，以及僕人們的一些趣事……雖然，她講的這些，歐丹要麼聽不懂、要麼便不想聽。
至於歐丹，則自知不能講索索的事，因此，便或多或少的談了點幾個月前又打了誰，又挫了誰的銳氣之類的話……額，當然，她知道薩爾瑪肯定也不喜歡聽自己熱衷的話題。
“姐姐……”
原本，她就覺得在妹妹面前“像猴子一樣耍寶”實在有點兒糟。現在，既然薩爾瑪開了口，她也就適時噤聲，不再提被自己一拳打飛的那個兩米高的壯漢，而是乖乖坐好，並開始準備聽妹妹的接下來的嘮叨……
“為什麼總說這些呢？”
薩爾瑪看著姐姐。“最近，還是那個人和你在一起的時間更多吧？”
她靜靜地眨著眼：
“和我談談他的事吧。”
“？！”
歐丹又一愣：
“他的事？莫非，你指的是……”
“……”
“可是，為什麼？你不是最討厭索索了嗎？”
“我沒那麼幼稚。雖然，姐姐你有了喜歡的人，這令我很傷心；可這並不意味著，我會一直消沉下去——現在，我想試著理解你們；畢竟，今後他就是咱們的家人了嘛。”
“！”
歐丹瞪大眼睛。旋即，遂欣喜若狂：
“好、好！這真是…真的，我真沒想到你能接受索索！”
如此嚷著。
她往前坐了坐，又順手捧起了妹妹細膩的手掌：
“提起他呀。我想說的話，可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