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
刺劍的浪花中,只有一人能活。
……
所以,假如這只是場不想鬧出人命的比賽——那麼擊劍士,便不會將自己引以為傲的細劍帶入賽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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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會使用殺傷力較低的鈍尖刺劍。
就像德維瑪現在做的一樣。
他只會在比賽中使用這種劍,而原因則是——他清楚的知道“世事無常”的這個道理。
雖然老師傅經常會說“提攜後輩,我絕不可能動真火”。但對於武者、對於擊劍士,這種事又怎麼好說呢?常言道:只有一個人,能站在世界之巔——即便只是比賽,人們也都無一例外的希望自己能最終擊敗對方,在這一點上,甚至連德維瑪這種沒什麼好勝之心的老頭兒,都不能免俗——世事是無常的。人會很容易做出令自己後悔一生的事……所以,即便對自己的脾氣很有信心。德維瑪也絕不會拿被自己看重的後輩的性命冒險。
……
所以,這一次他用的不僅是鈍尖刺劍,甚至還將整個劍身塗成了紅色。
是的。
這樣子做,一方面是對自我的一種警示,用它來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激起怒火來令劍上真的沾上鮮血——另一方面,也是利用警戒色,來讓對方在躲避時,能有更早的準備、以及更久的時間來抉擇。
(這場比賽,我必須做好被堂堂正正擊敗的心理準備。)
“呼……”
如此想著,德維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是個好娃娃。)
(他年輕氣盛,精力澎湃,實力也絕對是黃金城前幾位的水準。)
(……一不留神,這場比賽,便可能達到你死我活的情境。)
(屆時,要年輕人退讓是註定不可能的……這樣的話,便需要我按耐住情緒。畢竟……)
他想著,
而後,微微緊閉的雙目緩緩睜開。
(畢竟,即便是這種鈍尖的細劍……)
在賽場的另一端,那個他所看重的後輩,也是今天的對手——林索索,正朝著這裡緩步走來。
(也是)
(可以殺人的。)
***
德維瑪是他最尊敬的英雄。
索索從小就是讀著他的故事中長大的。因而,如若可能,他實在不想與這位偉大的老人交手。
……
但事已至此,他沒有別的選擇。
從這個角度看去,對方使用的是鈍尖的刺劍,但劍身卻不知為何塗成了鮮豔的紅色。
(這是什麼意思?)
以索索看來,這或許是“絕不留情”的意思。
但這好像也是“假如你不好好打,我就要讓你的鮮血把我的劍染得更紅”的意思。
……
啊啊,不過無論哪種,這反正是叫自己要好好打對吧?
“……”
所以他才沒法理解這群好勇鬥狠的武者。
同時,他也覺得,對方在比賽中用了能夠令“臂展”延伸的武器。這對自己來說,是相當不公平的事。
……他沒有帶武器。
畢竟,即便是和愛莎打的那次,他也從來沒有過屬於自己的武器。
雖說之後可以用古語製造出一個,但是……像那種隨便造出來的,自己根本不曉得該怎麼耍的武器,在這種環境下,真的會管用嗎?
“……”
索索懷疑這個。
如此想著,他就不由得有些胃疼了。
雖說這幾天,一直是由斯泰因管著自己的伙食,而且他做的菜也的確還不錯……但是,在比賽前沒吃飽飯的感覺,果然還是太差了。雖然那家夥一直說在消耗大量體能前,吃撐了對身體不好。但果然……比起打贏,他還是更想好好吃飯。
“唉。”
如此想著,少年的視線,便不由自主的向上移向了人頭叢湧的觀眾席,以求在那附近,找到那兩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混蛋。
他從左看到右
又從右看到左。
女人很多,但大多都是那些連衣服都不穿多少的、令人懷疑“她們真的是武者嗎?”的那種或許連妓女都不如的女性武者。
同理,男人則更多;但大多數都是些肌肉比腦袋還大的莽漢。若說有那種一眼看過去是個女孩,仔細看還是女孩,往下身用力一抓才知道是男孩的那種可愛的男孩……這個,興許跟誰說在這群人裡有,他們都不可能信。
(……)
(說不準,索菲人就是因為這世界上有如斯泰因一般的男人,才會變得對搞基趨之若鶩的。)
索索這麼想。
並且,雖說他只是名義上的索菲人,並且從前也極不情願如索菲人一樣,過那種荒唐墮落的生活——但假如允許他自己選擇,那麼,比起好吃懶做、刻意賣萌且總感覺好像包藏禍心的死小鬼,自己興許更可能選擇“會煮飯、長相甜、有錢、神秘、懂得照顧人”的斯泰因……嗯,大概吧。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自己是一個基佬。
而只是單純地說…如斯泰因這樣的人,雖然你同樣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但是……他興許真的很適合當朋友。
對。
就是這樣。
“索索·林,你在看什麼?”
“啊,啊?!”
猛地,他被聲音驚到,並趕忙將視線挪向了老者。
“我……”
他很緊張。
但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個老人,或者說,一看到這個老人的慈祥的笑容——索索就好像又不那麼緊張了。
“怎麼了?”老人問。
“今天是我在黃金城的第一戰。”
索索垂下頭,儘量保持了謙卑。
不過,即便他不強迫自己這麼做;少年也知道,自己在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面前,一定是謙卑極了。
他說:
“我有兩個朋友,也來到了這兒……在比賽前,我想找到她們。”
“她們?”
老人微微舒展開了眉頭。
索索說的是只摻雜了一點波羅口音的,正宗的索菲官話。而在索菲語境下,“她們”和“他們”的發音,是不同的。
“你在找你的戀人嗎?”
“……不是。”
索索害羞的笑了。
“但她們是我的朋友……興許是的,至少,我是這樣認為的。”
“好。”
老人又笑了:
“那就多給你點兒時間。繼續找你的朋友們吧,我等你。”
“謝謝……”
不得不說,英雄之所以是英雄,自然有他是英雄的道理在其中。
儘管會嫉妒那些比自己強、比自己高、比自己帥、比自己有錢的傢伙,但索索卻覺得,至少就英雄來說,自己是毋庸對其有任何妒忌之情的。
畢竟……這個人是英雄。
他雖然是傭兵,但同時也是騎士;作為騎士,這位老人擁有細劍一般的脊樑、以及百折不撓的心;雖說索索是個蠢貨,是個白痴,是個懦夫……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憧憬英雄——畢竟,無論何時,英雄總是會保護弱者的。
也就是說,即便我被那些垃圾們瞧不起……他也會保護我。
……
心情霎時間安定了下來。
而在這之後,索索就不再急迫;他轉而以認真的視線,重新從左到右,開始往觀眾席找起了自己的那兩個“跟班”。
……
這次他很認真。
而很快,索索便在這個圓環狀的巨大的觀眾席的正北盡頭處,隱約發現了屬於西瑪·福羅蘭的頭髮的顏色。
(不管怎麼說,在一大堆黃色、紅色、棕色、黑色的髮色中,綠色總是很顯眼。)
而順著小鬼,他也立刻注意到了斯泰因。
以及一個斯泰因身邊的大塊頭。
還有……
在察覺到那個人同時,索索的面部表情漸趨呆滯了。
他看到了誰?
金髮的自大狂,阿爾蘭的天災(中二病),野蠻人——愛莎·諾爾。
(她和她的男友,竟然連這場比賽都要看嗎?)
索索有點兒想哭,可落實到現實,他卻只感到哭笑不得。
(這倆白痴……究竟是有多閒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