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
白天清仍然沒有解釋的意思,看著這一幕,只是淡淡揮手,示意顧謹言等十人上場。
顧謹言十人懷著忐忑的心情,走上前去,從十人手中接過弓箭,然後站在箭道之外,面朝五十步外的箭靶,手掌心中已經浸出汗珠。
他們原本和前面十人一樣,都認為拉弓射箭,那還不簡單,有手就行。
搭箭,瞄準,一拉一放!
箭不就射出去了。
就算不中,能偏到哪裡去?
但看到前面十人的教訓,才發現事情並沒有如此簡單。
果然,等到他們真正上手,才發現其中的難處。
顧謹言站在原地,腳爪抓地,跨前一步,左手持弓,右手拿起旁邊箭筒中的一支羽箭,然後搭在弓弦之上,目光緊緊盯著著五十步外的方形箭靶。
然後右手食中二指拉住弓弦,用力朝後拉。
然而,弓弦卻比他想像中的要吃力許多,他用盡力氣,甚至都拉不開這張一石的輕弓。
使力過重,反而有一種全身的筋都被狠狠地扭了一把的感覺,渾身撕裂,隱隱作痛。
“不好!”
顧謹言知道,這是發力方式不對,傷到了自身。
果然拉弓射箭是有技巧的,沒有技巧,胡亂試射,反而有可能傷到自己。
於是他再不猶豫,直接鬆手。
“嗖!”
弓弦一鬆,箭矢離弦,劃出一道拋物線,飛出十來米的距離,便力盡墜地,斜斜插入一塊草坪。
顧謹言看向左右兩人,發現他們也差不多。
有了前面十人的前車之鑑,這一輪十人要謹慎多了,所以箭支飛出的距離也相應增加。
最遠的為一名孔武有力的少年,箭支飛出去足足五十多步遠,箭矢是擦著箭靶飛過去的,比起其他眾人要強大太多了。
他名叫常子久,父親本是一名武夫,只是大儒武夫不吃香,常家就想培養出一名讀書人,常子久是其中最有天賦的。
小小年紀,成為儒生,後來便來參加書院三考,成功加入青萍書院。
只是,雖為儒生,好歹從小耳濡目染,常子久對於射術一道,還是有所涉獵的,雖不精通,只怕是眾人之中最強。
果然,見到自己還沒有指點,常子久居然便能射箭五十步之遠,準頭雖不說,至少這臂力肯定是合格的,比起眾人弱不禁風的模樣,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白天清眼中也不由露出一絲讚許之色。
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揮手示意眾人退下之後,讓第三批人上前。
顧謹言回到人群中,向郭興揚,張寶歡,宋時彥三人看去,卻見三人也朝自己看來,俱是面露苦色。
他們剛才的成績,連顧謹言也不如,而且宋時彥不時面露痛苦之色,伸手摸向臂膀,不斷揉搓。
顯然也和顧謹言一樣,發力不慎,傷到了筋骨。
顧謹言渾身上下,亦是痠痛難言,這才知道,這練弓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彎弓射箭之時,全身的筋骨都被調動了起來,用力準確,全身的力擰成一股繩,自然無往而不利。
用力不準確,扭到筋骨,則痛不欲生。
很快,第三批人也射完,並沒有比常子久還出色者,甚至其中不少人退下來後,亦是面露苦色,顯然經歷了和顧謹言,宋時彥等一樣的遭遇。
“好了。”
拍了拍掌,示意所有人靠近過來,白天清伸手抓起一把王弓,站在箭道前。
“接下來,大家看清我的動作,只有看清我的動作,你們剛才的錯誤才不會犯第二次!”
所有人苦笑,這才恍然大悟,為何白天清老師先前不講要領,反而直接讓他們先試射,直到他們犯錯才開始講解,原來是這樣教訓才足夠深刻。
也是因為,眾人先前,對弓箭太過熱衷,認為事情太過簡單,都躍躍欲試,心浮氣躁,那時即使他願意講,眾人也根本聽不進去。
現在眾人受了挫折,心靜下來,果然認認真真聽他解說。
“大家都知道,射箭射箭,箭只是物品,重點在於一個射字。”
“何為射?”
他向眾人揚了揚手中的王弓,“古代的射字,就是由一張弓和一支箭組成,所以叫做箭在弦上,待機而發,這就是射的來源。”
“後來文字不斷演化,轉變,才變成現在的形狀,但是射的意思,是不會變的。”
“說文解字中說,射,弓弩發於身而中於遠也,這就是射的含義。”
“而射箭有五技,分別叫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
“但你們只是初學,便不講這麼多,我們從最基本的站姿,手勢,動作要領開始講起。”
說完,他僅僅在那隨意一站,整個人竟然就有一種淵渟嶽峙的感覺。
他左肩對準目標靶位,左手持弓,兩腳開立與肩同寬,身體的重量勻稱地落在雙腳上,並且身體微微前傾。
白天清道:“首先便是站姿,射箭並不限定只是一種姿式,有站射,有跪射,有騎射,身體姿式只是一種發力方式的不同,但是要領是不變的。”
“而我現在向你們展示的,便是最基礎的,側立式站射姿式。”
而後,他彎弓搭箭,將箭搭在箭臺上,羽毛指向自己,箭尾槽扣在弓弦箭扣上,右手以食指、中指和無名指扣弦,其中食指置於箭尾上方,中指和無名指置於箭尾下方。
“大家仔細看清楚了!”
他並沒有急於射箭,而是反覆展示了數次這種搭箭扣弦之法,直到眾人確定已經學會。
他這才舉起弓,不慌不忙,左臂微微下沉,肘部內旋,用左手虎口推弓,並固定好。
“接下來,便是最重要的了。”
他用左肩推住弓身,用右肩的力量灌注入手掌心中,用力朝後拉去,輕鬆將手中的那柄數石重的王弓輕鬆拉成滿月形。
然後繼續後拉,直至右手虎口靠住下頜處。
最後,他一隻眼睛眯起,只用一隻眼睛斜視前方箭靶,右肩繼續加力的同時,扣弦的三指迅速張開,然後輕輕一放。
“嗖!”的一聲。
白色羽箭攜帶著銳利的風聲,呼嘯射出,一箭正中前方五十步的靶心。
並且餘力不衰,箭尖直接貫穿靶中紅心後,穿出一段距離,方才斜斜墜落在地。
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得目眩神迷。
他們認為困難的一幕,在白天清老師手中,卻彷彿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而直到箭矢落地,白天清渾身的勁力才微微一鬆,左臂由腕至肘,再由肘至肩,漸漸全身依次放鬆,輕輕鬆鬆將弓箭還回弓架之上。
他轉身看向眾人,問道:“看清楚了嗎?”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有人目露思索。
但毫無疑問,他們都被白天清這射箭的技巧所折服,心悅誠服,再也不敢小覷射箭一道了。
白天清笑著道:“剛才我展示的,不過是最基本的弓術,真正的高手,還有很多強大的技巧,比如一箭三星,九星連珠,連我也不會。”
“不過一些簡單的弓箭技術,我還是會的,但這些,都需要你們至少先掌握最基礎的弓術再說。”
“現在是二月十一,下個月十三,是我們的谷雨日,穀雨是什麼意思,大家應該都清楚吧?”
所有人一齊點頭。
身在大儒世界,沒有人不知道穀雨的意義。
穀雨是倉頡造字的那一天,那一天天雨粟,鬼夜哭。
所以世人皆傳,每到穀雨的那一天,儒道門人書寫的文字,都將帶有神秘的力量,遠超尋常。
所以谷雨日,是大儒世界一個非常重大的節日,不管人在哪裡,這一天,都有各類不同尋常的慶典或活動舉辦。
白天清看著眾人,道:“既然谷雨日如此重要,身在書院,自然也不會缺少各類活動,六藝皆有。而關於我們射御一道,在那一天,也有一項獨屬於自己的活動,叫穀雨射獵。”
“那一天,所有新入書院的學子,會被帶到城外‘白毛山’,進行狩獵活動,按照所狩得的野獸品級價值,進行排名,但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參加。”
他目光在顧謹言等三十人身上一一掠過,最後目光落到常子久身上:“至少得弓術達到一定地步,才有資格參加,你們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所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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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穀雨射獵有豐富的排名獎勵,最好的獎勵是三張文頁,那可是連我都羨慕的東西。”
“書院夫子,進入書院的時候,一人會發放一張文頁,多的沒有,後面的便要靠自己賺錢購買了。”
“我的那張文頁早在御妖軍中便用完了,所以現在便連我都沒有文頁,而你們卻有機會奪得其一。”
“說實話,我挺羨慕你們,如果我可以參加,三張文頁我都能包攬,但顯然這不現實。”
“穀雨射獵,只有新入書院的學子能參加,這是給你們的獎勵,書院這次是出了大血,所以,把握好機會。”
“一個月內,我會努力教授你們射御之道的知識,一個月後,能不能取得名額,甚至取得排名獎勵,只能靠你們自己。”
“穀雨射獵嗎?文頁……”
顧謹言,郭興揚,張寶歡,宋時彥面面相覷,都是眼睛一亮。
張寶歡又欲再開口,郭興揚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張寶歡只能“唔唔唔唔……”不斷掙扎,就是發不出一個字。
急得張開牙齒,就朝郭興揚的手掌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