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歸說，鬧歸鬧，不拿糧食開玩笑！
眼見著獨立團運糧車要走，晉綏軍營長也不得不拉下臉來打圓場，這才將送來的糧食又給卸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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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訊息很快就傳到了楚雲飛耳中。
當聽到他借來的糧食全都是粗糧和野菜野果時，頓時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胡鬧……簡直是胡鬧！”
“走！去看看！”
“……”
楚雲飛和方立功兩人很快趕到了壓糧車處。
連續開啟數個麻袋，裡面所包含的糧食種類，果然如同士兵所彙報的別無二至，根本沒有任何渲染和誇大。
香椿、薺菜、清明菜、馬齒莧，灰灰菜……
裡面也菜種類齊全得，甚至有好幾種菜他都認不出名字來！
這，實在是太離譜了！
楚雲飛強壓著怒氣抓起了一把野菜。
“你們運輸隊是由誰負責的？叫他過來，我有幾句話要問。”
很快，押運隊隊長快步來到楚雲飛面前敬了個軍禮。
“楚團長好，我是獨立團輜重部隊一連長，您有什麼事情找我？”
楚雲飛將手中的野菜攤開質問道。
“我和你們獨立團政委趙剛有所約定，我部每天需要90擔糧食，但為什麼送來的都是這些東西？”
押運隊隊長滿面疑惑的望了望楚雲飛，又望了望他手上的野菜反問道。
“沒錯啊，難道野菜就不是糧食嗎？”
楚雲飛被這句反問噎得相當難受，但強忍著沒有發作。
“它是糧食不錯，可是為什麼我沒有見到一點肉和細糧？難道你們獨立團平日裡的伙食也都是這些嗎？難道將來我們要還給你們的糧食，也可以用野菜進行抵債嗎？”
押運隊隊長一個勁兒地撥愣著腦袋，接下來的話，簡直讓楚雲飛氣炸了肺！
“楚團長，您實在是開玩笑了。我們獨立團怎麼能天天吃野菜和粗糧呢？”
“我們政委說過，戰士們的營養非常重要，要講究葷素搭配，合理飲食。既要保證戰士們能吃飽，又要讓戰士們身體可以調整到最佳狀態，這樣在上陣殺敵的時候才能發揮出百分之百的戰鬥力！”
“楚團長和趙政委簽訂的借條，具體情況我並不清楚。但我得到趙政委的命令，並沒有特別交代讓我們押運90擔細糧來。”
“反正粗糧和野菜也都是糧食，能填飽肚子就行唄！老百姓家家戶戶不也都是吃這些東西嗎？”
“……”
楚雲飛被這一番話氣得連連咳嗽，想要對他發火，實在是覺得有失自己團長的身份。
更何況，跟他發火又有什麼用呢？
冤你有頭，債有主，這事兒從趙剛那兒開始的，必然得和趙剛講清楚不可！
楚雲飛氣沖沖的離開，連中午飯也顧不得吃，叫上警衛班，騎上快馬直奔石樓！
一路上這肚子裡邪火蹭蹭的上湧，恨不能一步飛到獨立團團部揪住趙剛的脖領子問個明白！
當來到獨立團團部時，根據戰士所說，趙剛正在和幹部們開會。
沒辦法，只能坐下來等著趙剛開完會再進行一番理論。
一直等了兩個多小時，就在楚雲飛開始感到腹中飢餓的時候，趙剛爽朗大笑著迎了上來。
“楚兄，有什麼事兒如此急火火的來獨立團找我？”
楚雲飛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生氣，但話語之中責備的口吻，卻是無論如何都遮蓋不住的。
“趙兄，我這一次來，是為了糧草之事。”
趙剛匪夷所思道。
“糧草？今天一大早不是已經送過去了嗎？難道楚兄的部隊沒有接收到嗎？”
楚雲飛強壓著怒意，從衣袋裡掏出了一把野菜遞到了趙剛的手上。
“趙兄，你看看這是什麼？”
趙剛極為嚴肅地接了過來，隨後仔仔細細地進行分辨。
很快篤定地確認道。
“嗯……沒錯了！這是薺菜！”
“我對這種菜是非常有瞭解的。薺菜作為較早的報春菜，不僅營養價值高，食用方法也多種多樣。”
“不知道楚雄有沒有看過《詩經》，薺菜在這裡面很早就提到了。民間還有到了三月三，薺菜當靈丹的流傳。”
“薺菜這種野菜營養價值很高，清炒、煮湯、涼拌均可，也可以拿來做餃子餡或用來做薺菜盒子。那味道……嘖嘖嘖……”
一邊咂嘴，趙剛一邊朝著遠處招了招手。
“哎！去告訴老王，看看咱們廚房有沒有芥菜，今天多做出點兒薺菜盒子來！呀，楚兄可能也沒吃飯呢吧？哎～告訴老王多做一點！”
楚雲飛簡直快要被趙剛給氣蒙了！
他也不知道趙剛是故意的，還是有心的，總之看趙剛的臉龐就想狠狠地打上兩拳。
“薺菜盒子就算了，我來只是想問問，為什麼送到我358團的糧食，一點兒細糧和肉都沒有？這是趙兄授意的嗎？”
趙剛正揮舞的手勐地僵住，愣眉愣眼地看向楚雲飛。
“什麼意思？”
“你是說90擔糧是送過去，裡面連肉和細糧都沒有？”
看著楚雲飛點頭，趙剛瞬間博然大怒！
“胡鬧！這不是胡鬧嗎！去！把李奎武給我叫來！”
“媽的，這點事情都辦不好，這不是有意製造我兩軍間的矛盾嗎！我非要撤了他的職不可！”
看著暴跳如雷的趙剛，楚雲飛忽然之間也開始迷惑起來。
難道趙剛對於運送糧食的事情並不清楚？
自己是錯怪他了嗎？
在思想動搖之中，李奎武很快滿頭是汗地跑了過來。
“政委，你找我？”
趙剛厲聲厲色道。
“楚團長來到獨立團告狀來了！押運到358團的糧食，為什麼一點兒細糧和肉都沒有？你還想不想幹了？”
李奎武癟了癟嘴。
為什麼沒有你不清楚嗎？
這就是楚雲飛來的慢，如果來的快一點，就能看到你親自書寫的告示了！
心中誹議，但表情卻是誠惶誠恐道。
“政委，我就是完全按照你命令來的呀！借條寫得清清楚楚，上面要的是90擔糧食，又沒有說包含肉和細糧啊……”
趙剛的表情立刻變得古怪起來，隨後看向楚雲飛。
“這……楚兄啊，似乎寫借據的時候，你沒有說包含細糧和肉這一塊吧？當然了，這件事也不能怪你，我也有所疏忽，應該交代下去的。”
“哎……這樣吧，那一批糧食已經送過去了，獨立團部隊的馬車也都回來了。今天就委屈358團的兄弟們吃點素清清腸子，明天送的給養裡面一定包含肉和細糧！”
“李奎武！你之前是無心之過，我對你就不加以追究了。明天的糧食必須給我分配好，聽見沒有！”
李奎武立刻連連點頭。
“放心吧，政委，既然政委您說明白了，我一準把任務執行的漂漂亮亮的！”
趙剛這才揮揮手讓他離開，朝著楚雲飛歉意笑道。
“楚兄啊，都是一場誤會，千萬別往心裡去。獨立團的這幫人都被李雲龍給教壞了，一個個都他娘的和山西土財主似的，死摳死摳的。”
“正好楚兄來了，直接把明天的借據簽了，然後一起吃薺菜盒子吧……”
楚雲飛也是沒有辦法，只好選擇大度的諒解，並且簽下了第二天的借據。
那些粗糧野菜送都送過來了，總不能再讓獨立團拉回去吧？
不就是給肚子刮刮油嗎？
吃一天的野菜又不會死人。
更何況借的糧食他將來也沒打算還，今天就算是便宜獨立團了！
這一頓薺菜盒子做的有點慢，楚雲飛終於還是沒能等到吃飯便騎馬返回。
358團士兵們只見到楚雲飛回來，沒有見到後續的運糧隊，一片哀鴻遍野。
但凡是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來，他們今天肯定是要吃素了……
但好在明天就能夠有肉和細糧到來，要不然天天吃糠咽菜，非得把他們逼瘋不可！
358團這面吃著難以下嚥的糠谷，隔壁新一團與新二團吃著香噴噴米飯。
358團吃著野菜湯，隔壁新一團與新二團喝著西紅柿雞蛋湯。
358團吃著烤土豆，隔壁新一團與新二團吃著流油的肘子肉……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他們曾經非常鄙夷八路軍部隊又窮又苦。
放到今天，他們卻被八路軍啪啪打臉，饞的口水都快淌下來了！
但是為了面子，晉綏軍的戰士們還是選擇了將頭全都別過去，囫圇吞棗地把食物全都一股腦塞進肚子中，選擇了，眼不見心不煩。
黑暗總會過去，黎明即將到來！
不就是一天嗎？
等到了明天，大家就全都一樣了，還有什麼好趾高氣昂臭顯擺的！
吃飽喝足之後就是訓練。
新一團與新二團的戰士們吃的滿嘴流油，在訓練的時候更是耍的虎虎生威，就好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氣一般。
反觀晉綏軍。
儘管吃上幾頓素也不會影響到身體的狀態，但他們心裡卻全都是憋屈不爽，在訓練的時候自然顯得死氣沉沉，消極怠惰。
358團的各個營長將士兵們的情況看在眼中，也是無奈苦笑搖頭。
這樣詭異的局面還要持續多久，他們也不清楚。
但他們實在是不願意再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哪兒好，都不如家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