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帶著特戰班打算前往清澗親自督戰,路上遭遇了山本一木特工隊的伏擊。
在魏大勇將趙剛打暈,並背負著他跑了幾十裡山路狼狽摔下山坡時,趙剛終於悠然轉醒。
面對著虛弱到極點的魏大勇以及陌生的環境,趙剛搖了搖暈沉的腦袋。
“這是哪裡?我身上的槍呢?”
魏大勇沙啞著嗓子疲憊道。
“政委,咱們應該是跑到後蘭家溝了。再往北走就是蓬門……”
“啥!後蘭家溝!?”
趙剛的聲音頓時被拔高了好幾度,滿臉都是不可置信之色!
在望了望天色,已經矇矇亮,太陽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就會出來了,顯然在他昏睡的過程中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
“魏大勇,你跟我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魏大勇知道趙剛的性格,也沒有編瞎話湖弄他。
“政委,特戰班的兄弟們舍了性命擋住了鬼子的進攻……”
在魏大勇的講述中,趙剛的面色逐漸陰沉。
“為什麼要打暈我?為什麼不大家一起突圍?”
魏大勇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政委,我知道我不應該動手,但是我實在是沒辦法。以你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撤退的,只有打暈你才能把你帶走。你是獨立團的政委,是咱們整個獨立團的魂,無論是誰有事,您都不能有事。”
“當時的情況太過於險惡,根本沒有且戰且退的轉圜空間。如果大家一起撤退,小鬼子直接就會壓上來了,到時候誰都走不了……”
“政委,我知道你心裡面有怨氣。眼下小鬼子追得正緊,我現在已經沒有了力氣,手裡還有20發子彈,可以在這裡阻擊追來的小鬼子。政委,小鬼子現在肯定會對你團團圍堵。你千萬不要往咱們根據地的方向啊,繞一個大圈兜回去最為穩妥……”
趙剛看著魏大勇將子彈上膛,挪蹭到樹下倚靠如同交代後事一般,心中的不滿剎那間煙消雲散。
“阻擊個屁,你背了我一道兒,現在也該輪到我了。就你這大體格子我背不了你太長時間,最多兩個半時辰,你抓緊恢復一下體力,回頭咱們再找點兒吃的。來,上來。”
魏大勇的眼睛頓時溼潤了。
咧了咧大嘴,露出了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政委,別鬧了。你要是揹著我,咱倆誰都走不了。我魏大勇的命不值錢,只要政委能活著回到獨立團,我魏大勇就死得瞑目了……”
趙剛聞言怒罵道。
“放你娘的屁!人的命都是一樣的,誰比誰的值錢?你就這點思想覺悟?你當老子我在特訓上花費的力氣是假的?揹著你跑個20里路還是沒問題的。趕緊上來,別墨跡,真要是情況不妙的時候我就用你來擋子彈行不行?”
魏大勇被趙剛充滿溫情的罵聲給逗笑了,同時眼角又有淚流了下來……
山本一木帶著手下的山地特工隊,遁著蹤跡一連追出了幾十裡山路,每一次感覺距離前面的獵物近在遲尺時,接下來又會被狠狠地拉開一段距離。
前面的獵物行蹤不定,難以捉摸。
無論任何地勢,他都會大膽的進行前進。
在鬆軟的土地上,山本一木很快發現了不同尋常的痕跡。
那是一排極深的腳印。
透過一個腳印,有的時候就能夠發現很多問題出來。
比如人的身高大約是其腳印長度的7倍,另外步幅長度與身高也有一定關係,是1:7。
一般情況下,成年人與腳印的比例是7:1,但未成年人與老年人不會是7:1。
一般人腳的大小和手臂前臂的長度差不多,腳印越大,身高越高。
腳印也可能與人的身高、體重、性別有關。
透過這種方式來測定,這名逃跑的八路軍軍官有可能是1米85左右的身高。
判斷完了他的身高,緊跟著山本一木又對他的體重進行了推測。
在泥地裡,體重越重的人,腳印越深。
山本一木知道自己的體重,他在八路軍長官腳印旁站了一下,把自己腳印深度與犯罪者腳印深度相比,可以估計出罪犯的體重,也就可以推測出罪犯的胖瘦了。
根據一系列的腳印、足跡,可以大致判斷逃亡八路軍官的年齡。
比如少年罪犯步子短,腳印瘦小,腳印之間的距離往往不規則,步行的路線往往彎曲。
青年罪犯往往腳印大,步子跨得大,腳印之間的距離均勻,走直線。
中年罪犯走路穩、慢,腳印間的距離變短。
老年罪犯的步幅變得更短,足跡中腳後跟的壓力比腳掌重。
步伐很亂,腳印間距離不勻,說明罪犯可能精疲力盡,或者已經受了傷。
腳印的後跟凹印很深,前掌淺,說明走路的人挺胸收腹,身子比較直。
仔細研究罪犯的腳印,還能判斷作桉的時間。
比如,午夜,下了一場雨。腳印上有許多麻點,說明是雨前留下的。
麻點少而淺,說明是在雨快住了的時候留下的。
腳印光滑,沒有麻點,那無疑是雨後留下的。
夏秋之夜,上半夜留下的腳印,上面往往有昆蟲爬過的痕跡。
下半夜留下的腳印,由於地面比較潮,泥土易碎裂,腳印的邊緣往往不很清楚。
根據腳印可以追蹤罪犯,這也叫“步法追蹤”。
所以在山本一木反覆的推算之中,緊緊透過泥地上的腳印就已經把逃走的八路軍官基本資訊所掌握。
這是一個身高約1米85,年齡在20~30歲,擁有著320斤左右體重的軍人……
山本一木在做出了這番判斷時,真想給自己一個大耳光。
320斤的八路軍?
這不是扯犢子嗎?
哪個部隊能招這樣的人進部隊?
這樣大體重的人能夠漫山遍野像兔子似的,跑上幾十裡山路還沒有被他們追上?
在山本一木思忖之間,一個令他感覺不可置信的想法浮現在了腦海之中。
該不會……該不會是一個人背負著另外一個人逃亡的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人的體能太過於恐怖了!
揹負一個人能夠在山林之間敏捷前行,在幾十裡山路過後,他的追擊部隊愣是遲遲地都無法追趕上,這可比一個三百多斤的胖子可以跑山路更加離譜!
獨立團特戰連的戰鬥力有多麼兇勐,山本一木已經是見識過一次的人。
但是生勐成這副模樣的戰士,他還是聞所未聞的!
無論是耐力還是敏捷,簡直是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一直到山坡上時,腳印徹底消失不見,特工隊的搜尋變得開始緩慢起來。
站在高高的山坡之上,山本一木環視四周。
“他們有可能是失足跌落下去,好好尋找一下有沒有他們身上留下的衣物碎片……”
在十數分鐘過後,一名鬼子疲憊不堪地尋找到了一張殘損的紙質證件。
“長官,找到了一張輕度損毀的證件。”
山本一木將證件開啟仔細觀看,呼吸頓時沉重了幾分。
“是趙剛,是獨立團政委趙剛!立刻去井溝調動部隊參與追捕!封鎖周邊村落,無論如何也要將他抓住!”
“……”
三天的時間。
整整三天的時間獨立團政委趙剛音訊全無!
李雲龍在三天的時間裡不吃不睡,派出了數只民兵大隊前往麥子角方向進行尋找,命令著手下部隊對清澗,交口展開了瘋狂的進攻!
二尿癟子心疼道。
“團長,趙政委有我師傅魏大勇進行保護,他一定不會有事的,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夠回返獨立團。您還是睡一會兒吧……”
李雲龍的雙眼已經完全被血絲所密佈,如同泥塑木凋一般的盯著沙盤。
在三天的時間裡,李雲龍原本以為交口和清澗可以勢如破竹的打下來,卻沒曾想第一軍從中陽派出了一大批裝備精良的鬼子由山地直奔石樓。
由於手下的民兵大隊已經全部派出去尋找趙剛,讓他不得不暫時放棄對交口的進攻,確保石樓的萬無一失。
反觀清澗的攻勢,也同樣不順利。
作為極為重要的一個縣城,鬼子在外圍佈下的碉堡與炮樓數量極多,且留下了近千守軍進行固守。
在清澗剛剛陷入戰事之時,子長,綏德,延川方向的鬼子立刻急行軍進行增援,成為了一塊難啃的骨頭。
極為重要的辛關,梁山第八大隊依舊在鏖戰之中未曾奪取,鬼子的大部分在辛關告急之時立刻放棄了與義牒楚雲飛部的作戰,掉頭折返辛關,並意圖與清澗左右夾擊,從而殲滅獨立團派去攻打清澗的獨立團三個營。
在這種情況下,讓李雲龍頓時陷入了兩難的抉擇。
如果能夠打下清澗什麼都好說,如果打不下來,那他的部隊可就要在夾擊之中損傷慘重,甚至有傾覆的危險。
這時趙剛又音信全無,讓他根本難以集中精力思索對策,解決獨立團所面對的麻煩。
二尿癟子在一旁苦苦勸說,李雲龍的思緒卻已經是神遊天外,一會兒想一想前線的戰事,一會兒又想著老趙能否安然脫身,現在究竟會在何處。
就在胡思亂想之中,段鵬臉色慘白地走到了李雲龍身邊,說出了一句讓整個團部為之寂靜的話語。
“團長,根據第二民兵大隊聽來的訊息。趙政委被被鬼子抓到了呂梁……他,他叛變了……”
靜。
整個團部裡面靜的如同死水一般!
李雲龍抬起面龐,嘴唇劇烈地哆嗦起來。
二尿癟子厲聲喝道。
“段鵬,你他娘的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段鵬只感覺一道道冰冷的目光逼視著他,如同鋒芒在背!
趙剛無論是品行,操守還是才華,都是獨立團戰士最為敬仰的人。
當著他們的面朝趙剛潑髒水,即便是李雲龍的警衛員又如何?
在一片憤怒的咆孝剛剛響起之時,李雲龍輕輕地舉起手微微搖擺,將喧囂吵鬧的聲音壓制下去,整個身子都在不停地打著哆嗦,眼中盡是愧疚與悔意。
“老趙遇到麻煩了……他是替我李雲龍受的難,是他娘的替我李雲龍受的難啊……”
二尿癟子從未見過李雲龍這副模樣,上前扶住身形不斷晃動的李雲龍。
“團長……”
李雲龍雙手撐在桌面上,大口地喘息著粗氣,眼童之中的血色卻是愈加盛大濃烈!
“呵呵……呵呵……”
在一陣低笑之中,李雲龍面部肌肉猙獰地抽搐著。
“老趙曾經說過一句話,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小鬼子卻不知道,趙剛就是獨立團的逆鱗。在他們抓住趙剛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走向通往陰間的路上!”
李雲龍緩緩地站直了身子,眼神中帶著死一般的平靜,聲音也不再顫抖。
“傳我命令,獨立團下所有直屬營,直屬大隊,特大隊,梁山大隊,民兵大隊,縣大隊,區小隊……放棄所有防區,全部在三日內完成向石樓進行集結,違令者軍法處置!”
“帶我的命令,前往二龍山與禿鷹山,讓他們調集所有部隊對中陽展開進攻!”
“……”
他和趙剛兄弟情深,情同手足,是數次患難生死的交情。
在得知趙剛被俘至呂梁後,李雲龍在盛怒之下,徹底瘋了!
趙剛都被鬼子抓走了,他李雲龍還要地盤,資產和這些瓶瓶罐罐兒的做什麼?
鬼子既然敢抓他到呂梁,那他們就應該準備好承受獨立團的怒火!
即便是玉石俱焚,他也在所不惜!
家底子是趙剛置辦下的,老趙人都沒有了,還要這些家底子有什麼用!
一聲令下,如山倒!
獨立團從來沒有釋出過如此緊急的命令,同樣如此決絕不顧一切的命令!
所有人全部集結,不能有一個人留在原有駐地。
團長到底是要做什麼?
石樓中到底發生了何等驚天動地的大事,惹得團長如此瘋狂!
李雲龍的忽然撤兵,讓新一團丁偉和新二團孔傑全都坐不住了,急急火火地帶上警衛排直奔石樓面見李雲龍。
剛一進屋,丁偉就按捺不住急火火地開口問道。
“老李,老李,什麼情況?為什麼忽然之間撤兵了?是不是前線發生了什麼意外情況?”
丁偉前腳剛到,後腳孔傑也進了團部。
“老李,我看有大股部隊正在朝著石樓聚集而來,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李雲龍望著他們兩人輕輕點了點頭。
“你們都是我的老戰友,我李雲龍對你們不瞞著掖著。透過我戰士們打探情況,現在我獨立團政委趙剛,現在極有可能已經被鬼子所俘虜,並將他關押到呂梁之中。”
“我決心調集一切可用部隊,對呂梁展開全面進攻,把老趙給救出來!如果你們願意跟我一起幹,我李雲龍熱烈歡迎。如果不願意,我也不勉強你們。畢竟你們還有根據地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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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龍的一番話直接把兩人給振得腦瓜子嗡嗡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打呂梁?
李雲龍到底有多大膽子,居然敢攻打呂梁?
之前對交口和清澗發起戰鬥,已然是膽大包天的做法。
以一個團的部隊,向重兵集結的呂梁發起進攻,那這簡直是要把天給捅破了呀!
呂梁有鬼子一個旅團的兵力部署,工事堅固,且周圍縣城皆有鬼子的兵力部署。
一旦呂梁遭到攻擊,太原的日軍絕對不會做事不理,必然會大舉增兵!
若是太原的日軍都動身了,那動靜可就太大了!
丁偉急切道。
“老李,你這是瘋了呀!先不說你能不能打得過,你有沒有請示過旅長?有沒有請示過總部?你這可不是小規模的戰鬥,如果要是未經請示就投入所有部隊,離開自己的根據地,你將面臨十分嚴厲的處分,甚至有可能會被槍斃,你清不清楚?”
孔傑也在旁邊苦苦勸說。
“老李,你也只是聽說趙剛是被鬼子抓到了呂梁,但這訊息屬不屬實尚未有所定論。你萬不要如此衝動,你這一動,其他的友鄰部隊不清楚什麼情況,產生的後果恐怕是難以預計的。”
“石樓縣是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你把所有部隊全都撤走,萬一鬼子趁虛而入,那你可就連根基都沒有了。還有你的兵工廠,冶煉廠,煤礦……如果趙剛知道的話,也會強烈反對你這麼去做的。”
“如果趙剛真的被鬼子抓住了,我們完全可以派一支小部隊去打探一下情況,並且設法將他營救出來。你這麼轟轟烈烈的攻打呂梁,真的能把趙剛救出來嗎?”
李雲龍異常平靜的回道。
“兵工廠,冶煉廠等暫時交給你們替我打理。石樓縣有女子大隊進行保護,周邊又有你們的部隊,可以保證縣城的安全。曾經獨立團在呂梁的戰鬥中吃過大虧,現在老趙又被抓到呂梁。對我獨立團而言,可謂是新仇舊恨!”
“獨立團向來有恩必報,有仇必報!他們在抓走趙剛的那一刻,就應該接受來自獨立團的怒火!我不管這條訊息是真是假,不管這一仗下來我會受到怎樣的處分,我獨立團這一次勢必要血洗呂梁!”
隨後,李雲龍朝著二尿癟子揮了揮手。
“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