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二十分鍾，賙濟才喊了一聲，“李秘書，你來一下！”
李偉走進去，“佔書記，什麼事？”
賙濟放下手裡的筆，“是不是有人來了？”
李偉點點頭，“是招商局的譚局長。”李偉也不敢提譚新維來了多久。
賙濟往椅子上一躺，“讓他進來吧！”
譚新維進來的時候，微微彎了彎腰，“佔書記！”
賙濟嗯了一聲，坐在那裡看著他。發現這傢伙肚子的確有些大，圓鼓鼓的，看起來挺不順眼。這就是典型的腐敗肚啊！不知道這傢伙花了多少公款在這個肚子上了。
而譚新維對這個新來的書記，多少有些鄙夷，但是進來之後，發現自己錯了。
年輕的書記坐在那裡，炯炯目光挺嚴肅地看著他，譚新維立刻就有一種心虛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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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局長，有事嗎？”
賙濟問了句，也沒叫他坐下。譚新維就愣在那裡，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只好訕訕地道：“佔書記，我來給您匯報工作。”
“哦！什麼事？”
按理說，譚新維應該到步堅固那裡去才對，跑到自己這裡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以前他從來沒有來過這裡？這丫的分明就是來告狀。
告誰啊？
新任公安局長葉亞萍。
果然，譚新維就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佔書記啊，這事得嚴肅處理，如果任他們這麼鬧下去，對我市的發展前途很不利。這社會就是這種趨勢嘛，幾個男人聚在一起，喝喝酒，唱唱歌，有些客人自然有特殊愛好，我們總不能因為某些原因，影響投資商的情緒。破壞整個市區的發展前景。”
他看了到賙濟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在聽，便繼續道：“本來這事我也不想摻和，只是接下來好幾個大的投資商都與華龍集團有業務往來，而且他們也是因為與華龍合作，才決定來雙江投資的。如果這件事情不處理好，恐怕……”
言下之意，如果這事不處理好，以後招商工作就不好開展。招商局沒有成績，你可不能怪我。因為他們公安局那邊不合作，把客人嚇跑了。
果然不出所料，一切跟自己猜測的一樣。賙濟不露聲色地道：“那譚局長的意思是？”
譚新維也挺有意思的，看到賙濟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比剛來進來的時候，還要平靜。他就在心裡嘀咕，剛才的嚴肅是裝出來的吧！到底是年輕人，還故意裝老成。
他這麼一想，心裡便不以為然，賙濟也沒招呼他坐下，他就自己把屁股往椅子上去貼。人胖了嘛，站久了太累！
不是公交車上都貼著老幼病殘孕專座？譚新維雖然不老，不幼，不病，不殘，也不孕，但是他肚子大啊！
他一邊說，一邊朝椅子上坐去。“也不是我的意思，華龍集團的老總跟我還有些交情，他的意思是，如果說那個打人的警察肯公開道歉的話，他們可以不再追究這件事，否則的話，他們就要撤離雙江市，把總部搬到富陽去。”
“就這些？”
賙濟看了他一眼，譚新維也沒怎麼在意，伸手就要去袋子裡掏煙，“就這麼個意思吧！”
“砰――”
誰知道，賙濟突然憤怒而起，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把。“豈有此理！”
這一巴掌拍得很重，譚新維猛地一驚，肥胖的身子從椅子上滑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驚恐地看著賙濟，老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賙濟站起來的時候，兩道濃密的眉毛立時堅了起來，眉宇間那道深鎖的皺紋，帶著一股令人膽顫心驚的憤怒。譚新維萬萬沒有想到，賙濟說變就變，剛才還晴空萬里，轉眼之間就李力萬鈞，怒意縱橫。太可怕了！
就是以前的老書記，也沒有他那股懾人的殺氣。隨後，賙濟揮了揮手，“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譚新維狼狽地從書記房間裡爬起來，飛也似地跑了出去。一口氣從四樓跑到一樓，這才慢慢松了口氣，拍著胸部喘著粗氣。
伸手抹了一下額頭，這才發現汗水都嚇出來了。
狼狽，這是譚新維上任以為，最大的狼狽。
遠處有幾個市委辦的女孩子從外面走過來，譚新維立刻拉了拉衣領，挺挺肚子，抬頭朝大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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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步堅固坐在辦公室裡，聽取了開發區主任的意見，說華龍集團的總經理，透露了不滿的情緒。他們投訴了公安局的同志，在執法過程中語言不文明，動作粗魯，有暴力執法現象。
昨天晚上發生的這個事，要市政府給個說法。
步堅固二小時之前，也聽到了招商局譚新維這樣的投訴，他就把譚新維推給了市委。這事還不是他賙濟搞出來的？打非掃黃，兩搶一盜，公安局最近在電視裡很風光，她這個副市長兼公安局長，風頭蓋過了自己這市長。
現在雙江市裡，哪個不知道新上來一位雷厲風行的女局長！你們不是喜歡出風頭嘛，自己招的麻煩自己去解決。到時真把華龍集團*走了，看他那個市委書記的面子住哪裡放。
要知道，華龍集團可是雙江市唯一的上市公司！
聽完開發區主任的彙報，步堅固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
秦川來到賙濟辦公室，兩人針對這事做了個探討。今天早上的時候，他也聽說了這麼回事。於是秦川立刻就派人查了華龍集團的背景資料。
賙濟問起他的時候，秦川道：“現在的投資商，都被政府慣壞了，驕氣得很。他們就是仗著有幾個臭錢，還真不把人放在眼裡了。”
“他們最近有什麼動向？”賙濟問道。
“這個倒沒聽說，不過我查了他們的資料，華龍集團在去年立了一個專案，決定擴大生產，後來不知道這事情怎麼就黃了，沒有訊息。”
“他們在外地都有哪些投資意向？”
“這個我再去查查，時間太緊，沒來得及。”秦川實話實說。
賙濟點點頭，“這事就交給你了，好好查一下，看看能不能與華龍集團好好交涉一下。但有一點，絕對不要委曲求全。開了這口子，以後不沒法收拾了。”
秦川應了聲，好的，我馬上去準備。然後就離開了書記辦公室。
秦川帶了個助手，趕到華龍集團調查事情的起因，他在路上一直琢磨華龍集團這麼做的用意想來想去，也得不到要領。
他華龍集團就是再牛，也犯不著跟政府拗氣，再說嫖妓被抓，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公安局不追究，這已經是燒高香的事了。難道他還要順著杆子往上爬？這就有點過份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倒也好辦，因為這樣的人太囂張，終究成不了大事。政府如果下了決定想玩死你，你還有什麼好跳的？？？
三句話說不好，大不了人家不鳥你，不要以為納稅大戶就可以意指氣使，人五人六的。到了華龍集團之後，秦川沒有見到他們的董事長王富仁。
接待秦川的是王富仁的大舅子盧蒯非，這個盧蒯非也不是華龍集團總經理。聽到盧蒯非這個名字，秦川差點就要笑了起來。
見到盧蒯非的時候，聽說董事長出國考察去了，至少一個月後才回來。秦川心裡在就有了數，製造嫖妓事件的多半是這盧蒯非搞出來的事。盧蒯非見到市委秘書長親自到來，表現也是非常的客氣，只不過，說到嫖妓事件，他就聞言變色，裝出很生氣的樣子。
他的意思很明顯，我是給了你秘書長和市委面子，但就事論事，我今天對你的客氣，與嫖妓事件無關。
該給的面子我給了，該辦的事件，你們也應該落實。他這種態度，秦川哪能不明白？盧蒯非一付很忙的樣子，跟秦川聊了幾句，不到十分鐘就走人了。留下一個辦公室主任陪著秦川瞭解情況。
辦公室主任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秦川跟她交流的時候，從她嘴裡瞭解到了當時的情況。昨天晚上被警察打的是華龍集團銷售部的經理，他在陪客人的時候，召了四名小姐。
結果，被查夜的警察給抓住了，但不知怎麼的，雙方之間發生了衝突，這名銷售部經理被警察打了一頓，還帶回局裡關了一夜。至於中間的具體過程，這位辦公室主任也不太清楚。
秦川便提了一個問題，“那位銷售部經理是什麼人？”
辦公室主任告訴秦川，其實這人沒什麼本事，誇誇其談而已，因為他是總經理的侄子，因了這層關係，便坐上了這位置。
得到這個訊息，秦川基本上明白了。就是不去問當時查夜的警察，他也能猜出個大概。肯定是這位銷售部經理，仗著有點背景，為人囂張，與警察發生了爭執，人家這才動手打了他的。
現在的警察，雖然講究文明執法，但明明是你錯了還囂張，他們又不是吃素的，給你兩下你又能怎麼樣？
沒想到這人還真不知道死活，當時就與警察吵了起來，態度惡劣，柳海就叫人將他拷了回去。
從華龍集團出來之後，賙濟又問了柳海，得到的答案果然如此。
然後秦川便調了有關於華龍集團最近投資意向的資料，因為他認為，華龍集團不可能傻到為了嫖妓事件，跟政府做對，他這麼做肯定有其背後的用意。
這麼大一個集團，想這麼輕飄飄的搬走，絕對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於是他回去又跟賙濟做了彙報，將自己瞭解到的情況和自己心裡的猜想，詳詳細細地跟他說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