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著她過往所見，這種古老家族，不是應該眼高於頂的麼，至於一個壽宴就辦成這樣，就好像要告訴各界，他們家族依舊興盛一樣。
可是有些東西，是不用特意宣揚的。
因為刻在骨子裡的底氣，不需要特意告訴旁人。
除非這底氣，不太足。
顧南意這話，倒是讓傅林深挑了挑眉。
他無聲輕笑，看了看顧南意，繼續慢悠悠的吃飯。
顧南意看著他這態度，問：“三爺怎麼不說話？”
傅林深指尖點了點桌面，才說：“你的好奇心似乎過於旺盛了。”
顧南意便笑：“旺盛嗎？吃飯時的閒聊罷了。”
“只是閒聊？”
傅林深看著她，才洗了澡，她臉上脂粉未施，五官依舊豔麗，卻多了一份柔弱，不知情的人很容易被她這一份柔弱騙過去。
“沒有什麼好奇心是不能被滿足的，但你應該知道，資訊是要交換的。”
他篤定顧南意猜到了什麼，先要套她的話：“說說看，你都知道什麼。”
顧南意撇了撇嘴，這人意圖毫不掩飾，也篤定了她一定會說。
“小氣。”
她撇了撇嘴，看向傅林深：“我什麼都不知道，你也什麼都沒告訴我。”
“是麼？”
傅林深睨了她一眼：“你確定？”
顧南意嘆了口氣，本來是想轉移話題打發時間的，他這模樣，倒是讓她想要認真探討了。
“好吧，我只是推測，也不確定自己說的對不對——雖然你對他們表現得很重視，但，我猜想，史密斯家族，至少那位摩根先生，有求於你。”
傅林深讚賞的看了她一眼，問她：“為什麼不是我求他們？”
他今夜喝了不少酒，呼吸都帶著點酒氣，顧南意到底沒忍心，給他倒了一杯白水放在手邊。
再坐下的時候，才說：“你送的禮物很貴重。”
今天傅林深拍下來的禮物將近三千萬，其中那個鼻菸壺就價值千萬了，傅林深眼睛不眨的送出去當壽禮，而其他兩樣，雖然顧南意沒有看到，但看他的模樣，應該也都送了出去。
手筆很大，光禮物就扔出去將近三千萬，足夠見到傅林深對他們的重視程度。
傅林深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溫度適宜，安撫了不大舒服的胃。
他點了點頭，說：“沒錯。”
他示意顧南意繼續說：“這不就是有求於人的態度麼？所以，應該是我有求於他們。”
顧南意卻搖了搖頭。
“問題就在這裡，如果你有求於人，不會拿著今天拍賣的東西，去當壽禮。”
有求於人是什麼樣的，姿態放的低，並且禮物是精挑細選，提前預備好，生怕有一點閃失。
但傅林深不是這樣的，他今天拍了禮物，直接去了古堡，完全沒有想過，如果拍不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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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能也無所謂，他還可以拿別的東西敷衍。
是的，敷衍。
隨意拍下，隨意送人，價格到了，但心思沒到。
這就是傅林深眼下對待史密斯家族的人，所做出的態度。
這也讓顧南意知道，史密斯家族，尤其是那個摩根，對傅林深一定是相同的有所求。
雙方心知肚明，有些時候用錢打發的心意，可能更適合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
摩根對傅林深過分的熱絡，以及今夜艾米麗旁敲側擊的打探，還有她們去找傅林深的時候，摩根嘴裡說的那句。
“那我們就賭一把。”
賭什麼，這得問傅林深，但他們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交易。
顧南意說完之後，就見傅林深眼眸深沉的看著她。
男人眼中有讚賞，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半天之後，他才輕笑了一聲，開口：“你很聰明，但是顧南意，有的時候聰明過了頭，不一定是好事情。”
這話說的，顧南意直接反問：“如果我很蠢，你會帶我來嗎？”
傅林深搖頭：“不會。”
這次來加城，他之所以會帶顧南意過來，一是不想讓顧媛知道自己的事情，二是不相信顧媛的能力。
在某些事情上面，傅林深從不屑於撒謊。
他承認的坦蕩，顧南意就笑了：“這就是了。傅先生，你不能既讓馬兒跑，又不讓馬兒吃草。”
要她精於世故，還要她單純如紙，世上哪有這麼兩全的事情呢？
她說到這兒，又笑：“當然，如果三爺身邊需要一個不諳世事的花瓶，那我也可以做的很好。不過現在，您既然選擇了跟我互相交換資訊，那麼不管我告訴你的有沒有用處，你都得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你不會食言吧？”
顧南意用激將法，傅林深睨著她：“當然。”
他吃飽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才說：“作為你聰明的報酬，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現在面臨改革的困境，因為過分保守老派，加城的其他新貴們已經超越了他們。我手裡有他們需要的技術，當然我也有人脈和資金。所以跟我合作，是雙贏的互惠互利。”
商場如戰場，加城現在的狀況，百年家族如果不改革也是虛有其表。
這時代，真正還能涉黑的太少了，幾乎所有人都在瘋狂轉型，從黑洗成白的，以另外一種方式控制這個城市。
史密斯家族也不例外。
顧南意瞭然，這些資訊與她猜測的差不多，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三爺，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她眼睛裡的笑意帶著狡黠，傅林深看了一眼，就知道小狐狸在耍心眼：“說。”
顧南意彎唇輕笑，才說：“你在加城有自己的產業鏈，對吧？”
這問題在他預料之中。
傅林深看她，並不回答。
顧南意也不著急答案，繼續問：“是在留學時候做的？”
傅林深繼續看她，這次倒是開了口：“說說看，還猜到了什麼。”
猜測得到證實，顧南意就笑：“我還猜到……關於你名下的產業，傅家並不知道。”
她說的很肯定，傅林深讓她來，說明是想瞞著人的，要是只因為一個雖有惡意但不多的瑞拉，他不至於不讓自己的正牌未婚妻過來。
除非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有太多人知道。
傅林深凝視著她，點頭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