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軍憤怒的拿起手機要給妻子舒雅打電話的時候，陳耀突然開口說道。
“李軍，你想和舒雅離婚嘛？”
陳耀認真的盯著李軍的眼睛。
李軍拿著手機站在原地，同樣也看著陳耀，他的身子微微僵硬，手機再次被李軍扔到了一旁，他癱坐在沙發上。
雖然李軍沉默不語，但是答案卻已然是顯而易見了。
陳耀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很認真的看著李軍說道。
“舒雅是個好姑娘，好好待人家，就算是舒雅來找過我和沈秋要錢，但是你覺得舒雅做的不對嗎？她只是想要維護你們這個幸福美滿家而已。”
“你幫了我那麼多次，我記著你的恩情，如果因為我的事情，導致你和舒雅離婚，我會死不瞑目的。”
“死不瞑目？陳耀你怎麼了？”
李軍感覺到陳耀的話語有些悲涼，而且氣氛似乎很不對勁。
陳耀意識到自己又失言，於是急忙改口說道。
“反正就是我已經毀了自己的家，不想再毀了你的家。”
“老實說，在給你還錢的時候，我曾經想過要不然拖一拖的，但是沈秋告訴我說，人可以窮，但是不可以不善良，不可以失去底線。”
“好了，去找舒雅，認真的道歉，和她好好的過日子吧，千萬別學我。”
陳耀有些難過的離開了李軍家，李家坐在沙發上，看著那一疊人民幣陷入了沉思。
……
九月的天已經說不上很冷，但是坐在沈秋病房門口的陳耀看著手裡僅剩的全部家當五百塊錢，渾身打顫。
沈秋至少還需要住院一個月才可以出院，五百塊錢，一家子的吃穿用度，房租水電怎麼能夠？而且十月的時候在西北基本就要入冬了，很可能在沈秋出院的時候，就會迎來一場紛飛大雪，需要買煤，還需要買棉衣。
壓力真的很大。
陳耀的心裡現在甚至於生出一個很沒有出息的念頭，自己是不是直接找個地方，安然等死，或者是現在直接了斷自己的生命？
但是不行，他還有女兒以沫，還有妻子沈秋。
快六年了，這個家一直是沈秋撐著，現在該他陳耀了，沈秋一個女人可以做到的事情，他沒有理由做不到的。
陳耀心裡已經有了一些主意，他推開門走進了沈秋的病房。
沈秋也在發呆，壓力大的不僅僅是陳耀，更有沈秋，她已經習慣於為這個慘敗的家而努力了，哪怕是躺在病床上，她也要考慮很多的事情。
“錢還了？”
陳耀推門的動作，讓她回過神來，於是開口問道。
“嗯。”
陳耀坐在了沈秋的旁邊的凳子上，然後很認真的看著沈秋說道。
“我想和你談談孩子的事情。”
“以沫？以沫怎麼了？”沈秋迷茫的看著陳耀。
陳耀有些無奈的看著沈秋。
“你知道我說的孩子不是指著以沫。”
“你都知道了？”沈秋摸著自己的肚子，有些驚訝的看著陳耀。
陳耀從沈秋的話裡面覺察出了更多的資訊。
“你早就知道了？”
“唉。”沈秋嘆了一口氣，然後正視著陳耀“我停經有一段時間了，測過一次，查到自己懷孕了，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對你說，反正和你說了也沒有什麼用。”
沈秋的語氣有些幽怨。
但是事實上，以當時陳耀混吃等死的人生態度，最後只能是沈秋自己拿主意，索性她就沒有告訴陳耀。
“既然你現在知道了，那麼你的意見呢？”
沈秋撫摸著自己的小肚子，認真的看著陳耀。
沈秋的眼神讓陳耀原本已經堅定的想法，現在突然有些動搖了，他有些猶豫，但是話還是說了出來。
“小秋，我們目前的狀況很不好，所以，所以，嗯？我的意思是，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這個孩子？”
說到最後陳耀的腦袋已經深深的低了下去。
他很慚愧，因為不能要這個孩子的原因是他養不起，這的確是很扎心，很可恥的一件事，但是陳耀也知道，如果要了這個孩子，自己卻突然病發，離開人世，女兒以沫已經夠讓妻子沈秋有壓力的了，再加上一個肚子裡懷著的，沈秋他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沈秋的眼神也有些掙扎，她很想要這個孩子，但是陳耀說的話是事實，可是肚子懷著的是她和陳耀的骨肉啊，打掉？
如果沈秋是一個狠心的人，當年就不會有以沫的出生，自己或許已經嫁給了那個人，或者是還在父母親的身邊，哪裡需要過這樣的苦日子？
沈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抿了抿嘴，神情有些掙扎的說道。
“能不能讓我好好的再想一想？”
這的確是一件大事，陳耀是因為自己身患絕症，所以才能給下決心說是不要這個孩子，但是沈秋做不到那麼決然，她也不知道陳耀的身體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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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耀能給理解沈秋現在的心情。
“嗯，好。”
陳耀點了點頭，然後又說道。
“還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現在家裡的錢只有五百塊，撐不了幾天的，所以我想回車行去上班。”
“但是你放心，我每天都會按時的接送以沫，不過我早上可能過不來醫院了，可能，可能，每天的早飯你需要叫外賣。”
說道後面，陳耀的聲音越來越小，臉也越來越紅。
居然讓自己斷了一條腿的老婆獨自一個人躺在醫院裡，沒有特護就算了，連吃飯都要叫外賣？
這對於一個男人而言，是莫大的無能和恥辱。
所以陳耀的臉上現在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人狠狠的甩了兩巴掌一樣。
“嗯，好。”
沈秋沒有絲毫的遲疑，回答的幹淨利落，低著頭的陳耀抬頭看著沈秋，有些疑惑。
“你，你不生我的氣？”
沈秋笑了笑。
“你能這麼想，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我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那種家境殷實的小資，我們只是一對社會底層的貧賤夫妻而已，對於我們而言，理性一定要高於感性。”
“你要去賺錢肯定就不能來照顧我，照顧我就不能去賺錢，就這五百塊，我們一家三口都要餓死，我不是那種矯情的小女生，所以你安心的去上班吧，放心，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沈秋很認真的對著陳耀說道。
其實陳耀早該想到的，沈秋獨自一個人撐了這個家六年，她比自己更加明白生活的無奈，也比自己更加的理性。
“嗯，那我可以現在就過去嗎？現在還早，今天可以算半天工資的。”
陳耀試探的對著沈秋說道。
“現在就去？你這兩天已經很累了，要不然今天休息一天吧，明天再過去吧。”沈秋看著陳耀有些心疼。
“沒有事兒的，我走了，有急事給我打電話，記得按時吃飯。”
隨後陳耀又從口袋裡掏出了四百塊錢壓在了沈秋的枕頭下邊兒，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房間。
他不回頭不是因為不留戀，而是因為這一刻，他已經淚流滿面。
在自己的妻子住院的時候不能陪伴身邊，在自己的妻子懷孕的時候不要孩子，究其原因只是因為一個窮字。
他曾經在網路上看過一個段子，那是一個愛情與麵包的問題，如果你停止搬磚，你就不能賺錢，如果你繼續搬磚，你就不能去照顧女朋友，陳耀一直以為這很狗血，然而現在這種事就切切實實的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想要照顧躺在病床上的沈秋，但是生活的困境不給陳耀這個機會，如果他不去工作，一家三口就要沒有飯吃，沒有地方住，所以他只有讓沈秋一個人躺在醫院裡。
陳耀的心裡升起了一股悲涼的情緒，但是這一刻他不能倒，因為他的肩頭扛著一個即將破碎的家。
男人你別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