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下一站XX"
公交車上的提示音響起,左秋涵從窗外收回了視線。
『熟悉的車站,熟悉的街景。多少次在這裡下車,已經難以數清了。
上車,下車,上學,放學,上車,下車,回家...
千篇一律的生活如今終於是到頭了...
呵呵,不過,下一個三年,也還是這樣罷了吧...』
心中感慨一番,他瞪著毫無感情色彩的死魚眼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淡淡的瞥了一眼還坐著談笑風生的幾位校友,然後不再理會這與他格格不入的氛圍,加快了腳上的步伐目不斜視的下了車。
"滋——"後腳跟剛剛離車,身後就響起了金屬門摩擦的刺耳聲響,接著是尾氣管排氣發出的噪音,即使背對著公交,他依舊知道,車已經準備駛離了。
對司機來說,工作任務還將繼續;對車上乘客來說,他們離目的地將越來越近;而對柳衡來說,當車門關上的那一刻,他的初中生活就徹底畫上了圓滿的句號,嶄新未來的卷軸正在緩緩的展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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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他把本就有些微駝的背勾得更駝了。
因為,有無形之壓。
每當柳衡在陽光明媚的,街上行人群聚出沒的白晝出行,他都會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氛圍』壓力。
那是社會的威壓,社會對形單影隻人的制裁。
這種感覺既像是頂著瀑布衝擊往上攀爬一樣,令人幹到家絕望;又像是被一隻巨大的手狠狠捏住心臟一樣,令人近乎窒息。
不過,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當走到家附近的小學門口時,他似乎遇到了"同道中人"。
一群低年級的孩子熱熱鬧鬧的在校門口圍了起來。
"你今天考試考的怎麼樣啊?"
"別提了,這期末考試的內容好難哦!估計考的不怎麼..."
"你每次都那麼說!每次都考的比大家好..."
"哈哈哈,哪有啊,這次卷子是真的很難嘛..."
"嘁——"
"不談考試了,暑假你們打算去哪裡玩啊..."
是低齡現充,是現充。
要是平常路過,秋涵絕對不會多看他們一眼,甚至是去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之所以打破了遮蔽現充的"系統",是因為他發現有一道和他有些相似的氣場。
那是一個看起來挺樂觀的少年,但是,柳衡看的出來,這個孩子和他是同一類人。
判斷依據其一是站位,散發出濃郁現充氣息的一等人的站姿與位置給人以契合之感,而身處其中的樂觀孩子並沒有給他那種圓潤,融合之感。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塊斷開了的橡皮被人用外力緊緊的壓緊在一起了一樣,即便縫隙再多麼的不明顯,這條裂縫還是存在的。
其二,即使這個孩子能夠在這群人裡搭得上話,甚至還能附和,但他明顯生而不屬於這支群體,他臉上顯得有些尷尬僵硬,不自然的微笑暴露了真實的他。
『其實真要變成自己一個人,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寂寞。只是,一個人,顯得有些丟人...』
因此去選擇盲目附和,無腦跟從他人,這就是人吶!是不是有些"賤"?
為了無關緊要的面子,為了他人的一個小小的看法,去改變自己,真是"作"啊。
柳衡想著:自己曾經又何嘗不是像眼前的孩子一般,去順應,去服從,強迫改變自己,和自己的那些蠢事比起來,他的所作所為已經算是不錯了吧...
往事簡直不堪回首,一個愚蠢的故事,真正的現代版邯鄲學步。
初一那年,柳衡還遠遠沒有現在看的那麼透徹,他想要的就是單純的熱鬧,和大家玩在一起,也就是成為一個所謂的自己現在認為的現充。
那時候,他有好多的"朋友",其中有一個叫做章起威的與他關係最為"親密"。
章起威個子很高,長得也很結實,臉蛋更是小帥,他特別喜歡打羽毛球,看小說,人緣在班級裡非常"不錯"(在現在的左秋涵看來,當時此人所謂的人緣好只不過是現充對普通人的強迫性"交往")
當時,章起威是班級小圈子的核心,自然大多數話題都是由他的興趣愛好引出。
因此,對於羽毛球沒有任何天賦的自己強迫自己學習了羽毛球的打法;某本完全沒有興趣的小說去熬夜看完...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可笑,可是當時的自己居然還樂在其中!
即便羽毛球打得無數次受傷,即便讀小說讀得第二天完全睜不開眼睛。
當然,因此初一的左秋涵和章起威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密",簡直都稱得上是摯友了。
但是這樣的表面現象必然不可能持續太久...
那時候,朋友就是天,朋友就是一切,什麼都可以去做,只要是為了維持友誼。
病態的順應思想,將本來就不怎麼堅固的朋友關係變得不再對等,章起威的地位在朋友關係中抬升無可復加,天平無限的向他的那一方傾斜著。
他在柳衡的眼裡簡直變成了偶像,只要學習,模仿,附和他,就可以有朋友,和大家熱熱鬧鬧的在一起。
他忽視了與章起威站在一起所付出的代價。
即便付出了這些代價,他得到的也只是形式上的友誼罷了,一起打球時,自己這所謂的朋友會嘲笑自己球打的爛。
當他表達自己對小說的看法時,如果兩人觀點不同,那麼在自己"朋友"看來一定是他錯了。
而受到這樣不公的對待,自己卻只是陪笑含糊的應付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