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院那天，我本來沒想麻煩程思遠的，可他還是來了。
我爸現在見了他就跟見了親兒子似的，伸著脖子叫他，“小遠來啦！”
程思遠點點頭，幫我把東西都搬上車。
最後被搬上去的是我爸，他趁機拽著程思遠的胳膊，“我不在的時候，你要把我那只鳥照顧好，每天早晚喂一次，多帶它出去走走，多陪它說說話。”
我在旁邊都快聽不下去了，也就程思遠脾氣好，居然能聽他把話說完。
後來要走的時候，程思遠給我使了個眼色，我跟著他走到一邊。
我問他怎麼了，他從口袋裡掏出幾張照片，是我們在T大的時候被拍的。
“我找人查過了，去洗照片的是一個女人，二十幾歲長頭髮皮膚很白，戴著墨鏡，說話的時候好像沒什麼力氣。”
程思遠不知道還有P過的照片，不然他肯定不敢讓我看這些。
“需要報警嗎？”他問。
我搖搖頭，“不用了，我大概已經知道你說的是誰了。”
除了蔣音音，還有誰會做這種事？
只是沒想到程思遠居然會找人去查，看來他上次去北城，也不光光是去找陸周承打架的。
程思遠說：“我沒想到會給你帶來這麼大的麻煩，對不起！”
我搖搖頭，“你沒做錯什麼，不用跟我道歉。就算你做了什麼，你也不用跟我道歉。”
程思遠問，“這算是殊榮？”
我笑笑，“謝謝你陪我走過那段無知的歲月。”
然而程思遠卻不這麼認為，他說：“不必說謝，還有你的殊榮自己收好，我不需要！”
回來的時候，陳老師問，“小遠走了？”
我點點頭，剛上車屁股還沒坐穩沈老師又問，“丫頭，你跟他說什麼了，小遠看著好像不太高興。”
我說我還不高興呢，怎麼也沒見你老人家關心關心？
腳邊踢到一個袋子，好像是程思遠拿過來的。
開啟一看，裡面有蛋糕三明治奶茶，還有肉鋪果乾巧克力話梅之類的零食，有了這些路上就不用擔心無聊了。
我爸眼尖看到了，長吁短嘆，“看看人家小遠多細心，不像有些人扔下岳丈不管……”
“爸……”
“叫我幹什麼，我說錯了嗎？”
老沈同志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不得已只好向陳老師求助，“媽你看他……”
“你就少說兩句吧！人家小陸可沒哪裡對不起你。”
陳老師出面教育，我爸果然老實多了，只是心裡還有點不服氣，“誰讓他欺負我閨女來
著。”
“爸，他沒欺負我。”我趁機提陸周承說好話，“他對我可好了，他媽欺負我的時候他都護著我。”
“什麼？他媽也欺負你？這一家子都什麼人啊！”
“……”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爸媽到底年紀大了，車子上高速之後不久他們就睡著了。
工作之後就很少聽歌了，這次因為程思遠車上的光碟，又想起了當初那段年少時光，然後下了幾首以前的歌。
漫長的路程，我聽著歌吃著程思遠買的零食，竟一點不覺得無聊。
到北城的時候剛好是下午，我給陸周承打電話，他說他已經在往醫院趕。
打完電話，我正色道：“沈雁秋同志，一會兒見到你女婿，別再給人家臉色看了，人家又不欠你的。”
老沈同志‘哼’了一聲，把頭轉到我媽那邊，“怪不得人家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白疼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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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笑不得，沒見過跟女婿還吃醋的。
我媽說他這叫富貴病，吃飽了撐的瞎琢磨。
見到陸周承的時候，我故作矜持的走過去，“你其實不用過來的，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陸周承抬手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接過我手裡的行李箱。
我還在回味剛才那個觸感，就聽到我爸在後面嚷嚷，“小清，你過來一下。”
我以為他長途跋涉哪裡不舒服，趕緊跑過去，結果什麼事都沒有，只是想在女婿面前證明一下自己的重要性。
真的好幼稚。
醫院給我爸媽安排的是私人病房，房間裡有沙發、空調、電視、衛生間，幾乎就是個單身公寓了。
之前的醫院設施很差，舊空調製冷效果不好，晚上還有蚊子，不像這裡都是中央空調，這回我爸不怕熱了。
我媽說：“小陸，讓你破費了。”
陸周承笑著說：“應該的。”
他來的時候帶了一束花，我正研究放哪裡比較合適，剛擺在床頭就到我爸粗著嗓門說：“拿走，我過敏。”
我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你什麼時候過敏了？我怎麼不知道？”
“昨天行不行？”我爸這樣，完全就是自暴自棄的態度。
我怕陸周承心裡不舒服，把他拉到外面安慰，“我爸就是躺久了心裡不舒服，你別介意啊！”
陸周承看著我，然後突然張開手臂。
“抱一下。”
對於這種要求，我希望每天都來個一二三四五六遍。
我抱的很用力，在他懷裡仰著頭問，“陸周承，你想我了嗎？”
陸周承沒說話，只是低下頭來親我的眼睛，“你再不來我就要去找你了。”
“那就是想了。”
我替他把話說出來，然後跳起來親他，結果只親到他的下巴。
長那麼高幹什麼！
我不滿足的噘著嘴，“陸周承，你頭低一點。”
又跳了幾下，可陸周承一直不配合，我親不到想親的地方，氣的眼睛都酸了。
“不給親算了。”
惱羞成怒的人松了手要走，陸周承卻突然按住我的腦袋，然後俯身吻住我的唇。
一個綿長的吻，訴說著彼此的思念。
以前只有逢年過節回G縣，我才會有回家的感覺，可這次回北城，我頭一回有了回家的感覺，或許是因為他在這裡。
陸周承請了專業看護，我也就沒理由24小時賴在醫院，被他打包帶走。
跟他結婚其實也沒多久，這個地方卻已經被我當成家了，洗澡的時候都哼著歌。
洗完澡出來發現陸周承不在房間，我穿著睡衣去書房找他，從後面摟住他的脖子，“還要很久嗎？”
“不會。”
陸周承拍拍我的手讓我不要胡鬧，轉頭在我臉上親了一下，“回房間去玩，你在這裡我沒辦法工作。”
我怕打擾到他工作，只好先回房間。
他說不用很久，可是我電影都看完了他也沒回來，後來實在太困就自己先睡了。
睡著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自己進了一個密封空間，這裡沒有空氣，然後一口氣兒沒上來就給憋醒了。
“醒了？”
看著頭頂那個男人，我還有些緩不過神，分不清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直到灼熱的唇再次貼上來。
“唔……”
我疼得皺起眉頭，主要是今天親了太多次，嘴唇都有點脫皮了。
可陸周承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吻轉戰到別處，後面的事水到渠成。
事後出了一身汗，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動，他抱我去洗澡。
我趁機替老沈開脫，“陸周承，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爸的氣？”
“噓。”
還想說點什麼，陸周承的手指壓上我的唇，讓我想說的話全都堵在了嘴邊。
重新躺在床上的時候，我卻反而睡不著了，躺在陸周承懷裡說：“陸周承，我給你唱首歌吧！”
“嗯。”
其實我現在很困，可腦子裡卻異常亢奮，然後我開始唱周董的《彩虹》，唱著唱著，身側的男人就睡著了。
黑暗中我用手指臨摹他的五官，被子下的手十指緊扣，後來自己也睡著了。
夜裡我做了一個夢，夢到那年的元旦晚會，程思遠在臺上演奏鋼琴。
那段時間周董太火了，學校一大半的男生女生都迷他，以至於程思遠彈琴的時候，大家就在下面大合唱。
時隔八年，當時的記憶透過夢境回到腦海中。
我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還記得結束之後我去後臺找他，程思遠面無表情的從鏡子裡看著我，“沈清，沒有下次了。”
夢境重現，可這次我去後臺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他看著鏡子裡的我笑，“你來啦！”
那個人後來成了我丈夫，現在就躺在我身邊。
夢境到了終點，我睜開眼睛，外面天已經亮了，而那個霸佔我夢境的人還在睡。
我沒有去吵他，只是側臥著撐起頭看著他。
他長得真好看，感覺怎麼看都看不夠，貪心的想這樣看他一輩子。
“你再看下去，我的臉可能要著火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驚醒了犯花痴的某人。
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人，我有點不好意思了，卻還是嘴硬的說：“小氣，看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陸周承笑了，伸手把我拉到懷裡，“別人送了點補品，我也用不上，一會兒去醫院的時候記得帶上。”
“嗯。”
我在他懷裡蹭了蹭，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一會兒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上午有個競標，結束之後我去找你。”
陸周承摸了摸我的頭髮，拿過手機看了一眼，“如果現在起來的話，我還有時間送你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