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兔子？”陸周承的語氣充滿懷疑，“兔子能把一百多斤的男人掀翻在車上？”
說到這裡，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分貝頓時提高不少，“哎我艹還真咬了。”
“不過剛才那個力道明顯不是兔子，兔子比你可愛多了，我看頂多是狗吧！旺財都沒你兇殘！”
“……”你才是狗！
陸周承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我吭聲，才半是氣憤半是無奈的說了一句，“我還沒答應她。”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之後，我的眼睛亮了，只是笑容還沒傳到眼底就僵住了。
他說的是‘還’沒答應，不是沒答應，也就是有可能會答應的意思！
我剛要繼續吼，就聽到那邊嘆了口氣，“都已經這樣了，怎麼能連累別人？”
“……陸周承你就是個混蛋！”
掛了電話，看到旁邊站著個人，是個年輕的小夥子，長得還不賴，也不知道在邊上看多久了！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沒見過夫妻吵架啊！”
見把人嚇退了，我這才收起手機朝卡宴走去，心裡還想著代駕速度太慢了，這麼久還沒來，誰知一回頭就看到那小子跟了過來。
聯想到一些不好的新聞，我頓時緊張起來，警惕的看著他，“你想幹什麼？我老公馬上就來了。”
那小夥子有些遲疑的問，“你老公是陸周承？”
連我老公是誰都打聽清楚了，這是有備而來啊！
我悄悄抓緊包包，打算一會兒跑的時候當武器扔出去。
事實證明我想多了，那小子指了指我裝手機的口袋，“剛剛聽了一耳朵，你講挺大聲的。”
我才意識到哪裡不對，這小子好像挺有禮貌啊！
“那個……”小夥子又開口了，往旁邊的卡宴上瞟了一眼，“還用幫你開車嗎？”
我終於想明白了，“你是代駕？”
小夥子點點頭，又問了一遍，“開還是不開？不開我就回去了，我看你好像也沒醉。”
“同學，你這安全意識不太夠啊！沒聽過‘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嗎？關鍵不在醉沒醉，而是在喝沒喝。”
說完就把車鑰匙丟了過去，在對方愕然的目光中上了車。
回清水灣的時候，我罕見的什麼都沒想，兩眼放空的看著窗外。
至於我和陸周承以後會怎麼樣，他會不會同意蘇綺去環宇，這些統統都見鬼去吧！
代駕把車停好就走了，我站在院子裡，看著眼前的這棟房子，以後這裡就是我的了，再也不用擔心被趕出去！
我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陳老師走後，這還是我第一次有這麼強烈的歸屬感。
有時候想想也挺玄幻的，當初為了一個兩居室的房子，就花掉了我爸媽所有的積蓄，甚至還要認真工作三十年才能還清。
現在有了房子、車子和公司，即便外面還欠著一千多萬，但也算是半個成功人士了吧！
爸、媽，你們看到了嗎？
小清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自己了，我還找到了外婆和舅舅，他們都對我很好，你們……安息吧！
晚
上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坐在高中教室裡參加小考。
我特別害怕考試，尤其監考老師還是陳老師，只覺得緊張的不行，整個人都在發抖，看了半天都看不清題目。
後來畫面一轉，變成了老師的辦公室，我站在陳老師的工位旁邊，偷偷拿眼角看她，“媽……”
“在學校叫老師。”陳老師頭都沒抬，專心的批卷子。
“……哦。”我垂頭喪氣的看著地板，不敢再偷看陳老師。
過了一會兒，陳老師放下筆，抬頭看著我，“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我稍微抬起頭看著她，視線對上的時候慌忙移開，“我好像考砸了。”
陳老師眉頭微微牽動了一下，我的心也立馬跟著提了起來，兩隻手無措的握在一起，“對，對不起！”
陳老師站起來了，那只不知道老沈同志什麼時候送的鋼筆，被她擱在桌子上。
她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往後退了一步，鞋跟碰到了旁邊的桌子，發出一聲突兀的輕響。
“小清。”
陳老師的手伸過來，撩開我黏在鼻子上的頭髮，我想往後退，可後面已經沒地方可以退了。
就在這時候，我看到了陳老師看我的眼神，一下子愣住了。
“小清啊！”
陳老師又叫了一聲，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不再是記憶中的那種高冷，目光中帶了點心疼，或許還有別的。
夢裡的我還很年輕，看不懂陳老師的眼神，只是覺得很陌生，還有些害怕。
當眼淚從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流出來的那一刻，我慌了，抓住陳老師的胳膊問，“媽，你怎麼了？”
陳老師不說話，只是看著我，眼淚在臉上默默流淌。
“媽你別這樣，你嚇到我了。”我都嚇哭了，慌亂中抓住了陳老師的手，是軟的，好像沒有骨頭一樣。
車禍的畫面在腦海中閃過，隱約還能聽到救護車的聲音，我的頭有些沉，視線狠狠晃了一下。
身邊的場景虛化了，這個世界只剩下我和陳老師。
夢裡的我沒有長大後的記憶，也不知道媽媽已經不在了，只是潛意識裡覺得不安，拉著她的手死死不肯鬆開。
“媽！”我哭著喊，“你是不是生我氣了，我下次好好考，我一定好好考，你別生我的氣，不要走——”
其實夢裡的我，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三個字，可能出自本能的恐懼作祟。
陳老師嘆了口氣，手輕輕摸著我的臉，“頭抬起來，讓媽好好看看你。”
我不哭了，掛著一臉的鼻涕眼淚，傻傻的看著她，“媽……”
陳老師說：“媽媽舍不得你，可是媽媽要走了，我的小清該怎麼辦吶，以後只有她一個人了。”
我愣了足足有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哇’的一下大哭起來，“你要去哪裡？媽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我一個人不行的。”
陳老師抱住我，聲音聽上去有點遠，仔細聽才能聽清她說了什麼。
她說她的小清長大了，能照顧自己了，她終於可以放心去找沈老師了。
從夢中驚醒
的時候是凌晨三點，我抱著被子坐在床上，放空了足有半個小時。
回神之後，我把手機拿過來，翻出了以前的照片。
那會兒手機畫素不行，陳老師不喜歡拍照，沈老師因為體型原因，也不喜歡拍照，所以沒留下什麼照片，更別提全家福了。
唯一一張合影，還是我十八歲生日那天，程思遠幫我們拍的，一個端莊秀麗，一個滿臉肥肉，笑的看不見眼睛。
我看著照片上的自己，有些糊，看的不是很清楚，不過臉上的稚氣還是看得出來的。
差不多是十年前了，記得拍照那會兒挺緊張的，因為程思遠突然提出給我們拍照，而陳老師居然答應了。
“爸爸、媽媽！”
我隔著螢幕去摸照片上的人，“你們還記得清水灣嗎？我把它買下來了，以後這裡就是我的家了。”
看著沈老師憨厚的笑臉，鼻子突然酸了一下，我下意識的抱住膝蓋，“爸，我沒有照顧好陳老師，你生氣了嗎？”
“你說不讓我跟陸周承在一起，可是我又跟他在一起了，你不會怪我吧！”
“你能不能別生陸周承的氣，也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我們不報仇了，好不好？”
手機螢幕暗了下去，視線裡漆黑一片，天還沒亮。
當螢幕再次亮起，我個陸周承打了個電話。
“沈清，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邊很久才接，聲音聽上去還不是很清醒，把已經到嘴邊的‘我很想你’四個字堵了回去。
現在這種情況，最好把電話掛了，可我沒有，猶豫著還是開口了，“你能不能過來一下，我想見你。”
電話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跟著聽到‘啪’的一聲，好像是打火機的聲音。
凌晨四點。
“你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被煙燻過的嗓音，比平時要啞上不少，“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幾點睡的？”
“我不想知道你幾點睡的，我就要你一句話，來還是不來？”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把電話掛了。
從聽到忙音之後，我就一直坐在床上沒動，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聽到外面傳來車聲。
我光著腳跑到陽臺上，看到門口停了輛車，那一刻，我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
陸周承下了車，很快就發現了我的存在，隔空跟我對視著。
我看著他下車，看著他走近院子，看著他消失在視線裡，然後淡定的轉身回屋。
臥室的門被人推開，那個披著一身怒意的男人走過來，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扔到床上，拳頭重重捶在床上。
“你說要見我，我來了，然後呢？”
我裝作沒看到他在生氣，感受著空蕩蕩的心，被他的樣子一點一點填滿。
“陸周承，我們真的分手了，對嗎？”
“你、說、呢？”陸周承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這三個字。
我垂了垂眸，小聲問，“你介意嗎？”
陸周承沒聽清，於是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又問了一遍，“跟前妻發生關係，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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