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的話,餘生的臉色從愕然到恐懼,“這,這也太巧了吧!”
我苦笑著想,誰說不是呢?
陸周承讓餘生送我回家,可我覺得應該見他一面,有些話當面才能說清楚。
我的心情很焦慮,從接過程思遠的電話開始,就有種隱隱的不安環繞心頭,這種不安在車子開進醫院大門的時候,強烈到了極點。
靜謐的車子裡,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驚醒了假寐的人。
我睜開眼睛,剛好遇上餘生擔心的眼神,“好,我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到。”
餘生放下手機,有些欲言又止的看著我,“三哥打電話過來,說手術結束了,結果,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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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猜到了,嘴唇動了動,然後發出一個嘶啞的聲音,“死了?”
餘生趕緊搖頭,“沒有沒有,不過聽三哥的意思,如果四十八小時內醒不過來,以後可能就要變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三個字在腦海裡闖入腦海的時候,心理有一瞬的扭曲,覺得上天是如此不公。
至少陸宏宇還有四十八個小時的希望,還有機會成為植物人,我卻連陳老師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想到陳老師,心臟開始收緊,疼得幾乎無法呼吸。
ICU的走廊上站著幾個人,有人在跟醫生交涉,有人蹲在地上,而我要找的那個人,就站在病房的那面玻璃牆外面。
“別擔心,叔叔不會有事的,我會一直在這裡陪著你。”
“不是乾爹嗎?才幾天怎麼又變成叔叔了?”
蘇綺漂亮的眉頭輕輕一動,轉身時臉上帶著微笑,“回來啦!南京好玩嗎?”
去南京這幾天,我只去過三個地方,醫院,外公家,舅舅家,鬼知道好不好玩?
我很想直接無視掉這個話裡有話的女人,可她的位置太尷尬,我只好開口詢問,“你這麼關心別人老公真是讓人感動,不過現在他老婆回來了,能不能請你走開?”
蘇綺不愧是演員,這麼難聽的話都沒能讓她色變,“阿承心裡已經很難受了,我覺得你還是不要煩他。”
“喂,你這個女人會不會說話?”
餘生看不下去了,站出來替我說話,“發生這種事誰心裡不難受,少在這裡挑撥離間。”
蘇綺挑眉看著餘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護著這個女人,阿承有你這樣的兄弟也是蠻可憐的。”
“你說什麼?找死是不是?”
餘生兩眼噴火,週一明連忙把人拉住,“別添亂,承哥心裡有數。”
“他有個屁的數,我看他就是昏了頭了,這個女人明擺著不安好心,她就是欺負嫂子善良。”
“她善良?她跟你說的?”
蘇綺笑了,笑的特別諷刺,“她有沒有跟你說,她為什麼偷偷把孩子生下來,銷聲匿跡了幾年之後又這麼高調的回來,她是回來報仇的!”
“你放屁!”餘生氣急敗壞,“你少胡說八道,她不是那種人。”
“我看是你昏了頭吧!你喜歡她?”
“你……”
“小六兒,別說了。”
我攔住餘生,面無表情的看著陸周承,“我有話跟你說,如果你想聽就來,不想聽,我馬上收拾東西離開這裡,這輩子都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陸周承終於捨得看我了,眼睛裡全是疲憊。
迎著他的視線,我微笑著轉身。
住院部的天臺上,風有些大,吹得衣服瑟瑟作響。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我微微揚起頭,不讓溫熱的液體流出眼眶。
轉過身,看著那個沉默不語的人,我其實是有一些委屈的,“你爸媽出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周承看著我,然後上前兩步,伸手將我納入懷中,“小清。”
“嗯?”
“我好累。”
忍了半天的眼淚,‘譁’的一下掉落,就因為這三個字。
他說:“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愛到幾乎放棄了尊嚴,我舍不得你,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你告訴我好不好?”
“你不信我?”我笑了,在他懷裡揚起頭,“陸周承,這些話我只說一次,不是我做的,聽清楚了嗎?”
陸周承低頭來吻我,被我躲開了,他不死心的追過來,嘴裡被他沾染上苦澀,突然就心軟了,抱住他瘋狂的回應。
陸周承,不要相信別人,不要把我推開,我也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愛到早就放棄了尊嚴。
良久,他抵著我的額頭,鼻尖輕輕蹭一下,叫我的名字。
“小清。”
“嗯?”
“我愛你。”
“我也……”
“我跟陸宏宇的關係一直不好,我討厭他,尤其是聽到別人叫我‘私生子’的時候,他讓我的人生蒙羞!可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不能真的不管他。”
‘愛你’兩個字,被他沉重的語氣堵在了喉嚨裡,我抬手擦掉眼角的溼痕,微笑著問,“你想說什麼?”
“我已經答應我媽了,我會回陸氏。”
我驚訝的張著嘴,“你要回陸氏?那環宇呢?環宇可是你的心血,你就這樣不管了?”
陸周承抬手來摸我的臉,“我讓高宇翔去擬協議了,環宇給你。”
心一下子涼了半截,摧毀了心底最後的防線。
我鬆開抱著他的手,腳步一下一下的往後退,“陸周承,你用不著這樣,沒有你沒有環宇我也能把孩子養大,只要你一句話,我馬上就帶孩子離開。”
陸周承搖搖頭,“你誤會了,我沒想讓你走,我只是讓你把清遠的股份賣掉,然後安安心心留在環宇。”
“你說什麼?”我不敢相信的看著陸周承,他讓我離開清遠?
“還要離開鑫輝,終止跟他們的合作。”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安排你進陸氏……”
“夠了!別說了!”我惱火的打斷陸周承的話,“我就問你一句話,你信不信我?”
陸周承目光深深的看著我,“可是我不信別人。”
當時我也是氣昏了頭,沒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只是明確的告訴他自己不會離開清遠。
“我可以離開鑫輝,不過終止合作的事我說了不算,那是簽過協議的。”
“違約金我來出。”
我不再說話,只是沉默的看著陸周承,他是想斬斷我的翅膀,從此以後哪裡都去不了,只能留在他身邊搖尾乞憐。
他把我當什麼,不聽話的小家雀嗎?
見我沉默,陸周承眉頭輕輕皺起,“你做不到?”
我搖搖頭,“不是做不到,是不願意。”
陸周承眉頭皺的更深了,“為什麼?”
我走過去抱住他,“陸周承,我承認我很愛你,即使我父母的死都跟你媽脫不了關係,可我還是想跟你在一起。”
說到這裡,嗓子突然有些不舒服,我忍住喉嚨發癢的感覺,直把眼眶憋得發燙。
“當年我走投無路,是程思遠不離不棄的陪伴,我才能走出那樣絕望的低谷,我發過誓,這一生絕不背棄!”
“‘巴斯光年’是秦子銘的心血,他除了是我老闆,還是我的朋友,現在是鑫輝最關鍵的時候,我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釜底抽薪。”
“你忘不了你爸媽的死,忘不了幫助過你的程思遠,甚至連那個姓秦的你都要維護,在你心裡他們都比我重要,是不是?你說你愛我,卻始終不肯給我多一點的優待,是不是?”
我無言以對,陸周承苦笑著將我拉開,溫柔的吻在我的眉心,“走吧,我讓餘生送你回去休息。”
吳玉蘭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訊息,看到我直接瘸著腿撲過來,面目猙獰的像是要跟我拼命。
“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沒安好心,你爸自己從樓上摔下來摔死了,又怪不到別人頭上,你憑什麼這麼害人,有本事你也把我推下去摔死啊!來啊!”
有些事爭來無用,我只當沒聽見,面無表情的從她身邊走過。
本來陸子豪的老婆和蘇綺都抱著她的胳膊,等我走過去的時候,兩人突然沒抱住,讓她衝了過來。
“你這個殺人犯,老陸有哪一點對不起你你這樣對他,我打死你這個賤人!”吳玉蘭揪著我的頭髮破口大罵。
跟他兒子的一場交鋒,幾乎耗盡了我的體力,根本沒有力氣跟她對抗,最後還是週一明和餘生把人拉開。
這女人力氣太大了,一點也不像個剛出車禍的人,我頭髮掉了一地,臉上還被撓開了幾道口子。
陸周承扶著我的肩膀,視線快速在我臉上掃過,冷聲道,“媽,你幹什麼?她是你兒媳婦!”
“她不是!”
吳玉蘭激動的尖叫著,抬手就去打自己兒子,“你爸現在還躺在裡面生死未卜,你還護著害他的人,我打死你這個不孝子!”
“不是她做的。”
啪!
吳玉蘭這一巴掌力氣十足,看到陸周承嘴角流下的血絲,她嚴重驚怒交加。
“不是她還有誰,不是她你爸好好的會從樓上摔下來?”最後終於還是怒意戰勝,吳玉蘭一錘下去給我定了罪。
她剛出了車禍,陸周承沒有跟她吵,給餘生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即走過來扶著我,“嫂子,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