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路很牛逼嗎？的確是很牛逼，但沒有那麼牛逼。
最起碼對於現在的大明來說沒有那麼牛逼。
鐵路運輸的優勢是速度快且載重量高，是馬車和船運所不能夠相比的，而缺點也有，那就是需要專門的鐵路。
可真正的問題在於對大明來說，鐵路的缺點不只是這一點。
需要專門的鐵路，這是蒸汽火車明面上的缺點，但對於大明來說還有別的缺點。
比如花費太高。
對於大明來說，要實現鐵路運輸的難度是後世所不能相比的，因為這是從無到有的突破，這是最難的。
想要讓鐵路運輸發揮作用，那最少的修建兩條鐵路，一個是從應天到草原，而且還得是到忽蘭忽失溫的，另一個是從應天到涼州的。
光是這兩條鐵路，在花費上就得用到近十萬噸的鐵！
十萬，還是用噸做計量單位。
別的不說，就連朱瞻垶自己也知道沒有個幾十年是不可能完成的，因為從鐵礦的開採到冶煉再到開山鋪路都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讓大明實現鐵路運輸不是不可能，但需要的週期太長太長了，而在這個期間大明還要發展民生，還要開墾荒山，還要對外擴張。
這不是嘴皮子上下一磕巴就能完成的事情。
因為這個原因，朱瞻垶把鐵路運輸當成了一個長久的事情來對待，而他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把這事兒給提出來，一是因為早點開始就早點結束，二是因為要開個頭。
開一個培養科學人才的頭。
應天皇宮，乾清宮。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這個？”朱棣皺著眉頭看著大孫子，他沒想到大孫子跟自己還玩兒這一手。
“爺爺別生氣，孫兒也是沒有辦法。”朱瞻垶一邊安慰著老爺子還一邊嘆著氣。
“這東西如果不透過這種方式提出來，那估計不會有人在意的，因為在天下人眼中出仕才是讀書的唯一出路，在能讀書的情況下不會有人放棄出仕而選擇這個的。”
……
朱棣無言，但也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大孫子說的沒錯，當官的誘惑對於百姓們來說高於一切，既然都能讀書了，誰又願意放棄出仕選擇一個類似於工匠的結果呢？
嗯？工匠？
“既然不想跟出仕掛鉤，那你為何不用培養工匠的名頭去做？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提出異議了吧？”
“孫兒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但若不是沒有別的出路，那孫兒還是想嘗試一下有沒有別的辦法。”
朱瞻垶聞言嘆了一口氣，老爺子的說法他早就想過了，也猜到了老爺子會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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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這下子朱棣不明白了。
“爺爺您有所不知，這方面的學問實在是太重要了，現在您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後面它還會發揮您意想不到的作用。”
朱瞻垶也不打算藏了，準備跟老爺子和盤托出。
“不瞞您說，這門學問是沒有止境的，光是憑著孫兒知道的就可以做到飛天入地，上山下海！”
……
朱棣一臉懷疑地瞅著大孫子，臉上寫滿了你在逗我四個大字。
“孫兒真的沒騙您……”朱瞻垶苦笑著解釋。
“這麼說吧，孔明燈您知道吧？”
“你是說……”朱棣一下子就猜到了大孫子想要做什麼。
孔明燈可以飛天，若是放大到可以載人的地步，那……
“您想的太過簡單了，若是這麼簡單的話早就有人去做了，還用等到現在？”
朱瞻垶一看就知道老爺子在想什麼，趕緊開口打斷了老爺子的思路。
“孔明燈放大到可以載人的地步時的確是可以帶人飛天，但所需要的材料得更換，更不能只用個小蠟燭了。”
氫氣球看似只是很簡單的利用了熱空氣上升的原理，但實際上想空手造出來一個氫氣球是很難的事情，別的不說，你就看它名字的前兩個字。
氫氣。
你得先搞氫氣，然後將其壓縮並且裝入到一個氫氣球可以承載的罐子內。
若是不壓縮，那一瓶氫氣根本燒不了多長時間，就算是能飛起來那又能飛多遠呢？
光是壓縮就是一個很難的問題了，更別說製取氫氣了，無論是電解水還是透過事由熱裂、水煤氣亦或者是其他方法都是現在辦不到的。
搞個屁！
“所以說，你饒了這麼大個圈子，就是想找一個既不會受人歧視，還有很多人願意去學習這門學問的法子？”
縱使是有千般疑問，但朱棣還是暫時放下，跟大孫子討論起了現實的問題。
“是的。”朱瞻垶點頭。
先不說科研工作者本身就值得尊敬，就說在這個封建時代，想要讓科學這條路一直走下去就得讓學科學的壓過學經義的士子，最起碼不能低了。
不然的話，這條路終究會走進死衚衕的，人們還是會選擇去學習經義。
“這麼說來，上元那些英烈的孩子學的就是這些了？”朱棣沒有回覆，反而是又丟擲了一個問題。
“是的。”朱瞻垶再點頭。
“暫且放一放吧。”朱棣輕嘆一聲，他暫時也沒什麼好法子。
“爺爺可以幫你，但也只能從那些落魄的文人和武將的後代入手，除此之外就是那些官員和家族的嫡次子，嫡長子你就別想了。”
“等以後你做出成績來，爺爺再著重強調一下，想來應該能夠起到一定的效果。”
朱瞻垶微微點頭。
的確，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在科學發展的最初階段，主力軍往往都是工匠、方士這些人，其中也一些官員，但那都是為了完善他們的工作偶然才發現的，而這些人往往都有一個共同點。
那就是如果你給他們選擇的話，他們大都會選擇做官，只有極少數極少數真心喜歡這種事情的人才會堅持下去。
只有等做出成績了，朝廷加重對這方面的重視和賞賜，提高這個階層所能得到的，這樣才會引起百姓的重視。
現在雖然也可以讓那些讀不起書的百姓後代來學習，但這些人的出身是個問題，這會直接導致人們將這門學問歸類於工匠那種無足輕重且低賤的階層裡，最後直接導致越來越無人問津。
雖然在九流的劃分中工匠是屬於上九流的，但實際上和農一樣，歷朝歷代又有幾個人認為工匠真的是上九流？
所謂的上九流只不過是統治階層為了更好的統治才劃分出來的，工和農都是加強王朝實力的重要流派，可實際上這些人都是最底層的。
“行了，爺爺都說到這兒了，你就暫且放心吧。”朱棣也有些苦惱，但這事兒不是一蹴而就的，他也沒什麼好辦法。
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想要改變不說還要插入一個新的觀念，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呃……”說到這裡，朱瞻垶遲疑了一下。
“還有事兒？”朱棣詫異地看了看大孫子。
“有。”朱瞻垶點了點頭，頗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他接下來要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辦的事情。
“這件事也不太好辦，那就是孫兒希望爺爺能開放海運。”
……
朱棣再次無語。
禁海運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章親自下的命令，雖然當初下這個命令更多的是為了防止倭寇給大明百姓帶來過多的禍患，但這畢竟也是祖訓之一。
片板不可下海。
雖然之前已經幹過違背祖訓的事情了，但那畢竟是為了發展，而且有打下了草原這個大前提在，所以顯得不是那麼的難。
可現在……
“說說吧，你又有什麼鬼主意了？”朱棣嘆了口氣。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大孫子好像是專門來給自己找麻煩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拍板定下了這麼個繼承人到底是好還是壞。
當然了，這都是他自己心底的牢騷罷了，牢騷歸牢騷，大孫子的能力他還是看在眼裡的，不會有任何的動搖。
“三個原因。”朱瞻垶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是為了跟朝鮮交換得來的那塊地方。”
“你是想透過海運運輸那些鐵礦石？”朱棣一下子就明白了大孫子的想法。
“這可不夠，甚至有些牽強，要知道鐵礦現在還屬於見不得人的時間段，要是讓朝鮮知道了的話影響不太好，所以這不算是一個理由。”
“那第二個理由。”朱瞻垶收回了一根手指。
“為了一個理由，一個對倭國動手的理由。”
……
朱棣第三次無語。
他知道大孫子很出色，但沒想到大孫子已經成長到這種地步了。
以大明百姓為誘餌，這已經是屬於帝王之術的範疇了，他沒想到一向心疼百姓厭惡貪官和外敵的大孫子會做出這種決定。
“現如今咱們大明有新糧，百姓也支援，只要海運一開，倭國必定會蠢蠢欲動，到時候他們敢動手，咱們就敢出兵！”
朱瞻垶不知道老爺子在想什麼，還在侃侃而談自己的想法。
“其實孫兒的說法也不是很對，因為與其說是理由，倒不如說是要個引子。”
“咱們大明自從太祖高皇帝時期就不斷地遭受倭寇的侵擾，雖然經過前年的事情他們已經收斂了，但咱們的海運一開，他們必定忍不住，到時候咱們就打著新賬舊賬一起算的名號直接動手。”
“想來以咱們大明現在的內況，再加上這個理由，文武百官就不會說什麼了，倭國就算是抗議咱們也可以不管不顧，畢竟是他們沒約束好自己的子民。”
“這個先放在一邊。”朱棣有些頭疼。
“你的第三個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