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個東西？”
乾清宮裡，朱棣正拿著一個東西對著視窗的陽光，仔細地端詳著。
“嗯，就是這個。”朱瞻垶一邊點著頭，一邊拿起茶杯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
老爺子手裡拿著的東西是一塊翡翠，是朱瞻垶的。
不過這塊翡翠可不是他讓人去白古找回來的，事實上他也沒像是之前跟劉正說的那樣讓人去過白古，翡翠的訊息完全是他從腦子裡摳出來的。
騰驤衛的人手本就不多，之前最接近白古的時候也就是在安南的那段時間，那時候柳溥他們都忙著處理安南百姓的問題了，哪有時間去想什麼翡翠？
安南都跑不過來了，哪裡還會越界跑到白古去？
他手裡的這塊是之前鄭和第三次遠洋歸來的時候那些使臣進貢的，當時老爺子就讓他在那些東西裡隨便挑，只要看上了那就都是他的。
那個時候他就一眼看到了這塊翡翠，當時好像是滿剌加國的國王在無意間得到的，不過卻讓朱瞻垶把這件事給想了起來。
歷史上，翡翠進入中原是在萬曆中期（這個說法尚且存疑，不過是接受度最高的一個），真正興盛是在清朝時期，在現在的永樂年間顯然是還沒有開始流行。
而且，白古那邊的翡翠生意基本上都是漢人撐起來的，朱瞻垶對翡翠這東西不是很瞭解，不過託後世某電視劇的福，他還是知道翡翠的消費者大都是種花人。
“這就是個小玩意兒，跟藍田玉、羊脂白玉一樣都是屬於有錢人玩兒的東西，跟百姓沒啥關係，不會影響到民生。”
朱瞻垶端著茶杯走到了老爺子的面前，把其中一杯遞給了老爺子。
“正是因為這樣，孫兒才敢把這個生意放手給魯商劉家，如果是能夠直接影響民生的生意那孫兒是不敢的。”
“魯商劉家雖然聽話，但人心這個東西是最不好揣測的，而且現在魯商劉家涉及到的民生相關的生意也不少了，不能給他們太多了，要是那樣的話萬一他們倒戈，那朝廷就會很被動。”
“嗯，考慮得不錯，不過還不完備。”朱棣點了點頭，將手裡的那塊翡翠還給了大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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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商劉家因為你的緣故已經是過於龐大了，尤其是在商這一方面他們幾乎已經達到了一家獨大的局面，其他的商人要麼就是互相抱團勉強苟活，要麼就是倚靠在魯商劉家的身後。”
“就像你說的，魯商劉家目前還是聽話的，不過以後是個什麼樣子誰都不知道，你得自己斟酌這個度，別人不能幫你把握。”
對於朱瞻垶這個大孫子，朱棣整體上還是很滿意的，但是人無完人，再怎麼出色的人也不可能沒有任何瑕疵缺點。
在朱棣看來，大孫子過於側重魯商劉家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妥的行為。
“您就放心吧。”朱瞻垶笑了笑，轉過身依靠在了窗靈上。
“也就是王景弘沒回來，要是王景弘回來了的話您就能看到孫兒的下一步佈置了。”
“哦？”朱棣眉毛一挑，顯然很是感興趣。
“你不說爺爺還忘了，之前聽說你在上元悄麼聲地搞什麼東西，怎麼現在沒動靜？”
“害！”朱瞻垶擺了擺手，臉上滿是鬱悶。
“您就別提了，本來我一切都是計劃好的，但是王景弘沒能按照我的計劃在今年五到六月份這個時間點回來，導致我的計劃全都得順延。”
“又是王景弘？”朱棣這下子是真的被驚到了。
“你到底讓他們去找什麼了？怎麼都沒跟爺爺提起過？”
一直以來，朱瞻垶從未將他的計劃對任何人全盤托出，哪怕是老爺子也僅僅只知道一部分而已，其中還有很多的部分都是老爺子不知道的。
比如橡膠樹就是。
“很多很多。”朱瞻垶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是粗略地解釋一下。
“那邊就是草木的天堂，因為環境的關係那裡有很多很多我們從未見到過的東西，那都是好東西。”
“具體的孫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因為有些東西不是說就能說明白的，遠不如到時候孫兒直接把那些草木製成的東西放在您的面前。”
朱棣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對於大孫子他還是相信的，不過之所以能夠這樣毫無底線的相信也不僅僅只是因為大孫子出色的緣故。
朱棣雖然不信鬼神，但是當年的那個夢對他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對了。”朱棣停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有空的話去看看老和尚，這段時間他也沒少忙，尤其是在浙江水患之後，他可是都忙飛了，幸虧有你的計策讓災民們暫且遷移到鳳陽府一帶，不然的話老和尚估計現在還在忙呢。”
“怎麼？”朱瞻垶一聽這話就笑了起來。
“老和尚還在努力吶？這佛道儒的平衡哪是那麼容易做的啊，尤其是佛門，那些敗類的數量比起道門來說多了不知道多少，想要挽回佛門的聲譽哪裡是那麼簡單的？”
之前因為考校佛經佛理的緣故，天下佛門中的僧人數量被刷掉了一半都不止，這事兒是老和尚親自主持的。
沒錯，老和尚，親自！
老和尚帶著老爺子調撥給他的錦衣衛，先是去了應天府、蘇州府、廬州府、南昌府以及順天府這些比較發達的地方，親自出題親自監考。
不僅如此，老和尚還親自閱卷，親自看著錦衣衛把那些不合格的佛門敗類給肅清。
不過老和尚顯然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跑遍全天下的寺廟的，所以後來的事情就由錦衣衛接手了，老和尚開始轉戰道門。
正所謂亂世菩提不睜眼，老君背劍救蒼生。
道門雖然也有不少的敗類，但因為教義的不同，道門本就弱佛門一頭，畢竟佛門中今生行善來世享福的理念大家更喜歡，所以導致道門的敗類比起佛門來少了不知道多少。
在道門這一點上，老和尚肅清的人並不多，更多的還是那種打著道門的幌子算命、破命、驅鬼等江湖騙子。
這種極致的的對比讓佛門的聲望一落千丈，老和尚又開始在忙著挽回佛門的聲望。
以前的話可能無所謂，比如漢時和唐前期，但現在佛門已經在中原紮下了根，而且就算是聲望一落千丈，那佛門的香火也是遠勝於道門的。
老和尚倒是想不管，但問題是不管不行。
管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這就跟朝廷肅清貪官汙吏一樣，是一個不可能完成，但卻又必須七座的事情，不然的話只是治標不治本，勞師動眾的沒啥意義。
“你可不能笑話老和尚。”朱棣笑著拍了大孫子的腦瓜一下。
“老和尚看似是在挽回佛門的聲望，但實則是在為我們大明著想，若是老和尚不管，那之前的那些佛門敗類就會捲土重來，重新霸佔土地搜刮民脂民膏。”
“所以啊，是咱們欠他的。”
“最近老和尚正在想怎麼幫助那些遷至鳳陽府一帶的災民返回家鄉，畢竟現在水患也開始退了，時間也不早了，是時候了。”
“若是晚了，會耽誤下一季糧食的下種，你有空的話多去看看。”
“孫兒知道了。”朱瞻垶點了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正如老爺子說的那樣，這本就是他們老朱家的事情，畢竟佛門腐敗最後禍害的還是他們老朱家的江山，他這個朱家的子孫責無旁貸。
再說了，人家老和尚幫著老爺子靖難成功後功成身退，但卻在老朱家再次需要他站出來作為領頭人肅清佛門的時候站了出來，接下了這件會不知道被多少人記恨的差事，單單是這一點就值得朱瞻垶敬佩。
“那爺爺您記得跟南面的州縣，尤其是交趾一代的人交代清楚，別到時候擋了魯商劉家的道兒。”
朱瞻垶把話題拉了回來，準備最後提醒一下老爺子。
“那些人情世故的魯商劉家不會吝嗇，但不能讓那些地方官貪得無厭了，再加上交趾本就剛拿回來沒多長時間，不能助長這種風氣。”
“爺爺知道了。”朱棣擺了擺手，開始趕人了。
“回頭爺爺就以巡查的名義派一隊錦衣衛下去走訪，你讓魯商劉家配合好就是了，這麼一來他們就都能懂了。”
“孫兒知道了。”朱瞻垶點了點頭，然後退後兩步給老爺子行了個禮。
“那孫兒就先告退了，趁著天色還早去老和尚那裡看看。”
老爺子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退出了乾清宮，朱瞻垶對著站在門口候著的小鼻涕點了點頭，然後就朝著雞鳴寺的方向而去了。
這段時間他沒有怎麼過問浙江水患的事情，一是因為浙江水患已經有消退的跡象了，只要不會愈演愈烈那就不會造成更大的危害。
二來就是朝廷的賑災已經步入正軌了，魯商劉家也盡心盡力，在這件事情上他能做的也不多了，所以才沒有過多的去過問這件事。
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得摻和最後一腳。
老和尚還是值得信任的，而且這會兒也是老和尚在忙，不管是於情於理朱瞻垶都得幫忙。
更何況，他本就對浙江那一帶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