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朱瞻垶沉默了一小會兒,但還是從袖兜中拿出來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件肚兜,只不過已經很是殘破了。
別被永樂盛世的名頭給震住了,這會兒的大名百姓其實過得真的很一般,再加上這兩年連續對草原和安南動手,所以百姓的生活也就那樣。
能穿得起肚兜的,而且還頗有點兒精美意思的這種,那必然不會是什麼尋常人家的女子。
而這件肚兜卻出現在了倭奴棲身的地方。
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老爺子已經很久不讓錦衣衛盯著朱瞻垶了,那些從錦衣衛調到騰驤衛的人也漸漸的成了真正的騰驤衛,除了那一身本事,其他的方面都和錦衣衛沒啥關係了。
所以對於這次征討倭寇的行動,老爺子也只是知道個大概的來龍去脈以及結果,具體發生了什麼、發現了什麼這種事兒老爺子是不知道的。
因為他沒在朱瞻垶身邊埋釘子,或者說他已經把以前的那些給撤掉了。
現在,看到了這件殘破的肚兜,朱棣哪裡還不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情?
“垶兒,是不是感覺很殘酷?”朱棣的聲音變得沉穩且帶著些許威嚴。
“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放眼天下,我們大明可以說是第一強盛的天朝上國了,但卻依然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
“民間有一句話,說是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
“這件事就是如此。”
“你是皇太孫,是大明的儲君,你要有身為一個儲君的覺悟,你得知道這些事情是無可避免的,是不管你強大到了什麼地步都會出現的。”
“再者說了,你我爺孫,再加上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畢生所努力的,不就是讓這種事情不再發生嗎?”
對於這件事,朱棣很是重視。
他知道,大孫子之前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就算是知道那也不過是從書本中得來或者是道聽途說的,可這樣得來的感受終究是比不上親眼所見所帶來的那種衝擊感。
更何況,大孫子這次只是發現了殘破的肚兜,從而推論出來都發生過什麼事情。
遲早有一日,這種事情會活生生的發生在大孫子面前,如果不提前給他打好基礎做好心理準備,那以後可怎麼辦?
作為人,總是要有會心軟的時候的,但是作為帝王不行。
“孫兒知道。”朱瞻垶沉默良久,才有些音啞地開口。
“我們大明的疆土太過遼闊,總是會有覬覦的,而只要有這種人,那我們大明的百姓就遲早會受到傷害。”
“這,也是孫兒將那些倭奴活著帶回來的原因。”
說到這裡,朱瞻垶的臉上浮現起了堅毅之色,同時還帶著些許的煞氣。
“孫兒要將這些倭奴帶到那些倭國使臣的面前,讓他們要麼為此時作出補償,要麼孫兒就當著所有使臣,所有大明百姓的面殺了他們!”
“讓他們知道,我們大明不是那種強大如勐虎,被只鳥啄了一下屁股也不在意的人。”
“只要是傷害到我們了,哪怕只是一根汗毛,他們也要為此付出代價!”
“爺爺!”說到這裡,朱瞻垶勐地揚起了頭,堅定的看著朱棣。
“孫兒想跟您要兩個人。”
“要人?要誰?”朱棣有些懵,他沒跟得上大孫子的思維。
“要兩個劊子手!”朱瞻垶的眼皮微垂,語氣森然。
“兩個……會剝皮實草的劊子手!”
……
另一邊,春和宮。
“瞻基這是怎麼了?”太子妃一臉擔憂的從自己二兒子的房間裡走了出來。
“怎麼了?”朱高熾悠悠然的喝著茶,一臉的不在意。
“這次垶兒帶著他去做的可是剿滅倭寇!雖然我聽說這次垶兒沒有殺人,而是將那些倭寇都給抓回來了,但倭寇過境,能做出來什麼事情想來你也是清楚的。”
“這孩子啊,估計是見了一些之前從未見過甚至是從未想過的場面,所以一時之間有些接受不了罷了。”
“甭管他!”
朱高熾擺了擺手,一點兒都不擔心,讓人看了覺得這人就沒個當爹的樣子和覺悟。
“嘿!”果然,太子妃不樂意了。
“有你這麼當爹的嗎?瞻基雖然不是嫡長子,但也是和瞻垶一起從我肚子裡生出來的,前前後後也不過差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你竟然區別對待!”
“我怎麼就區別對待了?”朱高熾很是無奈的放下茶杯。
“我這是為他好啊,又不是害他!”
“他是我朱高熾的兒子,如無意外,那他以後就是我們大明的藩王,是要治理一方百姓的,要是他就這點兒能耐,那還做什麼藩王?”
“再說了,你也說瞻垶比他也就早出生不到半柱香的時間,怎麼瞻垶就能不受影響呢?不僅如此,還在回來之後第一時間去老爺子那裡彙報去了。”
“瞻垶那能一樣嗎!?”太子妃又不樂意了。
要說女人吧,實在是讓人沒法理解,之前朱高熾說朱瞻基還差點兒不行,她就說都是一個孃胎裡出來的,而且還是雙胞胎。
現在朱高熾說雙胞胎了,她又說倆人不一樣。
朱高熾也很是無奈。
“瞻垶雖然只比瞻基早出生半柱香的時間,但他好歹也是跑過軍營的,還跟著老爺子北伐過,瞻基怎麼可能跟瞻垶比?”
“那你說怎麼辦!?”朱高熾也是知道這樣爭論下去就不會有個結果,索性雙手一攤,直接躺平。
爺不爭了!
“這次倭患不過只有不到三百人,你覺得瞻垶為什麼要親自前去?又為什麼要帶上百倍於倭寇人數的士兵?又為什麼一定要帶瞻基去?”
“你覺得他帶瞻基是去玩兒的嗎?”
朱高熾這麼一說,太子妃頓時不說話了。
其實太子妃不是胡攪蠻纏,也不是不懂,相反的,她什麼都懂,而且她其實遠比一般人要更懂。
但女人嘛,有時候明明知道,但還是要再三強調。
她只不過是要一個心安罷了。
“您二位又在吵什麼呢?”兩口子正吵吵著呢,朱瞻垶一臉奇怪的從門外進來。
此刻的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看上去跟平常一般無二。
如無必要,朱瞻垶是不會將外面的事情帶回家裡來的,更不會把那些不好的情緒帶回來。
他知道,自己這個娘其實很敏感,自己家又比較特殊,往往更容易讓人有那種感覺。
“回來了?餓不餓?要不要娘讓小廚房給你弄點兒吃的?”一看大兒子回來了,太子妃頓時沒有跟朱高熾吵吵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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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娘,我不餓。”朱瞻垶搖了搖頭,他回來可不是為了吃飯的。
“不餓也不行,你這個時候回來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大早就開始趕路的,就算是吃了也吃不好!”
太子妃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一個母親的嘮叨。
“娘讓小廚房去做點兒東西,你放心,很快的,娘知道你今天要回來,一早就讓人把湯給燉上了,一會兒就好。”
“你弟弟回來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裡,不吃飯不說,連句話都沒有,你帶點兒過去,跟你弟弟一起吃。”
“別了,娘。”朱瞻垶搖了搖頭。
“我還得帶瞻基出去一趟,您也別忙活了,估計回來他也沒什麼胃口吃飯了。”
“老爺子說什麼了!?”朱高熾很是敏感的看向了自己的大兒子。
監國這麼多年不是白乾的,朱高熾一聽就知道朱瞻垶還有大動作,而且既有可能是要沾血的。
不然的話他怎麼會說這種話?
“沒,爺爺沒說啥。”朱瞻垶對著胖老爹笑了笑,讓他寬心。
“這事兒解決的比較圓滿,雖然有些意外,但總歸是沒傳出去,還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那件事兒爺爺說他會解決好的,我帶瞻基出去是想做別的事情。”
“您要去嗎?要不……一起去看看?”
……
朱高熾有些懵,他只是從大兒子的語氣中感覺到事情怕是要帶上血腥味兒,但沒想到最終還把自己給帶進來了。
良久,朱高熾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上的褶子。
“一起去吧。”
太子妃看了看自己的男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兒子,嘴唇微張,但卻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
皇宮外,烏蠻驛。
大明有專門接待外國使臣的部門,禮部不算,那是個統稱,因為禮部並不是專門負責接待外國使臣的。
在禮部之下,有一個叫做會同館的地方,這裡就是專門負責接待外國使臣的地方,而會同館之下又有一個烏蠻驛。
這裡是供他國使臣下榻的地方。
朱銘和劉正打頭警戒,朱高熾父子三人跟在後面,再後面則是騰驤衛押解著此次生擒的二百多倭奴,一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這烏蠻驛。
這裡已經不輸於皇城的範圍了,而是應天城內,大街上的百姓們都不約而同的伸出頭,好奇的張望著。
太子爺不用說,百姓們早就知道他長啥樣了,畢竟那個體型怕是別人想裝都裝不出來。
朱瞻垶則是在這兩年內被人熟知的,不過這裡說的是他的相貌,而非是他的名聲。
看看朱瞻垶,再看看他旁邊跟他長得有九分相像的男孩子,所有人心裡都多少有了點兒數。
“大明皇太子、皇長孫駕到!”
朱銘來到烏蠻驛的門口,中氣十足的喊了起來。
朱瞻基:……
小爺不配擁有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