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板床的木板明顯凹陷了下去,抬起棕墊,就能看見一塊橫直的長木板已經塌了。
為了尊重嘉賓的**,攝像頭根本拍不到整個木板床,季聞夏幾乎可以想象到節目播出以後的輿論風向,全網都會好奇這床怎麼塌的,他倆跳進黃河都解釋不清。
最關鍵的是,床塌了,他和沈聽河接下來的兩天怎麼過。
季聞夏用餘光偷偷看了眼攝像頭,輕咳一聲,挽救道:“這床質量不行啊,半夜翻身喀吱喀吱響,一覺醒來起個床還塌了,明明我們什麼也沒幹。”
他是特意說給到時候看綜藝的觀眾聽的,免得一群人嗷嗷叫誤會他們做了什麼才把床弄塌了。
沈聽河忍不住笑了下,臨時想起吳山說每個組都可以把外面的線索帶走,深知不能在這裡磨蹭下去,低頭看了眼床板,手慢慢鬆開,放下棕墊。
“不管怎樣,我們現在不能把時間耗在這裡,先吃點東西墊肚子,然後出去找找線索,晚點再回來想辦法。”
季聞夏正要說出“好”,突然看見沈聽河再度輕輕抬起了棕墊,伸手一動木板,從塌陷的木板底下看見了掩藏在黑暗裡的顏色。
沈聽河:“這床底下藏了東西。”
季聞夏迅速反應過來,蹲下身去摸,摸了一手灰,終於半晌後摸出了一把厚重的錢。
居然是錢。
季聞夏覺得不可思議,粗略地數了數:“這至少得有兩三萬吧。”
從環境上來看,這明顯不是他們所處的時代,兩三萬塊錢對於那個年代而言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足夠讓草房的主人吃好喝好。
——然而,就他們現在發現的來看,主人公很窮,窮到揭不開鍋的那種。
兩人把錢塞回原本的位置,在草房裡找遍了,就找到了四個饅頭和幾棵野菜,連米都沒有。
等於說,這是他們今天一日三餐全部的食物。
季聞夏忍不住皺起了眉,眼睛一亮,把主意打到了錢上,側頭看向沈聽河:“哥哥哥,你說這附近會不會有什麼小鎮,這樣我們就能買新的床和吃的了!”
沈聽河道:“難說。”
節目組昨晚把他們送來的時候,他們明顯能感覺到車程是很遙遠的。
從這裡徒步走回去估計都要一整天,更別提去找什麼小鎮了。
沈聽河四處翻找,仍然沒有找到多餘的食物:“看來我們只能先吃這些了,待會兒去了外面,再看看有什麼能吃的。”
季聞夏蔫了下來,說了聲“好吧”,然後把兩個饅頭遞給了沈聽河:“給你,吃吧。”
沈聽河看他懨懨的樣子,想了想道:“不排除這附近有你說的小鎮,等下我們可以找找。”然後他就成功看見季聞夏打起了精神,一副神采奕奕的樣子。
沈聽河唇角一勾,伸手接過饅頭,他的掌心在翻找東西的時候已經變得有些髒了,但他毫不在意,拿著饅頭就吃了下去。
季聞夏輕咬一口,差點沒把牙齒咬疼。饅頭的口感很硬,幾番咀嚼下他咬肌都酸了,咽下去的時候,愣是卡在喉嚨裡,讓他連吞嚥都難。
沈聽河顯然深有同感,難吃到努力下嚥,喉嚨滾動了下。
他轉身就去拿燒水壺了,然而燒水壺裡空空如也,他只能拎著老式鋁製燒水壺去燒了壺水。
住在這裡的人是獨居,所有生活物品都只有一樣,沈聽河把燒開的熱水倒進唯一的水杯裡,低頭吹了吹,過了會兒,將水杯遞給了季聞夏手裡。
季聞夏一愣,垂眼一笑,接過水杯,手指捏住水杯的把手,輕輕摩挲問:“哥,介意我直接喝嗎?”
事實上他問出這樣的話,觀眾到時候可能會覺得很奇怪,畢竟兩男的在艱苦環境下,共用一個水杯壓根沒什麼。
沈聽河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轉到了別的地方:“不介意。”
季聞夏笑了笑,仰頭喝了兩口,遞給沈聽河:“你也喝兩口吧,這饅頭太難咽下去了。”
沈聽河握住水杯的杯柄,深黑的眼眸往下掃,微微張開嘴唇,喝了杯裡餘下的水。
兩人吃飽喝足,推開草房的房門走了出去。
深山老林裡,季聞夏和沈聽河穿過茂密的草叢,走走停停,尋找線索。
然而彷彿節目組壓根就沒有放線索一樣,他們仔細找遍了,什麼發現都沒有。
季聞夏眯起眼睛,順著茂密的樹林往遠處望,忽然問:“方延哥他們難道離我們很遠?否則我們已經走了這麼長的路了,怎麼會半個人影都看不見,也找不到線索。”
他鴉羽般的睫毛低垂,目光落在了滿地的花花草草上,回頭望了眼他們來時的路,這話問得意味深長。
沈聽河聽了,側頭看向他,一瞬間腦子裡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想說,線索會在距離我們三個組都接近的地方。”
而不會出現離一個組很接近,但太過於偏離另外兩個組的情況。
季聞夏撞上他的目光,絲毫不吝嗇一聲誇讚:“聰明。”
就是這個意思!
草屋外的線索,嘉賓都能各自帶回去,節目組為了確保每個組都能獲得線索,擁有一定的信息量,而不至於在這場比賽裡從一開始就落後,失去節目可看性,最有可能把線索放在與每個組的距離都相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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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往前走,而方延、駱詠琦他們的草房並不在前方,那麼可能這條路走下去都不會有線索,它超出了節目組佈置線索的範圍。
沈聽河說:“所以我們現在要去高的地方,最好能看見他們的草房都在哪裡,以此判斷線索的大概位置。”
季聞夏:“對。”
兩人說走就走,朝山坡快步穿去,微微喘氣。
草叢太茂盛。
季聞夏伸手撥開高到膝蓋的草,手背不小心被割傷,出現一道血痕。
他低下頭,隨手抹掉血珠,沈聽河原本回頭想看他走到了哪裡,就看見他手背上出血了。
沈聽河毫不猶豫朝他伸出了手:“手給我,我拉你上來。”
季聞夏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說些什麼話,然而節目在錄製,他停頓兩秒,唇角一彎,伸手搭在沈聽河的掌心上。
“謝了哥。”
爬上山坡後,他們終於得以俯瞰這周圍的一片景象。
這一整座山似乎都很荒涼,季聞夏原本期待的小鎮完全看不到影,令人大失所望。
好在功夫沒有白費,季聞夏很快就看見了兩處草房,長眉一挑,伸手朝那方向指了過去:“我看見了,方延哥何宴他們在那裡,駱詠琦和宣怡剛走出來。”
三處草房相連呈三角形,這片區域是最有可能有線索的地方。
當然,不排除節目組會在三角形區域外放置線索,但主要線索肯定都在這裡面,難度不可能太大,否則三組裡沒有一個組能解出故事,玩起來也沒意思。
沈聽河說:“方延他們從一開始就朝正確的方向走,可能找到東西了,我們必須現在就過去。”
季聞夏沒料到剛上來就要奔下去,想笑又愣是笑不出來,顧慮到周圍有一堆攝像頭,他憋住了髒話,最終死皮賴臉拽了下沈聽河的胳膊:“我走不動了,拉我一把。”
理直氣壯要牽手。
沈聽河一瞬間琢磨起了他這話,總覺得季聞夏不復之前的曖昧,卻更多的開始在行動上向他索要什麼。
彷彿是想要在這條路上走得更深,而不僅僅停留在表面的曖昧上。
沈聽河收起心思,伸手一把抓住了季聞夏的手腕。就在這時,他看見了遠處山上有一塊墳墓,腳步一頓:“我們要不要找機會去那裡看看?”
季聞夏順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是蕭瑟的墳墓,只覺得陣陣陰風往他身上刮。他渾身一抖,抖掉了那種顫慄的感覺,對沈聽河說:“先找到一些線索以後再說。”
萬一是這山上原本就有的墳墓呢。
野外解密就是個體力活。
他們直奔草房形成的三角形區域,在到達目的地後,逐漸放慢了腳步,開始尋找線索。
季聞夏:“趁這個時間,我們來捋一下已有的線索。”
沈聽河:“行。”
季聞夏:“首先我們已經知道了故事主人公是一個作家。”
沈聽河:“也有可能是想成為作家的人。從‘大作家’給他的信來看,他在寫作方面應該暫時沒什麼成就。”
他用詞極其精確,說是“暫時”,是因為這是他們進入故事的第一天,按吳山的話說,就是故事時間線的開始,明天、後天線索都會變,故事會有更深入的變化。
季聞夏贊同道:“對,他現在看起來還沒有成就,而且極度自我懷疑,他有很多廢稿,是個苛求完美的人。”
沈聽河說:“他是‘大作家’的忠實粉絲,書架裡擺得最多的就是‘大作家’的書,並且他和‘大作家’關係不錯,有信件往來,也許草房裡的信不是唯一的一封,但我們還沒有找到別的。”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一點,”季聞夏利落地說,“他有錢,至少有那兩三萬塊錢,但他那筆錢放在床底下都積灰了,可見他根本沒有拿出來用過。”
沈聽河丟擲問題:“他為什麼有錢卻不用。”
季聞夏說:“一種可能,是他很省,他不捨得用,或者他想留這筆錢做什麼,另一種可能,這筆錢是不義之財,他不敢用。”
不義之財麼。
沈聽河在想這個定義會不會太負面了。
不過現在一切存疑,打上了問號,季聞夏提出的問題都值得思考。
沈聽河:“就先這樣。”
兩人在這片區域搜尋一陣,深山老林四處都是他們見所未見的昆蟲,好在如今是冬天,山裡見不到蛇,減少了不確定的危險。
季聞夏眼尖,看見大樹前有一塊掌心大的土很特別,和別的泥土不一樣,似乎凸起來了,立馬蹲了下去。
“哥,過來看,這裡肯定有東西。”
沈聽河聞言,走了過來。
季聞夏正糾結著,難道要徒手刨,沈聽河就直接掰下了一根樹枝,用樹枝的尖端挑開了薄薄一層土,露出了裡面的鐵盒。
“還真有東西。”
季聞夏愉快地吹了聲口哨,笑看沈聽河一眼,伸手拎起了鐵盒上的細長提手,把鐵盒拿了出來,用手掃清了鐵盒上的土。
這還是他們在節目裡收穫的第一份戶外線索。
季聞夏問:“你猜是什麼。”
沈聽河說:“信。”
他話音落下,季聞夏就開啟了鐵盒。
果然是一封封信,塞滿了整個鐵盒。
毫無疑問,這是整個故事的重要線索。
季聞夏:“居然真被你猜中了!”
他興味盎然,直接拿起最上面的那封信,拆開來看。
[聽聞你近日創作了新的故事,我期待已久,如若你願意,便寄來給我看看吧。雖然你至今沒能出版一本書,但我始終認為你有講故事的天賦,希望你能沉下心來,慢慢寫,不必擔心,我是你最忠實的讀者——大作家]
後面標了時間,恰好在草屋找到的那封信的前一個月。
看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草屋的主人將手稿寄給了對方,並得到了對方的評價:情節設定仍有缺陷。
不過從這信的內容上來看,大作家似乎一直都在鼓勵他進行創作,欣賞他的寫作天賦,說是伯樂也不為過。
沈聽河提議道:“我們按時間順序看吧,不然可能會亂。”
季聞夏應了聲好。
鐵盒底下是最早的信。
[你好,我是大作家,前不久有幸在熟悉的出版社編輯那兒看見了你的稿件,為此我寫下這封信,希望能與你結識。雖然編輯同志說你的小說不符合出版標準,但我對這個故事非常感興趣,我認為你只是缺乏了寫作的技巧,如果你信得過我,我會為你提出修改的建議,支援你在這條路走下去——大作家]
沒想到,兩人之間的信件往來居然是從大作家開始的。
接下來的信主要圍繞大作家給主人公的寫作建議,直到再後面,兩人才開始有了生活上的交集。
[聽聞你最近日子過得不容易,我特意寄出了這封信,給你提供微薄的幫助,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好意,繼續創作你的故事]
這封信一出來,季聞夏和沈聽河對視一眼,顯然都從對方眼裡確認到他們的思想撞在一起了。
季聞夏:“微薄的幫助,這麼說的話,應該就是那筆錢了?”
沈聽河:“八.九不離十。”
很好,第一個故事的得分點他們已經到拿到一部分了。
鐵盒裡最早的信是在兩年前,信的內容很平淡,滿滿都是大作家對主人公的鼓勵,主人公似乎拒絕過他的好意,但他依然在不同的信件中堅持給主人公幫點小忙,也就是寄錢的委婉說法,希望他不被生活所擾。
當大作家主動提起他的生活時,距離兩人相識已經過去一年多了。
[我常常為我失敗的婚姻感到遺憾,遺憾不能和前妻相互理解,遺憾不能陪伴兒子長大,前不久我見了我四歲大的兒子一面,他竟不識得我,喊了聲叔叔,那一聲叫我悽愴流涕,話不知從何說起——大作家]
季聞夏打了個響指,琢磨道:“來劃個重點,大作家離過婚,有個四歲大的兒子,兒子和他不親,不知道這個線索在故事的後續有沒有展開。”
沈聽河說這看起來會是重要情節。他伸手把鐵盒蓋上,正想收起來,等下帶回去。
這樣一來,這個重要線索就中斷在他們手裡。
沒了這個線索,其他兩組還原故事真相的難度會大大提升。
忽然間,他們背後傳來腳步聲。
季聞夏一回頭,就看見方延和何宴出現在了他面前。
何宴挑起了眉,第一時間看向了他們手裡的鐵盒:“你們找到線索了?”
季聞夏站了起來,唇角一彎,漫不經心反問道:“是啊,難道你們沒找到?”
季聞夏這個反問的意思非常明顯。
你問我們找到線索了嗎,明顯就是希望從我們這裡得到些什麼。
既然如此,你我就該有來有往,想從我這裡知道點什麼,你們也得付出點什麼。
方延和何宴對視了一眼:“我們找到了一樣線索。”
季聞夏掀起眼皮,懶洋洋笑問:“那來交換嗎?”
兩組合作這一回,之後各憑本事,這好過兩邊都毫無頭緒。
方延一口答應:“好。”
何宴從揹包裡拿出了一把刀。
“這是我們找到的,一把帶血的刀。”
刀刃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呈現出深紅暗黑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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