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早以前,就有許多導演說過殷敗這人十分古怪,和他合作莫名的心理壓力都會大很多,可殷敗又是“費燁”這一類角色的最合適人選,因此趙疆當時還是毅然決然邀了他。
單論表演,殷敗確實不錯,從他進組到現在滿打滿算過去了半個月,拍攝程序一直很順利,一般拍個三五條就過了,從沒有像這樣擅自加臺詞的時候。
趙疆說:“其實你倆剛才的表演挺好的,殷敗,雖然你的自由發揮太突然,但是沈聽河全接上了,不是不能用。”
只是殷敗那段反應太逼真、太瘋狂,讓趙疆都不覺得他是在演戲,而是情緒不對勁,做出了真實反應,難免感到不安。
劇組的工作人員們依然交頭接耳,小聲說殷敗這人好奇怪。
趙疆說:“再重拍一條吧,看看原本該有的效果。”
沈聽河當然沒有異議,說了聲好。
重拍很順利,兩人按劇本走了一遍又一遍,這樣一來趙導後期可以根據喜好挑選其中的鏡頭。
月光已經漫下了山,從重重疊疊的樹影裡穿過,靜靜地淹沒了兩輛車。
於冬忍不住嘀咕道:“現在天黑得也太早了吧?這才六點出頭居然就暗下來了!”說著,他又轉頭對季聞夏道:“哥,你不是要約沈聽河吃火鍋嗎,不去問問他?”
季聞夏已經把方才的事拋到了腦後,想了想說:“那我現在問問。”
他抬起下巴,尋找沈聽河的蹤跡,很快就看見沈聽河和蔣書待在一塊兒,不知道在聊些什麼。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能看見沈聽河挺拔的背影,這男人的身材比例太優秀,肩背寬挺,那雙筆直的長腿幾乎搶佔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於冬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頓時沉默了:“夏哥,你的眼神太露骨了點。”
季聞夏挑起了眉,不要臉地問:“有嗎。”
於冬說:“跟要把人吃了似的。”
聽見這話,季聞夏收回視線,忍住想笑的衝動,眯起了眼睛,慢悠悠地呵出一句:“於冬,光天化日之下,你別給我開黃腔行嗎。”
於冬:“?”
哥,請問您在放什麼狗屁。
“自己想歪了,還怪別人。”
趁趙導還沒喊開拍,季聞夏高高抬起了手臂,朝沈聽河招了招手,暗示他走過來。
季聞夏個子高,恰好一米八,穿上風衣後充滿隨性慵懶的帥氣,釦子依然是一個都沒系,迎風敞開,襯得腰腹細窄、雙腿長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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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聽河問他:“你今天的戲份不是早就拍完了嗎,不早點回家休息?”
季聞夏坦率地笑了笑說:“想約你等下一起吃火鍋啊。”
沈聽河猜這意思是會叫上於冬和蔣書,心裡已經答應了,但還是朝他確認道:“四個人?”
季聞夏聽他這麼問,本想直接說一個是,忽然腦子閃過什麼,讓他放棄了第一時間回答這句話,而是彎起唇角,身體向前傾了過去。
他彷彿湊到了沈聽河下巴前,實際上卻還有半隻手臂的距離,揚起腦袋,視線聚焦在他的下巴尖上,懶洋洋道:“你想兩個人也行。”
沈聽河站在原地,突然就不說話了,想笑愣是沒笑出來。他發覺季聞夏放飛自我以後,越來越讓人難以招架了。
暴露本性,變本加厲。
周圍的嘈雜聲與他們之間的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氣氛走向變得撲朔迷離。
於冬看見劇組裡的小姑娘們好奇地望了過來,立馬裝作身體不舒服的樣子,重重咳了好幾聲,同時用腳踢了踢季聞夏的腿,小聲逼逼道。
“哥你能不能悠著點,周圍這麼多人呢,要撩也私底下撩。”
蔣書這位憨憨的小助理聽錯了於冬的話,露出感激的眼神,用灼亮的目光看向他的老闆沈聽河,十萬分之贊同地附和道。
“是啊,沈哥,你們要聊也私底下聊,萬一被人誤會就不好了!”
沈聽河:“……”
沈聽河懶得搭理他們,臉色溫和,對季聞夏說:“那就待會兒一起去吃吧,可能有點晚,你要是餓了就先走,給我發個資訊我就知道了。”
“沒關係,晚就晚吧,”季聞夏說,“我在這裡邊玩手機邊等你。”
“哦,對了——”
季聞夏說著,突然抓住了沈聽河的手腕,在對方詫異的目光下,低笑著問:“所以是兩個人還是四個人?”
沈聽河原本還以為他要說什麼正經事,沒想到就是嘴賤非要多調戲他一句。他回過神後,垂眸看向季聞夏,無奈地笑了一聲:“就不能正經點?”
季聞夏一聽,眼睛彎出了漂亮的弧度,右手一鬆,從他的手腕邊撤開,“嗯”了一聲:“現在正經了。”
於冬搓了搓手臂,趁沈聽河走了以後,衝季聞夏豎起大拇指,說出兩個字:“牛逼。”
揩油高手。
接下來的賽車戲並不好拍,需要沈聽河和殷敗兩人的共同配合。
說來原本這戲早就該過了,要不是殷敗方才自顧自地改了臺詞,影響了拍攝程序,也不會耽誤到現在。
趙疆朝兩人問:“準備好了嗎?”
沈聽河給他比了個可以的手勢,長腿邁進車裡,等待導演一聲開始。
殷敗點了點頭,眼皮垂下,看著地上拉出的長長的影子,漸漸出了神。
“殷敗。”
趙疆一句話把殷敗的神拉了回來,他皺眉問:“你狀態可以嗎?”
就算是不可以也得上,劇組的時間很緊迫,錢就像水一樣嘩嘩流走,不可能為了殷敗一個人的狀態中止下來。
殷敗揚起嘴角,那弧度像縫了線一樣僵硬,在燈光下讓人看不清。他笑了笑說:“可以拍了。”
劇組所有工作人員就位,閒雜人避開,保持安靜,為拍攝騰出空間。
攝影組和錄音組準備到位,場記打板。
三秒後,趙導喊了一聲:“開始。”
沈聽河和殷敗的車整整齊齊停在山路上,空曠的山上只有他們二人,沒有人揮旗,四周一片寂靜。
沈聽河側頭,透過車窗看向殷敗,目光銳利,沉著冷靜,佔有主導權般用手指作出“3”的數字,暗示對方數三秒後立刻開始。
三。
二。
一。
兩輛車嗖地駛出平路,疾馳在直道與彎道交相出現的山上,輪胎彷彿輕得快飛了起來,漂過彎道後又重重地壓在了地面上,與水泥路磨出聲響。
引擎聲轟鳴不斷,迴盪在山路上。
現在他們已經過了兩個彎道,沈聽河超出殷敗一截路,以微弱的優勢繼續向前駛去。
季聞夏俯瞰山路說:“我發現沈聽河演個戲車技都進步了不少,再來比一次我不一定能超過他了。”
於冬說:“哥,可能是你平時個人作風的問題,我現在聽見你說‘車技’倆字都覺得不對勁。”
季聞夏:“……”
季聞夏:“關我作風屁事。”
接下來那個彎道是決勝的關鍵。
在劇本裡,費燁心生妒意,沿著道路內側飛馳,在衝進那條彎道的時候產生了惡劣的念頭,不顧把邵遠撞出山路旁的欄杆的風險,故意沿著彎道內側靠外的路開,讓邵遠為了自身安全不得不給他讓路。
這場戲對演員的車技要求太高,趙疆原本想用替身,可沈聽河的車技所有人有目共睹,而殷敗又不知是出於好勝心還是自信,也說他可以自己上。
於是這一幕就成了完全靠演員發揮的重頭戲。
如果兩人配合得當,完全不需要開太快太好,攝影鏡頭以及後期剪輯就能製造出緊張的氣氛。
問題就在於,兩人的配合能到哪種程度。
山路太暗,全憑覆蓋了整片區域的燈光撐亮。
到了該漂移的地方——
沈聽河打方向盤高速入彎,踩準方向,拉手剎踩剎車一氣呵成,重心前移。
就在這時,殷敗方向不變,車速未減,直直朝他撞來。
“嘭!”
沈聽河的車身與欄杆相互撞擊,發出驚人的巨響,迅速凹陷變形,半個車頭危險地懸出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