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筋面掛在嘴邊，微微一顫，被人咬斷。
啪嗒。
斷了的圓滾滾牛筋面砸在麻辣燙的湯麵之上，濺起一朵小水花。
被馬立叄隔空擋住，悶著頭又扒拉兩口土豆片、幹豆腐絲，最後夾起一小塊花生米狠狠嚼碎，驀然之間抬起頭。
簡潔明了一個字。
“走！”
“好！”
唐鴻隨之起身，披上大衣，走出這家小店。
“那邊，我車停得有點遠。”
馬立叄指著東邊一個轉盤道，大概一公里多些。即使唐鴻身為超凡者，又修習《目擊》戰法，視力驚人，可也看不太清楚，隱隱約約只望見彩色建築屹立在環島轉盤道路的中央之處。
天空飄著雪花。
兩側建築，沒有過高的，路邊綠化極好。
兩人走過一條高架橋底下，馬立叄指著前面說道：“往前走，是世紀廣場，以前這邊算郊區，現在好多了，徹底發展起來了，屬於城市開發區。”
“國家在進步，經濟在騰飛。”
“咱們這些超凡者卻好像還在原地踏步呢。”馬立叄壓低聲音，風雪聲音與車輛行駛的聲音將其掩蓋，流露出無比濃烈的感慨：“說實話，像你這樣的天才，誰不羨慕，巴不得跟你一樣，修習戰法就好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代號‘志願者’的分割槽顧問馬立叄沒有登峰境戰法。
一門都沒有。
做不到意志顯化。
眾所周知，爐火境相當不易，登峰境少之又少，全國範圍百餘位顧問級別，而領悟登峰境的，僅有半數多些。
或許有悟性不夠的因素，主要是時間不夠……譬如馬立叄剛剛突破沒多久，只有兩門爐火境戰法，雖然說登峰境有點遙遠，可要是時間充分，未必就領悟不了。
“不過……”
“不管怎麼說……”
“大家都希望天才越多越好，因為努力可入聖，卻沒法成為天才，每一位超凡天才都是當今時代最強者，站在阻擊神祇最前線。”
馬立叄的聲音傳入唐鴻耳邊。
這些概念，人人皆知，天才即巔峰強者。
一位真正的天才，成長起來不需要太多時間，可能一兩年，便是入聖者，這也導致同一個階段時期，很少會有兩位冠絕無雙的天才同時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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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唐鴻心中瞭然……超凡天才的成長期很短暫，全都錯開。
“這邊。”
馬立叄指著左邊一條路，一邊走著一邊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超凡信念資料庫。”
“看過。”
“那你應該有印象，有一位上品序列的超凡信念：一劍斬破異空間。”
“印象很深刻。”
當時，看見這麼魔幻的信念，唐鴻有點懵。
大氣層邊緣的異空間裂縫漏點也能斬破嗎？
完全不具可行性。
桑博士說過，那是時空的扭曲，涉及到人類尚未接觸的高深層面……假如只是空間，也許有解決辦法，但那是時空裂縫。
所以。
一劍斬破異空間，這信念幾乎不可能完成，水中月，鏡中花，虛無縹緲的理想誕生不可能踐行的第一信念。
“那是真正的天才。”
“她在蓄力，蓄勢，蓄信念。”馬立叄幽然目光透過那漫天雪花，望向霧濛濛高空。
“大大小小的生死血戰，包括災難級神祇，她從來沒有啟用過那個信念，每擊斃一尊神祇，每過去一個日夜，鎮壓內心最深處的第一信念便會強橫幾分，同時也漸漸扭曲。她誕生了信念，卻又對抗信念，始終壓著等待著，無數個潮起潮落，只為在明年盛夏，斬出那一劍。”
唐鴻聞言震駭，吃驚。
試問什麼是天才？
這就是！
當之無愧，冠絕無雙，唐鴻都驚為天人。
面對那些神祇，居然一次沒用過自身信念，怎麼做得到，唐鴻無法想象，完全依賴於意志的作戰方式，只會耗光意志力。
再說，斬神祇而已，又不斬向異空間……
是為了磨礪？拔高信念的上限，用極端的方式催生出極端的一劍之威。
如烈火烹油，稍有不慎，反而害己。
‘鎮壓自身的信念……’
‘她肯定清楚，斬出那一劍，失敗了就會使得信念崩塌。’唐鴻心驚，總覺得那位天才其實是故意引導自身誕生出這麼一個近乎無解的信念。
信念威力是十分，意志威力怕是兩分都不到。
若無弒神、戰無不勝，唐鴻實力將會大幅度衰弱，面對神祇，至少弱化一大截。
而且。
唐鴻注意到兩個關鍵詞：“災難級神祇、只為明年盛夏斬出那一劍？”
這些日子，隨著他越來越強，聽過好多人提起明年盛夏，遮遮掩掩，諱莫如深。
但卻無一例外的，盡皆凝重，似有無窮大壓力，唐鴻推測應該是一場浩劫的降臨時間，但人類如何確定。
又想到那位天才那一劍……
上品序列，第一信念：一劍斬破異空間。
十餘載只磨一劍的拔劍術？
“不。”
“是自毀，註定如流星劃過天空的曇花一現之劍意。”馬立叄面色嚴肅：“你不具備翻閱絕密檔案的相關許可權，我也沒法講太多，明年盛夏，史上最大的浩劫，撐過去，我們有更多時間。”
唐鴻頓時沉默了下去。
超凡者，陽光向上，以積極情緒為主……假如說世間百態，各有不同，那麼超凡者就是一起仰望光明與希望的獨特群體。
理智而又客觀，時刻清醒著，時刻準備著。
那麼……
能夠讓超凡絕望……
就連那位冠絕無雙的天才，當今人類最強者，心志堅定的可怕，竟然只想從側面斬破異空間裂縫漏點，另闢蹊徑的阻止浩劫降臨，而不是硬碰硬正面對抗？
想到這兒，唐鴻都有些無力，心頭發涼。
那可是真正天才，百億人類，最強的人！
“明年盛夏……”唐鴻忍不住嘴唇呢喃想追問。
“要迎接明年盛夏，有個前提，我們先撐到那時。”馬立叄打斷唐鴻，慢悠悠從褲兜掏出一個車鑰匙，旁邊一輛潔白色賓士SUV亮起，看型號，應該不便宜。
此時。
路邊。
雪花飄飛，好似在翩翩起舞，還有三四個行人招手打車，其中兩個穿著淺色絲襪的年輕女子看起來像是學生，大約聽到車輛解鎖的聲音，或車燈閃爍兩下，引起兩人目光不經意往這邊瞄了一眼。
“大奔呢……”
“好像是G級，超級貴。”
兩人竊竊低語，有點羨慕，她們還在風雪之間打車呢。
嘭。
車門關上。
馬立叄扶著方向盤：“我這三十好幾快四十的人了，都知道現在要用網約車，年輕人居然還打車，這種天氣，打不到車的……”
“走咯。”
“抓緊匯合，掃地去。”
聽馬立叄說了這麼多，唐鴻還以為馬立叄打算捎上那兩個年輕女生。
當然沒意見，這是馬立叄的車，結果直接開走了……唐鴻有點小遺憾，他看過網路上那些用車搭訕的影片，感覺這輛車搭訕成功率應該不低。
唐鴻想多了。
顧問級別的人物，沒這麼無聊，除非像獵風者那種就喜歡尋花問柳拿錢砸。
這世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減壓方式。
很快。
兩人抵達匯合點。
兩位顧問級別，集結五位頂級超凡者迅速出發。
……
“雪天好。”
“沒幾個出來溜達，大雪能封山。”
周圍沒有普通人，戰後處理工作就簡單，不需要清除記憶。
譬如上一戰。
除了嚴密把控網路資訊的流傳，還得一個個清除記憶，檢查電子設備有沒有相關記錄，然後再妥善處置，送到安全的地方。
“上次……”
“軍方都啟用了近程導彈，一次就是三枚，網上居然沒人說。”
“我問過軍方負責人，確實有幾個賬號發出模糊照片，都在極遠處看到……還能怎麼辦，挨家挨戶尋訪唄，上門清除記憶的事情又不是一次兩次，沒出大問題，多虧金紅色。”
五位頂級超凡者，邊走邊聊，警惕周邊的情況。
啪~
有人踩到捕獸夾，甩了兩下，將其踢飛。
啪~
積雪壓在枯枝上，時不時將其壓斷發出聲音。
搜尋了一圈，整整半小時，倒數第二個可疑地點沒有神祇的蹤跡，眾人都如釋重負，立即前往最後一個可疑地點。
按照軍方的計劃……
黑吉分割槽、掃地行動、共有十餘個可疑地點……
經過前些天共同努力，眾人已經排查完畢，現只剩最後一個可疑地點。
片刻後。
七人抵達那一處，對視幾眼。
“最後一個了。”
“出發。”
……
黑吉分割槽另一處。
“神軀弱化？”
桑博士扶了扶銀框眼鏡，緊緊皺著眉頭：“外界因素太多了，可能是機緣巧合的情況，那就說明了神祇祂們也有弱點？”
“向軍方申請。”
“我要……做一場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