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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回 人造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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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點,是指一場比賽中最關鍵的時刻,誰能拿下賽點,誰就將贏得比賽。即使比賽時間還有剩餘,對方也絕對無法再反超。

但也有許多種比賽是不存在賽點這一概念的。

這個時候,何不人為製造出一個假的賽點,以達到與真正賽點同等的效果呢?】

——人造賽點——

軍訓最後一天,獲得藤林涼夜所埋藏的戰利品後,何忍把與他在一起的五班一行人分為了三個小隊。第一隊四人,留在山崖附近等待藤林涼夜到來;第二隊六人,跟隨何忍一道離開山崖,另行他事;其餘人為第三隊,負責把儘量多的揹包直接帶回營地。

整場軍訓裡,學校都沒做出過什麼特別的規定來限制學生發揮智慧、各展才長,基本上不存在“犯規”一說。如果把軍訓看作一場比賽,這幾乎可稱得上是一場沒有規則的比賽。但唯有一點例外,就是這場比賽是有時間限制的。

何忍將以此作為突破口,一舉擊潰藤林涼夜的最後防線。

“藤林涼夜的全部身家在此,軍訓結束前他一定會留出時間回來取物。你們幾個留在這裡,不要走遠,等他來了之後,你們儘量向他提供混亂的資訊,以此迷惑他。”這是何忍對第一隊人的要求。

他只簡單教了一下他們該怎麼與藤林涼夜搭話,更多時候則只需要他們靈活應變、自由發揮即可。

“可是,我擔心我們會騙不過藤林涼夜啊!”一個人皺起了眉頭,他對自己不太有信心。

“沒事的,這與一般的欺騙不同,你們的目的不是讓他相信你們說的話,而是要拖住他。他走的越慢,你們能把他留在山崖附近的時間越長越好。不要讓他離開這個區域。”何忍說著,用手指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就算他看穿了你們在騙他也無所謂。他會思考你們究竟打算幹什麼,這種思考會佔用他的大腦,讓他很少有閒暇再去想別的事。這期間不管他說什麼,你們都不要揭穿他,多與他周旋一下。”

何忍一邊說,一邊伸手指向附近的一片天:“你們的第一要務是限制住他的活動範圍,確保讓他始終能看得到那片天空,直到軍訓結束的訊號出現時為止。把你們的揹包也帶上,遇到他後可以拿一個揹包給他背。”

“哦?把揹包拱手相送,這是要博取他的信任嗎?”又有人問。

“不,你們要給他一個最重的揹包。剛才我也說過了,他信不信你們說的話都無妨。給他揹包主要是為了給他增加負重,讓他走不快。你們只管放手去做,不必多慮,這種情況下他很難識破你們的意圖。”何忍回道。

“行,這事就交給我們吧。”那幾人說,“我們有四個人,他只有一個人。如果只是讓我們纏住他,不用做其他太複雜的事,這任務倒也不難。”

“好。”三方話別,便各走各路。豫遊、姜徵羽、金建炎,以及另外兩名學生跟隨何忍一起朝他在地圖上選好的一個區域走去。

……

軍訓開始之前,學校只說軍訓時間為三天,而具體是指學生要訓滿七十二個小時,還是指學生要在森林裡度過三個晚上呢?何忍認為是後者。因為如果是把時間精確計算到以小時為單位的話,學校就沒必要用發射信號彈的方式來作為軍訓結束的標誌了。

而若指的是三個晚上,又會有兩種不同的情況:其一是第三晚一過,即第四天一天亮軍訓就立刻結束;其二是最後一天天亮之後,還會再過一段緩衝期後軍訓才會結束。對此,何忍也認為後一種的可能性更大。

理由還是一樣,若最後一天一天亮軍訓即告結束,那麼以太陽升起作為結束訊號就行了,不需要刻意安排發射信號彈的環節。

軍訓時間作為軍訓期間唯一的硬性規則,學校說得不清不楚,這是在有意將其模糊化嗎?何忍覺得不是。這更像是一種考驗學生的手段。軍訓到底會在什麼時候結束,透過邏輯推理是可以大體推斷出一個區間的。

有能力推測出這一點的學生就能在軍訓的競爭中佔優,沒有這個能力的人相對而言則會吃虧一些。比起定出一個死時間提前告訴學生,現在這樣無疑更能測驗學生的綜合能力,更符合學校的初衷。這是一種公平的考驗方法,何忍猜出了軍訓結束的時間範圍,他相信藤林涼夜也猜出了。

藤林涼夜把戰利品藏在一個地方,想等天亮之後再來拿就是明證。他也和何忍一樣,認為天亮之後還要再過一段時間軍訓才會結束。而這段時間到底有多久,就成為了二人博弈的交點。

在藤林涼夜看來,他在做好一切準備,把戰利品從坑中挖出之後,大可以坐等信號彈出現,然後再不慌不忙地運用“雙頭螭”下山。在他的原計劃中,信號彈什麼時候發出,其實是一件無關痛癢之事。

何忍並不知道“雙頭螭”的存在,但他推測藤林涼夜既然一直在想方設法拖延五班的時間,其目的就一定是想要等待象徵軍訓結束的賽點到來,到那時他才會展開最後一步的行動。以此為出發點,何忍作出了清晨五點,全班正常起床後再離開營地的決定。

他大略預計過用金屬探測器找到目的地最少和最多需要花多長時間,五點起床出發的話,則無論如何天亮之前都應該能找得到。因為五班到六班的營地之間,本也只有半小時不到的路程。

何忍如果半夜就出發並得手,藤林涼夜就有可能提早發現戰利品不見了,就有時間去思考對策。何忍想要把這個時間給剝奪掉。藤林涼夜發現戰利品丟失的時間越晚,留給他想出破局之策的時間越少,對何忍才越有利。所以五點之後再出發,這個時間何忍可謂是選擇得恰到好處。

二人同樣是推測出了軍訓結束的時間範圍,但何忍的拿捏更加精準。

藤林涼夜和他的戰利品是否在同一個地方?根據這個問題,何忍今早是做好了兩手準備後才離營的。

如果藤林涼夜和他的戰利品並未人貨分離,或是何忍他們一行人找到那些戰利品時,藤林涼夜正好回來,雙方正巧碰上了,會怎樣呢?對何忍來說,這樣其實更好。他們這邊人多,他們只需要確保對那些戰利品的擁有權後,再包圍住藤林涼夜,把他看緊,然後站在原地等待信號彈的出現就行了。

而此行沒遇到藤林涼夜,何忍下一步的行動就會稍微麻煩一些。但麻煩一點也好,因為隱隱之中,何忍也不希望自己贏得太過簡單。藤林涼夜是一個厲害的對手,何忍在來吳服大學前還從未想到過世界上竟會有這樣一種人存在,與他之間的第一次勝負,值得以一種更完滿的形式決出。

這,是何忍對藤林涼夜表達敬意的最佳方式。

……

“就這裡吧。”

到達目的地後,何忍把周圍的上、下、前、後、左、右六個方向都看了個遍,最終選擇一個地方停下了腳步。

“我們開工吧。”說完他席地而坐,把揹包開啟,將先前拆卸和摺疊好後裝進揹包裡的帳篷取了出來。由於他的揹包裡原本已沒剩多少東西,包內空間足夠,所以勉強塞下了一整個帳篷。此時再拿出來,帳篷已經被擠壓得皺巴巴的了。

“開工做什麼?”豫遊問。

何忍把帳篷攤開在地上,反問豫遊道:“我現在要把這個帳篷給拆了,你介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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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帳篷?什麼意思?”豫遊又問。

“就是說,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會使這個帳篷無法還原成它原本的形狀,之後我們也不能再拿它換回籌碼了。這帳篷是我們一起換來的,你也花了籌碼在它身上,它有一半是屬於你的。所以我不能擅自做主,‘動手’前需要先徵求你的同意。”何忍回道。

“哦,沒事,你拆吧。”豫遊說。他並不在乎廢掉一個帳篷,反正今天他們也不用再在帳篷裡過夜了。如果消耗幾個籌碼就能徹底確保勝利,那當然是值得的。只不過豫遊想不通,到了現在這節骨眼上,區區一個帳篷又能發揮出怎樣的作用。

“好,再把你的瑞士軍刀,還有鋼絲細線借我用一下。”何忍說。

“給你。”豫遊把何忍要的東西遞給了他。

兩天前捕魚的時候豫遊曾用過一部分鋼絲線,和金建炎的登山杖一起組成了一把“魚叉”。那時這鋼絲線就已有了一些損耗,他覺得大概是沒法用它換回籌碼了,但為了能吃上更肥更大的魚,他也顧不上這許多。回想起來,當初換來這鋼絲線他只用了一枚籌碼,就算廢掉也不心疼。

“你這是要做什麼啊?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嗎?”看著何忍用瑞士軍刀上的剪刀部件把帳篷上的布料剪開,姜徵羽不解地問。

“不用。”何忍說,“豫遊,你過來幫我把帳篷按住,這樣我剪起來會快一些。”

他一邊繼續大刀闊斧地撕剪著帳篷,一邊向眾人解釋道:

“曹老師說過,軍訓結束時學校會有人來森林裡發射一枚煙霧信號彈,大家還記得吧?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軍訓真正結束之前,偽造出這樣一個訊號給藤林涼夜看。”

“六班的教官第一次去我們營地裡介紹軍訓相關事項時也說過,軍訓一旦結束,學生就不可繼續爭奪物品,這是學校的規定。所以就算藤林涼夜還有謀勝之法,當他看到信號彈後也只能放棄了。”

“哦,原來如此。”有幾人明白了何忍的意思。可他們還是看不懂何忍手上現在做的事和他說的這些有什麼聯絡。

“你是說你想要造出一個假的煙霧信號彈?”有人問道。

“是的。我之所以選擇來這個地方,就是因為從這裡發射信號彈,藤林涼夜在那裡一定能看得到。”何忍用手比劃著這兩個地方,說道。

想要偽造出一枚足以讓兩座大山上每一個人都能看到的信號彈,何忍做不到。但若只要點對點的讓位置相對固定的藤林涼夜能看到何忍想讓他看到的東西,對地圖進行一番仔細分析之後,何忍還是能做到的。

如果負責拖住藤林涼夜的那幾個人能順利地完成任務,藤林涼夜沒有離開山崖太遠的話,那麼按照這個距離和地理位置,何忍目前所在的A處假使突然有一枚信號彈升空,藤林涼夜所在的B處就是一定能看到的。

“按我的理解,既然叫信號彈,就應該是用類似手槍一樣的東西裝上特殊的子彈,朝著天空開一槍;或者是用像沖天炮之類的鞭炮,點了火之後發射上天空才對吧?”姜徵羽耐不住好奇心,問道。

“我們撿一些易燃物過來,製造出煙霧應該還是沒問題的,可要達到一飛沖天的那種信號彈效果……我們又沒有火藥,真的能做到嗎?”

“可以的,你馬上就知道了。”何忍仍在忙著手上的事,帳篷已經被他拆得亂七八糟了。

“我覺得好麻煩啊!”一旁的金建炎撓著後腦勺,說,“我們明明都已經贏了,軍訓結束的時間也剩不下多少了吧?還有必要做這個什麼煙霧彈嗎?藤林涼夜對我們已構不成什麼威脅了吧?”

“不,我們不可對他掉以輕心。”何忍回道,“現在離軍訓真正結束說不好到底還有多長時間。有可能只有半小時,也有可能還有好幾個小時。過去三天,藤林涼夜差不多是以一人之力‘幹掉’了兩個班。萬一軍訓還有幾小時才會結束,這段時間內你們認為他會什麼都不做,坐以待斃嗎?”

“即使短短幾個小時內他無法把我們已經到手的東西全部再搶回去,可又有誰能保證他不能奪回其中的一半,或三分之一呢?這種事如果真的發生了,我們誰又能甘心?對於這樣一個人,我們永遠也不能想當然的以為他已經翻盤無望了。”

“你們是願意握著百分之九十九的優勢,把剩下的百分之一完全交給運氣,還是願意穩穩拿下一場百分之百的勝利?我覺得既然我們有能力,就應該去爭取那百分之一百。”

“你會不會太高估藤林涼夜了”——之前還有人這麼想過何忍,但聽過他的話後,又回想起藤林涼夜曾做過的那些事,他們都認可了何忍的觀點。

這並非是杞人憂天。即使是足球場上也會發生“黑色三分鐘”:本來比分落後的隊伍在比賽最後三分鐘裡連續得分、反超對手,拿下了勝利。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情況,那五班的人連哭都來不及了,這種事他們可不希望看到。

“好了,大功告成。”

說話間,何忍已做完了他手上的工作。帳篷大部分的布料被他剪去,只剩下一些“骨架”攤放在地上。這頂變得面目全非的帳篷彷彿是剛剛被一個怪獸吃進嘴裡,嚼了幾下,又把骨頭吐了出來一樣,從外貌上已經很難看出它原本的模樣了。

何忍從地上的“骨架”裡挑出了幾根,說道:“我們要製造煙霧信號彈,最難的一步已經完成了。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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