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年瘋了!
當眾宣佈脫離青山宗!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他,不要命了嗎?
在這個時候,他要是離開宗門庇護,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一股從未有過的感覺,瀰漫在眾人心頭。
陳安年心中,殺氣洶湧激盪。
事情敗露,唯殺而已。
看你這一萬大軍,能不能擋得住我!?
萬軍陣中,取敵將首級!
今日,我陳安年也要試上一試!
陳安年的速度越來越快,再也不需要隱藏了,實力徹底爆發。
在眾人眼中,陳安年一步就衝出了幾十米。
所過之處,大地開裂,煙塵四起。
他,原來這麼強!
天空中,宗主林遷海,還有宗門長老們正在嚴陣以待。
陳安年狂奔到在雙方戰陣中間,驟然停下。
“不肖弟子陳安年,今日退出宗門,請宗主及各位長老見諒。”
陳安年躬身行禮,說完豁然轉身,朝鄔權銘走去。
“鄔城主,我陳安年來了,殺你兒子的,是我。”
“你可以退兵了。”
陳安年語氣平靜。
但是心中,殺意卻如海浪般洶湧澎湃。
這種感覺,和在鬥戰場上的廝殺不一樣。
在那裡,不需要擔心太多,只管面前的敵人即可。
但是現在,他一人面對一支萬人軍隊。
彷彿面對整個天地,無窮無盡的鐵血煞氣迎面撲來。
風蕭蕭兮易水寒。
呵,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陳安年笑了,一步一步,朝鄔權銘走去。
體內的穴竅處於一種隨時要爆發的狀態,但並沒有完全開啟,外人根本感應不到任何元力波動。
“很好,陳安年,只要你乖乖受死,我絕不會對青山宗動手。”鄔權銘右手拄刀,左手一揮。
十幾名鐵甲護衛鏘鏘拔刀,氣勢洶洶衝向陳安年。
陳安年深吸一口氣,體內的血液在燃燒,腳步逐漸加快。
開戰!
“轟!”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如巨石墜落,悍然砸在了陳安年面前,“給老子滾回去!”
與此同時,一道劍光沖天而起,天空中的陰雲都被一劍斬開了。
“師……師傅……”
陳安年停下剛準備衝出去的身體,怔怔地說道。
煙塵之中,李少典穿著當初陳安年買給他的藏青色長袍。
再也不復之前的慵懶邋遢,轉而一股凌厲至極的鋒芒不斷勃發。
即便只是看過去,都感覺眼睛生疼。
“脫離宗門?你個兔崽子問過為師了嗎?”
李少典面對鄔權銘,還有一萬鐵甲護衛軍,面色平靜。
“鄔權銘,你想死嗎?”
平靜的語氣,卻讓所有護衛軍手中的長刀嗡嗡顫抖。
守拙峰的劍,這一刻再也沒有壓抑任何鋒芒。
在場所有兵器,都受到了一股龐大的壓制之力。
鄔權銘面色陡變,低吼道:“你是誰!?”
“老子……李少典!”李少典一步步走向鄔權銘。
數十名鐵甲護衛瘋狂衝來。
可是李少典除了繼續向前走,沒有任何其他動作,只見無數道劍光憑空出現。
下一刻,幾十名鐵甲護衛瞬間炸開。
鄔權銘瞳孔猛縮,終於想起了李少典,整個青山宗敢如此張狂的,只有他了:“我只要陳安年,你想要青山宗生靈塗炭嗎?”
“陳安年是我徒弟。”李少典還在逼近鄔權銘。
越來越多鐵甲護衛衝出來。
“鏘!”
李少典拔劍,這些鐵甲護衛紛紛如蔥倒,鮮血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鄔權銘沒有後退,這時候他要是退卻,對整個軍隊而言,都是致命打擊。
主將可以死,但決不能死在撤退途中!
鄔權銘身後,一名名鐵甲護衛悍然拔刀。
即便面對一個殺他們如殺雞的強者!
這,就是武者軍隊。
也是武者軍隊可以威脅一個宗門的底氣所在。
李少典的速度越來越快,最後一道劍光將自己完全包裹其中。
“啪嗒!”
幾乎只是一瞬間,李少典倏然出現在鄔權銘面前,手中長劍搭在了鄔權銘的肩膀上。
凌厲的劍氣引而不發。
“退軍!”
李少典衣袍飄飄,說不出的強勢。
所有看到這一幕的青山宗眾人,盡皆倒吸一口涼氣。
這還是那個號稱已經殘廢了的守拙峰嗎?
為什麼會這麼強!?
萬軍從中,取上將頭顱!
無可匹敵的劍。
“老李,終於活了!”劉旭雙手都在顫抖。
他彷彿看到了八年前,那個無法無天,一劍蓋壓青山的李少典。
宮菱更是美目含淚,眼前這個人,才是當年她傾慕的少典。
頹廢了八年,為了徒弟終於不再隱藏了嗎?
陳安年腦袋裡嗡嗡作響。
不!
他在心裡吶喊,
師傅別犯傻!
別人不知道,只有他們幾個弟子清楚。
此時的師傅,傷勢並未痊癒。
八年來每日讀詩,勉強壓制體內的劍氣。
最近才在陳安年的神力幫助下,逐漸復原。
但也才恢復到穴竅層次。
更深處的骨骼,依然殘破不堪。
此時師傅展露出的實力越強,傷勢就越重!
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會反噬而死。
“師傅!”
陳安年大步往前。
李少典沒動,大聲喝道。
“兔崽子,滾回守拙峰,給老子拿一罈星辰酒過來!”
陳安年驟然停步。
星辰酒。
這不是其他酒,正是自己當初在南鬥城,讓羅有財帶回來的酒。
師傅……!
陳安年瞬間明白了,師傅想讓他走,從秘密通道去南鬥城。
“快滾。”李少典再次喝道。
“李峰主,今天陳安年必須要死。”鄔權銘沒有因為自己的性命在李少典手上,而有所退卻。
“就算我死了,我的鐵甲護衛軍,也會堅決執行命令。”
“你要是不想青山宗覆滅……”
“啪!”
李少典眼中冷冽之意勃發,手中長劍橫扇在鄔權銘臉上,打斷了鄔權銘的話。
“聒噪。”
“老子在和徒弟說話,你插什麼嘴?”
“你!”
鄔權銘雙目通紅,殺人不過頭點地,李少典竟然用劍扇臉,這是毫不掩飾的羞辱。
“青山宗應該已經被圍的水洩不通了。”李少典看向鄔權銘,毫不在意對方噴火的雙目,“我讓徒弟回去拿壇酒不行?”
“這一萬鐵甲護衛軍還不是全部,我說的有錯?”
鄔權銘沒有說話。
這一萬軍隊的確不是所有。
三城護衛軍加在一起足足有一萬七千人。
除了一萬人圍山之外,另外七千人早就守在外面的各個通道處,此時此刻的青山宗,一隻鳥都別想飛出去。
“還不快去?”李少典朝陳安年喝道,“拿酒過來,我要和鄔城主在這兩軍陣前好好喝一杯。”
陳安年深深看了一眼師傅,旋即轉身離去。
不能再等了,師傅拼著傷勢來給自己爭取時間。
這個時候再優柔寡斷,就是白費師傅的苦心。
他的速度極快,一路橫衝直撞,直奔守拙峰而去。
鄔權銘揮手,立刻就有護衛跟上。
速度雖然不快,但只要確保陳安年真的進守拙峰即可。
只要在青山宗內,陳安年逃不出去。
不到半個鐘頭,陳安年衝到守拙峰。
立刻就被沈春秋攔住了。
“二師兄。”陳安年說道。
“沒時間了,趕緊換衣服。”沈春秋上來就開始扒衣服。
“待會兒你就從秘密通道走,我去送酒。”
“不行!”陳安年聞言心中一驚,二師兄要是去了,很有可能會死。
“特娘的,別逼我罵你。”沈春秋罵道:“磨磨唧唧。”
“你要是逃出去,鄔權銘不敢對我們動手,要不然師傅還有宗門真要拼命,他必死無疑。”
“你在這裡,雙方都沒有臺階下,你明白嗎?”
沈春秋迅速換上陳安年的衣服,“師傅讓我告訴你,當年我們搶的靈石礦在白鳥山。”
“你出了宗門後,就去白鳥山。”
說完,沈春秋換好衣服,就催促著陳安年跳進水潭。
“小師弟,別回頭!”
“走的越快,我們才越安全。”
看陳安年離去,沈春秋才從儲物戒裡拿出一罈酒,離開守拙峰。
守拙峰頂,
徐守樵和夏龍雀走出屋子。
“三師弟,準備好了嗎?”
二人身上穿的衣服,都和陳安年一模一樣。
“大師兄放心。”
夏龍雀扛著刀笑道。
徐守樵拿出一小瓶星辰酒,扔給夏龍雀:“這是小師弟給的療傷酒,省著點喝。”
“原來大師兄那裡還藏著些。”
夏龍雀收好酒瓶,拉上黑巾:“那師弟先行一步!”
“去吧!”
徐守樵也蒙上黑巾,朝另一個方向衝去。
小師弟,一定要逃出去啊!
要是這次不死,下次見面,一定要好好揍你一頓。
竟敢脫離宗門!
你當我們守拙峰是吃素的嗎?
天台山下,
兩軍陣前,
鄔權銘看著李少典:“李峰主,你再怎麼拖延時間都沒用。”
“我想李峰主現在的身體,應該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吧?”
“看來你對我很瞭解啊。”李少典嗤笑道。
“再怎麼支撐不住,我都有一劍之力。”
“別說你一個小小武陣,就算金身前來,都要死!”
鄔權銘不說話了。
如果李少典真是傳聞中的那個人。
一劍斬金身,絕不是虛言!
當年的那場大事件,雖然隱瞞極深。
可鄔權銘還是聽說了一點。
有金身境強者被一劍斬斷,生機磨滅,想療傷都做不到,只能活活疼死。
正常情況下的金身強者,就算被斬斷身體,也可以憑藉強大的生機,支撐數月之久,期間要是有名貴丹藥,復原都有可能。
但結果卻依然還是死了。
這個李少典,強的讓人膽寒。
如果不是有傷,恐怕根本不會跟自己拖時間。
半個鐘頭後,一人拎著酒罈而來。
“師傅,酒拿來了!”
話音未落,鄔權銘陡然看去:“你不是陳安年!”
“快說,陳安年去哪兒了?”
就在這時,天空中有訊號升空,緊接著淒厲的警戒聲傳來,
“城主,守拙峰有人衝軍陣!”
“不止一個人!一個從東南方突破,勢如破竹;另一人闖正西,已經交上手。”
鄔權銘雙眼微微眯起,怒火中燒:“李峰主,你這招金蟬脫殼,真以為有用嗎?”
李少典在眾目睽睽下,收劍入鞘。
走到沈春秋身邊,接過星辰酒,大口入腹。
幸虧之前省了一些,要不然今天不死也得半殘。
僅僅只是催動一點骨骼之力,好不容易復原的穴竅都撐不住了。
喝了一大口星辰酒,李少典索性坐在地上,“有沒有用,鄔城主不妨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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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怕我下令屠山?”鄔權銘緩緩抽刀。
李少典笑了:“你敢嗎?”
“百步之內,有我無敵。我想殺你,一招而已。”
“如果我那徒兒衝的出去,你圍在這裡也沒用。”
“如果衝不出去,我就一劍刺死你。”
說著,朝沈春秋招招手:“來,你陪為師喝一杯。”
沈春秋笑道:“多謝師傅賜酒。”
如果不是場地不對,還真好像回到了守拙峰。
在一萬武者大軍面前,李少典和沈春秋談笑對飲。
好不風流。
目睹著一切的眾人,莫不心神搖曳。
這就是真正的劍客嗎?
百步之內,有我無敵。
萬軍之前談笑暢飲,隨心所欲。
無懼大軍圍攻!
那些經歷過守拙峰輝煌的人,皆好似夢迴當年。
李少典,回來了!
那個無法無天,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李少典,回來了!
……
鄔權銘雖然氣憤不已,可終究不敢妄動。
李少典說的沒錯。
他的命一直都不在自己手上。
失策了,誰能想到那個殘廢了八年的傢伙,竟然還活著,而且實力恢復了大半。
青山宗宗主林遷海不是一言不合就要拼命的性格。
所以鄔權銘才敢直接用大軍威脅。
但是面對李少典,任自己這邊有多少人。
他只要想殺自己,大不了一換一。
那是個瘋子。
否則怎麼敢劍斬金身!?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除了李少典和沈春秋之外,所有人都如芒在背。
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數萬人的性命,現在都掛在一根弦上。
要是一不小心,今天很有可能就要屍橫遍野了。
一個鐘頭過去,
兩個渾身鮮血淋漓的人被帶了過來。
“城主,不是陳安年!”
“嘭!”
“嘭!”
徐守樵和夏龍雀像破爛布袋,被扔在地上。
鮮血汩汩流出。
全身到處都是刀傷和血洞。
氣息幾乎感應不到了。
沈春秋身體猛然一顫,臉色瞬間煞白。
李少典微微抬眸,
“鏘。”
把徐守樵和夏龍雀帶來的兩名護衛,直接被一劍斬斷。
“我的弟子,是你能動的?”
說著,李少典一步出現在徐守樵和夏龍雀身邊,連忙伸出微微顫抖的手。
感受到兩名弟子體內還有些許生機,當即收手怒罵道,“兩個廢物,讓你們平時好好修煉。”
“都特娘的練到狗身上了。”
就在他這一個失神的瞬間,鄔權銘突然向後急退。
整整一萬鐵甲護衛軍紛紛上前,將其保護在中間。
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只要鄔權銘的命還在李少典手上,鐵甲護衛軍就要束手束腳。
只有保下主將,才能繼續往下打。
李少典毫不在意,讓沈春秋趕緊拿酒過來。
“鄔城主,既然我的四徒弟不在這裡,你再圍山就不合適了。”
“真以為,躲進萬軍從中,我就殺不了你了?”
鄔權銘和李少典拉開距離,心中終於安定下來,冷笑道:“陳安年今日必死無疑。”
“這是底線,其他的,我可以退讓。”
“李峰主還是不要拿青山宗上千人的性命開玩笑。”
“你想怎樣?”李少典看向鄔權銘。
“搜山!”鄔權銘獰笑道。
“只要守拙峰上搜不到陳安年,我就收兵。”
青山宗眾人聞言,紛紛目露兇光。
搜山!?
和刨祖墳有什麼區別!?
寧願開戰!
決不能答應!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李少典竟然點頭了:“好,你儘管去搜山!”
鄔權銘大手一揮,數以千計的鐵甲護衛,紛紛衝向了守拙峰。
從陳安年去守拙峰開始,他們就有人一直盯著那裡。
除了另外兩人衝陣之外,守拙峰再也沒有人離開過了。
陳安年,必然還在守拙峰!
……
南陽河底,
陳安年急速遊動,瞬間衝出了河底。
嚇得一片水鳥亂飛。
陳安年眼中殺意縱橫,鄔權銘!
我一定殺你!
師傅為了給自己拖延時間,不惜引爆傷勢。
此次就算不死,也會留下更加嚴重的暗傷。
二師兄,也為了自己,不惜冒死拖延時間。
大師兄和三師兄自己沒有看到,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在做極危險的事情。
誰都知道,一旦鄔權銘發現自己逃了,意味著什麼。
守拙峰很有可能就此傾覆。
“師傅,原諒我,不能聽你的話去白鳥山了。”
陳安年朝南斗城急速掠去。
“不把鄔權銘的注意力從青山宗引回來,守拙峰就不會安全。”
“今天就讓您看看,徒兒一個人,能不能攻下南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