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年收走戰利品。
甩了甩手上的鮮血,朝北方青山宗方向掠去。
如大地悶雷,瞬息百米。
唯一一個還活著的金身境武者,看著迅速消失的陳安年,一屁股坐在地上。
四周,到處都是屍體。
鮮血在大地上留下了斑駁的印痕。
林家執事跪在地上,錢世忠脖子扭曲,胡奉南被玄冰短槍貫體而亡。
還有幾十個至少都是神足境的武者。
全都死了。
誰能想到,這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武者,死後也如一般人,甚至還要悲慘,連一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
陳安年此時有種快要掙脫束縛的感覺。
落玄宗和黑山宗,曾經的龐然大物,如今終於解決了。
現如今,只剩下林家。
那個真正盤踞在整個山海府,乃至整個代國的龐然大物!
“快了,快了……”
陳安年用力縱身,身體好似飛了起來,飄出去兩三百米,腳下元力湧動,凌空虛渡,又是一個借力衝出去數百米。
“一般人還不敢這麼浪費元力,但對我而言,這點消耗,甚至還沒有我恢復的速度快。”
陳安年越跑越快,腳踩元力,當真如趕雷而行的神仙中人。
每一步都好似有悶雷在空中滾動。
修成無漏金身劍體,陳安年的身體再次脫胎換骨。
力量的極限還沒有挖掘出來,但是速度極限已經估摸出來了,瞬息百米,比林家執事那個神藏境巔峰還要快上不少。
防禦力也達到了上品寶器的程度。
身體各個方面都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提升,甚至連五感都有了驚人的蛻變。
現在他可以在鍛骨三境中,真正稱得上無敵。
“鍛骨之上便是道宮三境。”
“也不知道單宮神藏境是個什麼意思。”
“到時候再問問凌霄。”
陳安年看著遠方的山,還有遠方的天空,不禁仰天長嘯。
乘奔御風,大抵就是如此了吧。
落玄宗執掌的天門郡,南北縱深四千多裡。
陳安年僅僅花了不到一天時間,便已經橫穿一郡。
回到青山宗,卻發現有不少弟子正在準確離去。
“師兄,發生什麼事了?”陳安年趕緊上前抱拳道。
“陳……陳安年!?你回來了!”那個弟子驚呼出聲,很快就有好幾名青山宗弟子趕過來。
“真的是陳安年,他真的回來了!”不少人都在高聲呼喊。
但還是有些人,並不待見陳安年,只是揹著行囊轉身離開,嘴裡嘟囔著:“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如此。”
陳安年心頭一緊,趕緊辭別這些弟子,往守拙峰而去。
守拙峰還是老樣子,柳蘇以及羅有財也都在。
見到陳安年。
所有人都下意識揉了揉眼睛,滿臉驚喜地看著他。
柳蘇喜極而泣,撲進了陳安年的懷裡。
眼淚很快就沾溼了陳安年的衣襟。
陳安年輕拍著柳蘇纖弱的後背,看著她梨花帶雨的精緻面容,柔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師傅,徒兒回來了。”陳安年安撫好柳蘇,走到李少典面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讓師傅擔心了。”
“起來吧,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李少典在沈春秋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沈春秋察覺到陳安年的目光,輕笑著解釋道:“咱們師傅不服老,硬說自己的金身法無敵,結果剛攏起來的骨頭,又碎了。”
李少典趕緊瞪了一眼沈春秋。
陳安年平安回來,守拙峰的壓抑氣氛,頓時煙消雲散了。
“師弟,那些人呢?”徐守樵問道。
“主要的人都死了,剩下的人也都散去了。”陳安年輕聲說道。
眾人當中,反倒是最歡樂的夏龍雀,一直悶悶不樂,拄著刀也不說話。
“三師兄這是怎麼了?”陳安年詫異問道。
“還不是被刺激了?他一直都是天才,結果咱們守拙峰出了一個更能惹事的天才。”沈春秋笑道,
“他覺得自己一點力都出不上,這幾天一直都不說話。”
聽到這裡,陳安年心裡有些愧疚,無論是守拙峰,還是青山宗,說到底,都因為自己,遭逢了大難。
“我回來的時候,發現有部分弟子正在離開,發生什麼事了嗎?”
“宗門準備搬離代國,遷往他處。”羅有財坐在石頭上說道。
“什麼!?”陳安年看向師傅。
李少典長嘆一口氣,“這段時間,青山宗遭遇了不少困境,大家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裡都憋著一股火。”
“尤其是這次,宗主被別人一擊重傷,連門中弟子都護不住。”
“我們商量之後,決定帶著宗門遷往曾經的一處舊址。”
“有些弟子不願離開代國,所以就先離開了。”
陳安年沉默不語,果然是因為他。
重逢的喜悅剎時間煙消雲散。
“你也不用自責,這件事因為你,但也不全是因為你。”李少典拍了拍陳安年的肩膀,
“你是宗門弟子,結果宗門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這就說明出了問題。”
“我和宗主他們也都商量了,青山宗隱忍這麼久,是時候走出那一步了。”
“師傅,青山宗要遷往何處?”陳安年問道。
“曾經青山宗逝者的墳冢,那裡有青山宗最後的傳承,也許可以重現宗門榮光。”李少典指了指更北方,
“之前我們擔心會破壞祖師遺物,斷了宗門源頭,但如今也顧不得這些了。”
“你也跟我們一起去。”
陳安年卻直接搖頭:“師傅,弟子不能走。”
“什麼!?”眾人聞言紛紛看向陳安年。
柳蘇緊緊抓住陳安年的手,看著陳安年,眼眸裡焦急萬分。
“林家不會放過徒兒的。”陳安年說道:“要是我再跟著宗門一起,被林家追上,對宗門而言就是傾覆的災難。”
“這次兩大宗門,不過是林家帳下的兩條狗,林家真正的實力深不見底。”
“必須要解決林家的威脅才行!”
眾人頹然低頭。
陳安年說到林家,所有人都明白了。
兩方的矛盾不可調和,必須要有一個了結。
陳安年說的沒錯,不解決林家,青山宗反而會成為陳安年的負擔。
柳蘇輕輕捏了捏陳安年的手,語氣輕柔但卻堅定:“我陪著公子一起留在這裡。”
陳安年笑著摸了摸柳蘇的臉頰:“那可不行,你得跟著宗門一起遷移。”
柳蘇還想反駁,卻被陳安年接下來的一句話堵住了,
“等我解決林家,就請師傅給我們證婚。”
柳蘇的眼眸瞬間湧上一股驚喜,但是擔憂卻也依然沒有減少。
最後還是李少典拍板:“就按照老四說的辦,我們留在這裡,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
“但是老四,我有話要跟你說。”
陳安年趕緊低下頭,側耳傾聽。
“你現在的實力比師傅還要強,在修煉上,我沒有太多要跟你說的。”
“但是你要記住,做任何事情之前,你好好想一想小柳,想一想守拙峰。”
“你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感受到師傅話裡濃濃的關心,陳安年重重點頭,“師傅放心,徒兒記下了。”
“好,那咱們今天就好好聚聚,明天隨宗門離開。”李少典說道。
徐守樵笑呵呵地去準備做飯了。
陳安年上前,抓住師傅的手,丈六神力緩緩流入李少典的身體裡。
李少典難以置信地看向陳安年。
陳安年笑著點頭。
一切盡在不言中。
越是往師傅體內輸送神力,陳安年就越是心驚。
師傅的身體像是沙子,稍不注意就要散架,能夠支撐著走路都已經極為艱難了。
陳安年足足消耗了三千滴丈六神力,李少典全身的骨骼才全部癒合,而且剛癒合,便直接提升到了金身境巔峰。
“我就說我的想法沒問題,骨頭碎成渣,我用元力不斷淬鍊,只要恢復,就能成為淬鍊最徹底的金身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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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典手掌都在微微發抖。
整整八年,他的身體終於完全恢復了。
就好像一個雙腿殘疾的人,一朝能夠起身走路。
這種喜悅,絕非一般人可以想象。
陳安年搬出兩個酒罈,裡面裝滿了丈六神力。
這下子也把他所有的存貨都用光了。
“師傅,這個酒罈裡就是剛剛給您用的藥力,一罈子給宗門,是我對宗門的補償。”
“另一罈子,就咱們守拙峰自己用,三位師兄都要修煉,有了這些藥力,應該足夠了。”
李少典沒有拒絕,收了起來。
羅有財趕緊湊過來:“那啥,我也算是半個守拙峰人了吧?我是不是也能用?”
“那你得問師傅,我可管不了。”陳安年趕緊擺手。
這種要名分的大事,必須得師傅做主。
李少典上下打量了一下羅有財,最後一臉嫌棄地說,“等他們用完,剩下的再給你用吧。”
“得嘞,師傅。”羅有財立刻順杆往上爬,笑嘻嘻地搓手喊道。
陳安年又拿出幾個大葫蘆,裝滿了荒血神力還有星辰神力,遞給柳蘇,輕聲叮囑,
“這些你拿著,鍛骨三境要用的藥力師傅那裡有,這些是氣血三境還有開竅三境用的。”
柳蘇乖巧地點頭,把葫蘆收進儲物戒裡。
那枚精緻如蝶的儲物戒,她一直都戴在右手的中指上。
陳安年想了想,拿著二師兄的筆墨紙硯,想把《周天星辰法》以及《無漏金身劍體》默寫下來。
可是還剩最後一步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四周彷彿有陰風怒號,天空中也有烏雲要匯聚過來。
似乎天地都在阻攔他。
“不要繼續往下寫了。”李少典趕緊阻止陳安年,“古老的傳說裡,有些東西是會遭到天譴的。”
“過猶不及,你想留下圓滿的功法,本意是好的,但就算留下來了,我們也修煉不了,否則只會被天地懲罰。”
陳安年悚然,他想到了自己被雷劈的景象。
只能無奈停筆。
最終留下殘缺的修煉之法。
但也比在外流傳的功法,強上太多了。
甚至鬥戰宗都沒有這個層次的法門。
“師傅,這個就交給您了,除了守拙峰,還請您不要外傳。”
陳安年將功法交給李少典。
李少典也是一臉嚴肅。
這種層次的功法,他聽都沒聽說過。
要是洩露出去,恐怕青山宗會遭遇比當年更大的危難。
“放心,我會好好傳授給小柳的。”
“師傅,我沒那個意思……”陳安年摸了摸腦袋。
李少典嗤笑一聲:“行了,你當師傅腦子壞了?”
“那你把開竅三境的功法收回去。”
陳安年直接抱拳討饒。
唉,師傅太聰明可怎麼搞哦?
……
守拙峰的晚飯吃的無比豐盛。
大師兄做了一大桌子菜,羅有財也特意去找了些宗裡面不常見的菜餚。
柳蘇的菜單獨放在面前。
所有人都端端正正坐好,等著李少典宣佈開飯。
“咱們守拙峰的隊伍是越來越大了。”
李少典環視著所有人,“希望我們守拙峰的所有人,能夠一直平平安安。”
“開飯。”
話音未落,除了柳蘇慢條斯理地吃著面前的菜之外,其他所有人都開始拼命搶菜。
一雙筷子都能變出花來,精妙的武學成為了搶菜的絕招。
六個人當中,羅有財無疑是最吃虧的那個。
甚至連已經夾起來準備送進嘴裡的雞腿,都被奪了下來。
一頓飯下來,陳安年不禁想起了當初,剛來守拙峰的時光。
真是讓人懷念哪。
飯後,
陳安年坐在涼亭下,看著天上的月亮,柳蘇靜靜地站在不遠處,懂事地沒有上前。
一個師傅,四個半徒弟,一排坐著。
“老四啊,林家很強,你千萬不能衝動,慢點來不著急。”李少典說道。
“就是,也許我們很快就回來了,到時候幫你把林家收拾了。”沈春秋笑著說。
夏龍雀剔著牙,啐了一口:“呵呵,你還是先把你的一字跨符海練出來吧,整天有的沒的。”
沈春秋趕緊看向李少典:“師傅,三師弟最近態度很不好,一點都沒有身為師弟的自覺。”
李少典彈了彈手指,夏龍雀“嗷嗚”的一聲跳了起來,
“啊,師傅,我錯了,我錯了……”
月光下,所有人都在笑。
陳安年拍了拍羅有財的肩膀:“等我把林家解決了,你就再回來開太清閣。”
“好,我這羅閣主還沒當過癮呢。”羅有財搖頭晃腦地說道。
明月漸漸到了頭頂,
徐守樵輕咳了幾聲,“那個啥,咱們是不是該去睡覺了?”
“睡什麼?明天都走了,不多坐會兒?”羅有財好奇地問道。
李少典也趕緊咳了兩下:“廢什麼話?趕緊回屋睡覺!”
幾個人連忙起身,嘖嘖說道:“剛開始還沒覺得,這下子怎麼就突然困了呢?”
“是啊,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陳安年一臉尷尬,你們特娘的能不能敬業一點啊?
裝也裝的像一點兒。
柳蘇乘著月光而來,清修如拂柳。
陳安年輕輕將其攬在懷中,聞著髮絲上的清香,心中一片安寧。
“答應我,一定要平平安安的。”柳蘇抓著陳安年的手,一點一點摩挲著陳安年手上的指紋。
“放心,我會小心的。”陳安年看著天上的月光,“我給你讀一首詩吧……”
“嗯。”柳蘇的眸子裡全是如水的溫柔,頷首靠在陳安年的肩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柳蘇聽痴了,就連天上的明月也彷彿遮掩上了一層薄紗。
不遠處的黑暗裡,幾個人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
“念個什麼詩啊?這種時候就不能做點人事?”羅有財恨不得提醒陳安年。
“你懂什麼?小師弟這叫情調。”沈春秋說道。
李少典嘖嘖稱奇:“我讀了那麼多詩,這首詩堪稱把月寫到了極致,老四什麼時候有這種功夫的?”
……
良久,
柳蘇驀然抬頭看向陳安年,“我還記得公子給我念的那兩句詩。”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外人都說公子是血菩薩,在柳蘇看來,公子是天上的仙。”
陳安年刮了下柳蘇的翹鼻:“你啊,可不能這麼誇我?”
“我沒有誇,就是實話實說。”柳蘇環抱著陳安年的手臂,“如果不是公子,柳蘇恐怕這輩子都離不開那個泥潭。”
“如果不是公子,柳蘇又怎麼能擁有這樣的幸福?”
陳安年笑著輕撫著柳蘇的長髮。
“對了,公子,你有沒有對其他人念過詩?”
陳安年的手上微微一頓,旋即笑著搖頭:“當然沒有對其他人念過詩。”
他把念這個字重重地強調了一下。
給安知否的詩,不是他本意,當初就是為了換到金書殘頁而已。
而且他只是寫,絕對沒有念。
……
第二天一早,
守拙峰眾人也要走了。
陳安年一個人站在山腳,目送大家離開。
臨分別前,陳安年抱著柳蘇狠狠親了一口,“乖,等我過去接你!”
柳蘇羞紅了臉,卻還是一步三回頭,最後依依不捨離去,跟著大部隊前往新的地方。
陳安年嘆了口氣,回到守拙峰。
昨天這裡還熱熱鬧鬧,現在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好似書中所說,守山的座山雕。
陳安年坐在石頭上,準備收攏這次的戰利品。
還沒等他開啟第一枚儲物戒。
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安知否!
那個絕美如脫塵仙子的美女子。
“安……安師姐。”陳安年趕緊起身,磕磕絆絆行了一禮。
安知否走到陳安年旁邊,輕輕坐下:“你在緊張麼?”
陳安年艱難地移開目光,“安師姐說笑了,我緊張什麼?”
不是他意志不堅定,任誰看到這張臉,都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能挪開目光,就已經是極為難得的事情了。
“那個,安師姐不跟著宗門一起走嗎?”
陳安年和安知否隔了一點距離坐下,看向遠處的山腳。
“我要回去了。”安知否的聲音裡聽不出半點情緒。
沒有期待,也沒有失落。
好像從始至終都是一種極為平淡的情緒。
這也是陳安年為什麼認為安知否屬於仙子一類的人物。
真的是不食人間煙火。
“安師姐要回……安州?那裡應該離這兒很遠吧。”
“你知道?”安知否看向陳安年。
“聽說了一點。”陳安年依舊看著宗門的方向。
安知否的眼眸裡掠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旋即就被壓了下去:“我來此地,是為了青山宗的鍛骨之法,如今已經拿到手,是該回去了。”
陳安年默然點頭。
“蒼州很小,你可以走出去看看……”
安知否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輕輕說了一句:“如果有機會,你可以來安州。”
陳安年微微一怔,看向安知否,眼裡有一絲疑惑。
安知否有些侷促,把目光轉向遠處,這還是陳安年第一次見到安知否有其他的情緒。
陳安年頓了頓,並沒有點頭,只是輕輕說了句:“安師姐路上保重。”
安知否呼吸凌亂了一下,眼眸中似乎有些許不解,這種感覺很陌生。
她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會來守拙峰,又為什麼會邀請陳安年去安州。
更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陳安年拒絕之後,心裡有那麼一絲難受。
沉默許久,安知否緩緩說道,
“陳……師弟,上次你寫的那兩句詩,好像還沒有寫完,能把它補全嗎?”
“哈哈,安師姐說的什麼詩?我怎麼不知……”陳安年剛想打個哈哈繞過去,可是看到安知否的眼,後面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好,我去給你寫。”
卻不料安知否止住了他的腳步。
“陳師弟的字……要不然陳師弟還是念給我聽吧。”
陳安年站在原地,額頭有點虛汗。
我勒個擦,別吧?我昨天才信誓旦旦保證,沒有給別人念過詩,今天就要打臉?
可是再看安知否這模樣,剛拒絕了別人,再拒絕一次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唉,罷了罷了,反正以後也見不到了。
念及至此,陳安年重新坐下,緩緩開口:
“一尺深紅蒙曲塵,天生舊物不如新。”
“合歡核桃終堪恨,裡許元來別有人。”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安知否走了,
沒有再提去安州的事情,只是那一縷失落深深埋在了眼眸裡。
“小姐,我們該走了。”一名中年美婦恭敬地俯下身子說道。
安知否回首,看了一眼守拙峰,那個人還站在峰頂的石頭上。
突然心底裡有了一絲嘆息,
也許,該讓他把那首詩寫下來的……
此時的陳安年很無奈,
“這叫個什麼事兒?”
“剛剛就應該堅持把詩寫下來。”
目送安知否離去,
陳安年拍了拍臉,把腦袋裡那些紛亂的念頭放在一邊,
“趕緊解決林家,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娶個漂亮老婆,生個大胖小子,以後再做守拙峰峰主。”
“兩個字,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