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安樂正赤裸著身子，在細密的雨幕中演練刀法。
被灌輸了大量靈力的黑玄異常沉重。
揮動時，有一種明顯的阻澀感，無法像尋常刀劍那樣如臂驅使。
院子中心的地面，普遍比周圍低矮一截，且十分夯實。
這是安樂手持黑玄長期鍛鍊後的結果。
可極大的質量也帶來了強橫的威力。
蘊藏刀身中的勁力，足以令人望而生畏。
每一刀，都有如山嶽落下！
尋常的練氣散修，只需一刀，就會道消身死。
房間內。
小白羊看著那一刀又一刀斬開雨簾的黑影，瑟瑟發抖。
烏黑的眼睛裡滿是驚恐。
小白羊瞅了眼大門，判斷它逃出生天的機率有多大。
可一道紅裙卻來到了它的身邊，嚇得它更不敢動彈了。
它好想逃，卻又逃不掉！
“呼！”
感受腹中還有不少火熱的藥力沒能消化，安樂長長呼出一口氣。
氣吐如箭。
他眼神一凝，心念催動。
【鎧！】
伴隨著些許詭異的聲音，暗灰色的物質從皮膚之下湧出。
蠕動著包裹住下肢、腰腹、胸口，以及臉龐。
短短幾秒內。
安樂小半個身子，都被它所覆蓋。
被遮蔽的面容，看不出五官。
氣質幽深。
看上去詭異且可怖。
【鎧】沒能完全覆蓋安樂的全身。
他優先選擇了頭部和胸口這些要害。
保命能力提升了數倍。
就算肉身強悍，耳朵孔和眼睛、鼻孔、嘴巴，依舊是致命的罩門，很容易成為突破口。
但有了這層角質保護，相當於多了一層防禦。
而且，【鎧】竟是絲毫不會影響安樂的感知。
“就是不知道，何時才能解鎖眼睛這些部位的推演。”
安樂猜測。
“估計得等到築基，真正掌握靈識之後。”
拋除雜念，他再次舉刀揮舞。
先前還有些太重的黑玄，這會兒變得輕便了許多，帶出呼嘯的風聲。
【鎧】增強的不僅僅是防禦力，連力量和速度都有一定的提升。
攻守兼備。
它還有一個妙用。
“以後暗中殺人，就不用帶面罩了。”
這時，安樂忽然想到。
“不如把鎧的外觀變得更猙獰、更恐怖一些，說不定……還能起到威懾的效果。”
這就好比蘭陵王用猙獰的面具，來遮蔽柔美的相貌。
仔細思量後，安樂覺得可以一試。
於是。
在雨水中，這小半身的活體鎧甲，正在向著越來越詭異的模樣轉變。
紅衣女靜靜的看著他，美目中流露出一抹異色，彷佛看得有些痴迷。
******
等到安樂基本確認了【鎧】的外觀。
陸明找上門來。
當然，他沒欣賞到雨幕中的怪誕異變。
安樂重新走出門時，已然恢復了平時濁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
一身白色道袍穿在他身上，越發顯得清俊脫俗。
看得陸明心生讚歎。
在他身後的一位長老，同樣驚訝挑眉。
身為築基，長老以敏銳的靈識感知到——
這個青年人氣血非常旺盛，好像有一團火焰在他身軀中燃燒，熾烈洶湧。
靈力修為稍弱。
但比起一般散修，仍可稱得上不錯。
長老心想：“果然是個青年才俊，難怪五公子如此看重。”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在安樂看了他一眼後，靈識中竟稍有刺痛。
彷佛……感到了一兩分危險？
“孫長老，你先退下吧，我和安賢弟要說些體己話。”
陸明恭敬一拱手，姿態做得很足。
“可公子你……”
孫長老猶豫了下，嚥下勸說的話，點頭應道：“是。”
他守候在門外不遠處的地方。
抬頭看了看這左右的兩處宅院，總感覺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
屋內。
陸明被安樂迎到內間。
坐在新添置的桌椅上，他開口解釋。
“孫長老是來貼身保護我的，又不知道你我的交情，所以才會如此戒備。”
“小事。”
安樂略有揶揄：“你現在排場大了，都要築基隨身跟隨了。”
“莫要取笑，莫要取笑……”
陸明靦腆的撓了撓臉頰。
“我也不想這樣的。”
“咩~~~~”
一聲帶有顫音的叫聲響起。
祥瑞白羊從平日躲藏的角落鑽了出來，可憐巴巴的看向陸明。
“咦？你怎麼瘦了這麼多？”
陸明也是養動物的熟手，抱起小羊，隨手掂量兩下。
“毛都變稀疏了。”
小白烏黑小巧的眼中滿是委屈，都有水霧瀰漫。
“咩！”
你是不知道這傢伙有多嚇人！
你帶我走吧！
它要是能說話，肯定要把近日的委屈統統倒出來。
“咳咳，可能是它和我相性不和吧。”
安樂默默看了小白羊。
它立馬不叫了。
陸明沒太在意，一邊給白羊順毛，一邊向安樂說起他近日的經歷。
“在那天分別後……”
他還自帶了一壺酒，配上一點小菜。
邊吃邊聊，才有味道。
安樂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陸明這些天來的故事，單獨寫出來，怕是都有一本短篇小說的長度。
跌宕起伏，異常精彩。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一個不知身份的神秘強者。”
“幫我解決了幾個頑固派，順帶還吸引了一部分人的注意，我這才有機會再次對大哥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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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小酌一杯，陸明感慨說道。
“雖然他做了偽裝，用了不同的殺人手法，但瞞不過法器的鑑定。”
“若是能碰上這位高手，我一定要當面感謝。”
“是我。”
安樂看了他一眼，說道。
陸明喝得醉醺醺的，一時還沒聽清。
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
“安賢弟，你不才練氣七層嗎？他們可基本上都是練氣八九層……”
“練氣七層，就不能殺九層嗎？”
安樂反問道。
“能……當然能。”
聽到這個勁爆訊息，陸明的醉意都被驅散了不少。
他先驚訝了會兒，很快就想通了。
“雖然有些離譜，如果是你，倒也正常。”
以安樂和他初見時展現出的實力，絕不可能輕鬆的做出這事。
這才短短幾日，殺練氣後期已如屠狗！
陸明心中暗道。
“看來，安賢弟的天賦，比我預想中的還要驚人。”
“築基……或許都不是他的極限？”
想到這裡，陸明的心神都有些震動。
陸家已有數百年沒出過金丹了。
赤羽莊總共就只有三位金丹老祖，分別屬於三大修真家族，互相制衡。
這也是他們能維持相對穩定局面的重要原因。
“對了，那能檢測靈力的法器，是什麼原理？”
聽到安樂的問話，陸明壓下心頭的震驚，解答道。
“其實，也不是什麼稀罕的物件……”
“……”
兩人又是暢談到深夜才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