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泉寺後山的林區,被提無津川的支流一分為二。
這條支流所構成的小溪,宛如滋養整片林地的主動脈似的,帶來了勃勃的生機。
小溪北側,阿笠博士在研究所的工地旁搭建了一個臨時的板材小屋。
燈火裡,屋頂的炊煙鳥鳥升起。
…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屋裡有點亂。”
阿笠博士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陣,又趕忙端起了火爐上剛燒開地水,猶豫了片刻後道:“宮野博士……”
“叫我志保就好。”
“呃……志保小姐,你是想喝咖啡,還是紅茶?我這裡只有這些了……”
宮野志保站在門口,看著桌上的燒杯,冷澹道:“咖啡吧。”
“好的!”阿笠博士悄悄松了口氣。
這樣的語氣可比用槍指著他的時候好多了,至少是可以正常交流了。
阿笠博士心中的驚恐消退了不少,一邊尋找著咖啡,一邊開啟了話匣子道:
“說實話,最開始牧遠和我簽定股權分配協議的時候,特別在研究所所有人那一欄上寫了你的名字,我還以為是他寫錯呢,哈……”
宮野志保抿了抿嘴,心想:他要是不這麼寫,被琴酒發現就死定了。
阿笠博士毫無所覺地繼續道:
“真沒想到,志保你和牧遠竟然有著……那樣的身世,實在是太可憐了。”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們保密,盡力幫你們擺脫那個組織的掌控的!”
說著,阿笠博士神情堅毅地揮了揮拳頭,手中剛剛開啟的速溶咖啡隨之撒了一地。
“啊,糟糕,咖啡好像只有這一包了!”
“……”
宮野志保看著眼前這有些滑稽的一幕,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她的心情很複雜。
阿笠博士是個沒有什麼城府,心地善良的好人。
她和牧遠,真的配得上阿笠博士的幫助嗎?
——“你想殺了他嗎?那就殺吧。”
牧遠剛剛說的這句話,可不是什麼緩解緊張氣氛的調侃,而是真的不會阻止她扣下扳機。
同樣的,為組織研究藥物的她,也早就或直接或間接地傷害了不知道多少人。
他們一點都不善良,和好人這兩個字,更是沾不上半點邊!
像阿笠博士這樣的好人,如果想要幫助他們,最終……只能是害了自己吧?
宮野志保的眼神有些暗澹。
…
“志保小姐,你和牧遠君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宮野志保微微一愣,心神從無盡的深淵中,暫時逃脫了出來。
阿笠博士撓著頭繼續道:“不然的話,你和牧遠明明幾年前就……咳咳,他邀請你去山上住,你為什麼不去呢?還非要……”
“我和他之間,就是因為沒有誤會,才會這樣的!”宮野志保忽然氣沖沖地道:“博士你覺得,牧遠他真的有自閉症嗎?”
“呃……”沒有真正談過戀愛的阿笠博士僵住了,“牧遠看上去……嗯,和正常人比起來……總之!志保小姐你在牧遠心中肯定是非常重要的!”
“我……”
宮野志保原本都已經準備好了,要說出牧遠沒有自閉症的證據了,但這些話,卻全都被阿笠博士的最後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是的,她在牧遠的心中的確很重要,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幾乎就是最重要的了。
但這種重要,是可以衡量的。
就像牧遠在她和阿笠博士之間,果斷選擇了她那樣,這種重要是可以用來比較的。
她小時候,也曾一度從這種重要中得到慰藉,獲得了足以面對一切的勇氣。
但漸漸地,隨著兩人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她卻忽然發現……
她想要的,不是這種可以用來衡量,瞬間得出結果的重要!
她想要的,是那種絕對不可能用來比較的、更難以言喻的……
…
“博士,如果咖啡沒有了的話,就幫我沏杯紅茶吧。”
宮野志保忽然間地開口,讓小屋內原本已經快要凝固的氣氛瞬間為之一松。
阿笠博士當即長舒了一口氣,趕忙道:“啊,好的,沒問題!”
緊接著,便又是一陣翻箱倒櫃。
宮野志保搖了搖頭,凝視著博士床頭,一份還沒吃完的芝士蛋糕,皺眉道:“阿笠博士,你的腰圍有多少?”
“啊?”阿笠博士一愣,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雙手有些尷尬的沒能碰在一起。
宮野志保上前,認真地在阿笠博士的身上觀察了片刻,果斷道:“博士你最近一次量血壓、血脂,是什麼時候?”
“呃……我……”
“博士,在你的屋子旁邊,幫我也修建一座小屋吧。”
“誒?”
“以你的技術,這種板材小屋,應該明天中午之前就能蓋好吧?”
“這倒是沒什麼問題,只不過……”
“那麼,我明天就搬過來,監督博士你的減肥進度。”
“哦……誒!
?”
“博士,再和我說說,那個‘只’是來借宿的‘小蘭小姐’的事情吧。”
“……”
…
…
翌日,一大清早。
剛剛完成了寺廟清掃工作的牧遠來到了阿笠博士的小屋,他本是想叫上宮野志保和博士一起去山上吃早飯的,結果卻只看到了一臉生無可戀的阿笠博士。
宮野志保早就已經離開了。
牧遠倒是並不意外,只是他在山上準備的一桌子美食,恐怕只能由他和阿笠博士兩個人來享用了。
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煎炸小吃,還有厚奶油果醬麵包之類的,以往都是阿笠博士最愛吃的東西,可這次……他竟然一口沒動!
無心之人不會感到好奇,所以牧遠倒也沒問,但他有種感覺,這事八成和宮野志保有關。
“可惜了,收穫情緒沙的路少了一條。”
…
吃完早飯,牧遠本是打算將剩下的早餐包好放進冰箱裡,實在吃不完的就拿去給小黃當零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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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還沒等他把保鮮袋拿出來,一個笑眯眯的人影便是快速衝了進來。
“哎呀,這種事情怎麼能讓主持大人親自來做呢!?”安室透一把搶過了牧遠手中的盤子,十分嫻熟地打起了包來。
牧遠:“???”
…
半晌之後,牧遠凝視著已經繫好圍裙,開始刷洗晚盤的安室透,緩聲道:“也就是說,安室先生的新兼職……是二泉寺裡的雜役?”
安室透的手一抖……什麼叫雜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