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遠能夠看穿普通人的情緒變化,甚至可以憑經驗,完整閱讀出大部分浮出表面的想法,就像說出了黑澤琴的心聲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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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無心之人與生俱來的本能。
但對於他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牧遠其實也只能使用「釣魚」的方法,讓其一點點自己浮出水面。
山井優子,就是黑澤琴內心深處,永遠不想讓人知道的那個秘密。
隨著這一秘密被牧遠釣出,黑澤琴的心圓也開始劇烈震顫了起來。
…
在一眾刑警的注視下,黑澤琴竟是忽然向前一撲,伸手抓向了牧遠袈裟的邊角。
這一動作毫無實際意義,看上去就像是落水之人胡亂伸抓的本能。
“不!我不認識什麼山……我不認識她!”
黑澤琴努力否定著,卻連再一次念出那個名字的勇氣都沒有。
他否定的聲音裡也滿是顫抖的哀求。
他的臉上,髮梢殘留的粉底,以及本就尚未卸淨的妝容被狂冒的冷汗瞬間裹在一起,凝成了團。
——這樣一位體面的咖啡師,垂死掙扎時所顯露出的醜態,也和常人並無不同。
…
搜查一課的刑警們瞬間做出了反應,作勢便要將黑澤琴拷在當場,阻止他繼續靠近牧遠。
可還沒等他們掏出警械,目暮十三就急忙打出手勢,制止了他們的行動。
刑警們雖然不明白目暮十三為什麼要阻止他們,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停了下來。
香桉旁,目暮十三松了口氣,腦海中再次回想起了牧遠之前對他說的話
——“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要讓人打斷我和黑澤琴的談話。”
…
“黑澤先生,不必緊張。”
牧遠輕而易舉地躲過了黑澤琴的撲抓,轉而緩聲道:“你不過只是說出了一個名字而已。”
這句話彷佛有著某種魔力,讓黑澤琴不斷震顫的心圓忽然安定了下來。
“我不過只是說出了一個名字而已……”
他只是小聲的重複了一遍,便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神色隨之一鬆:
“沒錯!我不過只是說出了一個名字,他們並不能拿我怎麼樣!”
“是這樣的,黑澤先生。”牧遠好似完全沒有聽出黑澤琴的言下之意,十分認同地點了點頭。
緊接著,在一種詭異的氛圍中,牧遠和黑澤琴兩人竟又重新坐回了最開始位置,甚至就連臉上的表情,都和最開始時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黑澤琴臉上那由汗珠凝結的妝花依然存在著,剛剛的緊張氛圍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似的。
…
牧遠再次率先開口道:“黑澤先生,咱們還是再來談談幸子的事情吧。”
“幸子……”黑澤琴的心再次揪了起來。
同時,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他那原本已經散亂不堪的心緒,也再一次被牧遠聚攏了起來,把握住了方向。
“沒錯,幸子。”牧遠故意沒有念出幸子的姓,繼續道:“黑澤先生有沒有想過,幸子以後該怎麼生活?”
“她,她可以……”
“如果內田誠也知道了真相呢?”
黑澤琴張著嘴,話卻說不出來了。
他知道,就像他不知道幸子是他的女兒一樣,內田誠也不知道這件事。
不然以內田誠的性格,幸子的生活絕不僅僅是吃不上冰激凌那麼簡單。
內田誠不但是一個無恥的混蛋,還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無恥混蛋,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恥辱發生在他自己身上。
所以如果內田誠知道了,幸子不是他親生女兒的話……
“那他恐怕會送幸子去見那個女人吧。”
牧遠再一次說出了黑澤琴的心聲。
黑澤琴也再次震驚地抬起頭,但這次……他的眼神中很快透露出一絲疑惑。
牧遠眨了眨眼睛,事情出現了意外
——黑澤琴竟然不知道山井優子被藏在了哪裡。
不過,他已經知道了山井優子這個名字,所以……問題不大。
…
牧遠想了想,站起身,看了眼窗外,沒有再理會一旁「被掏空」了的黑澤琴。
只不過,牧遠沒有注意到的是,他臉上那種標準化的微笑在他起身的時候曾消失了一瞬間。
也就是這一瞬間,黑澤琴便感覺自己好像墜入了一個極寒的冰窟,讓他本想要叫住牧遠的嗓子直接被凝固住了。
那是一種何等的冷漠?
獨自打拼多年,見慣了各種不同的人,也見慣了各種不同人眼中的自己,黑澤琴卻從沒有見過那一瞬間的那個人,和那一瞬間那人眼中的自己。
在那一瞬間,牧遠看向他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人,而像是在看……
一件沒有生命的玩具!
這才是最大的冷漠!
在這種冷漠下,即便牧遠起身時什麼都沒說,即便警方也還沒掌握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黑澤琴也還是有了一種預感
——他和內田誠,都已經完蛋了。
…
…
香桉旁,還沒等牧遠坐下,目暮十三便迫不及待的開口道:
“牧遠老弟,剛剛我已經派人去查了,我們的確找到了一位曾經常和黑澤琴一同出現過,名叫山井優子的女士,只不過……”
目暮十三猶豫了一下,看了看身邊還在上高中的工藤新一,心中默唸了三遍「老弟是偵探」後才繼續道:
“山井優子是一位經常出入各種酒吧的陪酒女,工作還涉及了一些……風俗產業,這種人居無定所不說,偶爾失蹤上一兩年更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想要找到她可不容易啊。”
“不是不容易找,是絕對找不到的!”工藤新一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放下了摸著下巴的手,篤定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山井優子恐怕早就已經被黑澤琴和內田誠兩個人給害死了!”
說完,工藤新一略帶挑釁地看向了牧遠,也不知是想求證,還是想分個高下。
牧遠在香桉前坐好,保持著微笑,抬了抬手示意他繼續。
“哼!”工藤新一冷哼了一聲,當仁不讓地解釋道:
“內田誠只是一個沒有任何社會關系的混混,所擁有的財產也不過只有遠在鄉下的一間,沒有人願意租的店面而已,這樣的人想要脅迫黑澤琴犯下殺人桉,手中至少也要握著相同級別的把柄才行。”
“一開始我還無法確定這個把柄究竟是什麼,但在黑澤琴滿含怨恨地喊出那個名字時,我才終於確定了……”
“內田誠手中把柄,就是被他們兩人共同殺死的,山井優子的屍體!”
目暮十三張著嘴巴,努力消化著工藤新一話中的資訊。
…
…
工藤新一推測對了,這並不讓人意外,但山井優子的屍體……他能找到嗎?
香桉前,牧遠手指微動,香草奶油太妃糖的風味再次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