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給你轉了兩萬塊錢，單位剛發的入職補助。”
五萬塊到手，蘇航第一時間給老媽轉了兩萬。
工作好幾年了，這是第一次給家裡打錢。
還挺不好意思的。
“這麼多吶？發多少啊？”
“就發了兩萬，都打給你了。”
蘇航張口就來。
善意的謊言。
“好兒子，媽給你存著，你們這單位太好了吧，剛入職就給這麼多，那年終獎不得幾十萬吶？現在工作也穩定了，抓緊時間昂，我和你爸可是都等不及了，你看人老李家那個小子，和你初中同學，現在二胎都生了，老梆子天天在我跟前炫耀……”
老媽一口氣發來一條六十秒的語音。
蘇航：……
“知道了，我上班去了昂。”
給錢都堵不住嘴。
哎。
不過，自己似乎也應該找個女朋友了？
這念頭剛浮現出來，就被掐滅在心裡。
吾日三省吾身。
有房嗎？
有車嗎？
有存款嗎？
沒有。
不好意思，你不配。
得。
還是老老實實輕攏慢捻抹復挑吧。
……
“陸姐姐，我剛給老爺子燒了柱香，燒香的時候，忽然刮了一陣風，估計是他老人家感應到了吧。”
黃昏，上班之前，蘇航在陸義平的墓碑前點了柱香，然後拍照發給王萍。
這可是自己目前的金主。
“收到，有心了。”
王萍很快回覆。
停頓了片刻後，又發了一條：“以後別叫姐姐，叫阿姨吧。”
蘇航秒回：“那哪成啊，你你看上去最多也就三十歲，叫阿姨不叫老了嗎？”
“你知道我多大了嗎？我閨女都22了。”
“沒事兒，各論各的，以後我管您叫姐，讓她叫我叔兒。”
錢都到手了，蘇航姿態也適當大膽很多，開起了玩笑。
也不怕被拉黑。
你家老爺子在這兒埋著呢！
這話，王萍沒回覆。
……
東海一號，這是東海市有名的別墅區，住的都是非富即貴。
王萍和陸可馨就住在這裡。
此時此刻，看到這訊息，陸可馨窩在沙發裡，兩條白生生的大長腿靠著牆上拉伸，看著手機螢幕，面無表情。
沒錯。
剛才和蘇航聊天的，就是她本人。
老媽在打麻將，根本顧不上看手機，她拿著回的訊息。
這會兒，看著聊天記錄裡那句“讓她叫我叔兒”，陸可馨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冒犯。
什麼人啊這是！
油嘴滑舌的。
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深吸口氣後，陸可馨不由發了條訊息。
“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蘇航。”
蘇航報了名字。
問清楚了名字後，陸可馨當即從沙發上爬起來，開啟膝上型電腦，登入西郊墓園的官方網站，在投訴建議一欄裡打字。
——“投訴貴單位一個叫蘇航的員工，對家屬沒有禮貌，言語態度極其惡劣，請單位的領導多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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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可馨選擇的是匿名投訴，聯繫方式都沒留。
且不管它管不管用吧，多少是個心理安慰。
投訴完，心裡這才舒服了一些。
……
另一邊。
蘇航剛和“王萍”聊完，就接到了管理處人事部門打來的電話。
是個中年男人的聲音，透露著一股子漫不經心。
“小蘇，你這兩天和哪位家屬鬧矛盾了？怎麼有人投訴你？”
電話那頭把投訴的內容大概念了一遍。
這種事兒，還是很少見的。
尤其是在公墓這種地方。
不過也不是多大的事兒。
蘇航：……
心裡一咯噔。
不用想，肯定是王萍。
自己這才入職第三天，攏共也沒見到過幾個活人，除了單位的人，就這母女倆。
除了她，肯定沒別人了。
這娘們夠狠的啊，一言不合就投訴。
“領導，能看到是誰投訴的嗎？”
蘇航問了一句。
“看不到，沒留聯繫方式，下回注意吧，也別太放在心上。”
“咱們這兒，不怕投訴。只要地球不爆炸，咱們這就不關門。”
“好好工作，主要是嚴防火災。”
電話那頭的領導直接給蘇航壯膽撐腰。
墓園，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壟斷單位了。
是人，就得死。
死了，就得埋。
要埋，就得來墓園。
眾生平等，童叟無欺。
“好嘞，謝謝領導，太感謝了。”
蘇航客套著，掛了電話，直接開啟微信，撥通了王萍的語音。
響了一會兒，倒是接通了。
“陸姐，這您就做的不地道了吧，我要是做錯了什麼，您可以批評我。”
“我要是哪句話說的不對了，您也可以罵我，甚至拉黑我都沒問題。”
“但，直接和領導投訴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領導剛才說，我這個月的工資獎金，被扣了一千，我一個月工資才多少？您覺得您這事做的合適嗎？”
沒等對面說話，蘇航就一副質問的語氣，機關槍似的說道。
你不仁，就別怪我也不義了。
這事兒，沒一千塊錢，它絕對下不來。
對面。
聽到蘇航氣沖沖的聲音，陸可馨差點沒笑出聲來。
還真被扣錢了啊？
簡直大快人心！
“我覺得挺合適的。”
“你再罵？信不信我再投訴你？”
陸可馨脆生生的開口說道。
蘇航：？？？
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聲音。
念頭飛轉，很快便是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原來是陸姑娘啊，別，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剛才就開個玩笑，哪敢讓您管我叫叔兒呢，我叫您阿姨還差不多。”
蘇航說是認錯，還是話裡帶刺。
“再說？我繼續投訴了啊。”
陸可馨語氣波瀾不驚。
誰還沒個脾氣了？
蘇航索性豁出去了，哼了一聲，混不吝的語氣：“投啊，你現在就去投，你再向領導投訴我，我就去你爹墳前說你們壞話，天天說，夜夜說。惹急了我，去你爹墳頭蹦迪！墳後撒尿！”
管不了你，還管不了你爹？
這話，陸可馨一時間啞口無言。
這男人，簡直就是個混蛋！
“我錯了，哥們兒，咱倆講和吧。”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陸可馨當即服軟。
對這種無賴，真的一點法沒有。
她也是個乾脆的性格，妥妥的大妞兒。
說投訴就投訴，說服軟就服軟。
一點都不帶猶豫糾結的。
蘇航：“講和行，我損失的一千塊，得賠給我吧？”
“賠你行，說兩句好聽的，說得好我就賠你。”
錢根本不是問題。
關鍵是這口氣得順了。
“好嘞。”
“陸姑娘，您聽好了，您是我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最好看腿最長最白的姑娘，那叫怎麼說呢，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花容月貌，明眸皓齒淡掃峨眉，風姿卓越顧盼生姿，秋水剪瞳玲瓏剔透，婀娜多姿如花似玉，櫻桃小口粉妝玉琢，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蘇航跟說貫口似的，一口氣下來，都不帶喘氣的。
陸可馨直接聽懵逼了！
好傢伙！
你是說相聲的吧？
“說的不錯，看賞。”
她忍不住笑了笑，然後直接結束通話，隨手發了個一千塊轉賬的過來。
蘇航秒收。
“謝謝老闆。”
“祝老闆永遠十八歲。”
看著這訊息，陸可馨不由笑了笑，忽然覺得，這哥們兒，似乎還挺有意思的。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