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到“八點二十”的反應,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什麼意思,只覺得這傢伙是個精神病。陳楓也一樣不明白,他持繼續觀望的態度。
女孩向後靠了一下,對“八點二十”表示嫌棄。車上的人議論紛紛,陳楓也仔細地觀察周圍的一切。吵著要吃糖的小孩摔倒在地,焦慮不安的中年人連嘆三口氣,談生意的大叔不滿意地把電腦合上,網紅小坦克調整美顏濾鏡,美麗的低胸裝少女挺了一下波濤洶湧……
和他們的淡定不同,“八點二十”默唸著,雙手合十,試圖用虔誠的禱告平復緊張的心情。陳楓小聲說:“別祈禱了……什麼卵用都沒有的。”
就連祈禱也沒辦法讓“八點二十”鎮靜,他時不時就會睜開眼睛,不由自主地掃向每個人的頭頂。大家麻木地玩手機,很快就不再理會怪傢伙了。
終於,“八點二十”再也忍不住了,他像發瘋一樣漫無目的地在地鐵裡疾走。腳踏在地上啪啪作響。陳楓對這架勢太熟了,這次他早有準備,從容地轉身,步態輕盈。
他轉身躲避,抬頭挺胸,既沒有被“八點二十”看見,而且巧妙地向同一方向走去。迎面向陳楓走來的是之前撞到的紅衣美人。
上次把她東西撞掉了,這次陳楓不會犯一樣的錯誤了。他停下了腳步,很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女孩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個神經病。
陳楓心裡叫苦,做個紳士都要被嫌棄嗎?
不過被她看一眼倒也是享受,很久沒有看過面目這麼清秀,長髮飄飄的女孩。這女孩都快長髮及臀,給單調的地鐵帶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她手握一把梳子,從陳楓身邊路過,高跟鞋踩在地上“噠噠”作響。一把非常別緻,風格迥異的梳子。陳楓記得這個造型,並不像是給女孩用的,閃閃發亮的黑梳子,材質通透,梳子把上雕著精美的骷髏頭,寒光森森,妖氣十足。
陳楓望著盈盈一握的腰身,沉醉在完美的身體帶來的幻想中。陳楓對紅衣女孩拿著的那把黑梳子印象比較深刻,畢竟害他少了一次豔遇,扎到了豐滿的女孩,是個不祥之物。
陳楓慶幸自己躲過了一劫,下一站是雙蟹山。“八點二十”即將下車,自己也不必東躲西藏了。就讓這傢伙再發一會神經吧。
紅衣美女表情找到了一個空座位,優雅地坐下,用手梳理長髮。這麼長的頭髮,應該很難打理吧。陳楓宅男之魂爆發,一邊這樣想,一邊偷窺。他注意到,偷窺女孩的並不只他一人,還有個同樣猥瑣的宅男。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可宅男盯上同一女,卻可以一起欣賞。陳楓幾乎是目不轉睛,恨不得耳朵都能用來看東西才好。那家夥就不是很專注,他眼睛盯著美女,耳朵上掛著藍芽耳機。
突然,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讓陳楓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人正是“八點二十”!
“這他喵的,和之前的劇本不一樣啊……”
陳楓清晰地記得,之前的“八點二十”在快到站時表現得越來越平靜。精神病的症狀也越來越輕,但這一次似乎病情加重了。
陳楓跑不脫了,已經到了比較靠前的車廂,心想免不了又要被他教育一番……像剛才一樣,什麼生死,輪迴之類的……
“八點二十”迎面跑來,再次的面面相覷,再次的四目相對,一個恐懼臉,一個呆臉.
按慣例陳楓尷尬地擺擺手,說道:“你好……”
“八點二十”沒有回答,他只掃了陳楓一樣,甚至沒有再浪費一分鐘的時間。他繞開陳楓,繼續向前衝,陳楓則渾身不自在。
“又抽什麼風了?真是的……”
“八點二十”沒說話,恰如死刑犯要被執行了一樣。車內一切如常,並沒有感覺得到哪裡有什麼不對勁。
陳楓悻悻地問:“你……沒事吧?”
“八點二十”滿頭大汗,說道:“有時,而且……有大事!”
陳楓心裡叨咕:裝神弄鬼,能有什麼大事。
“八點二十”再次回來看了一眼陳楓,目光炯炯有神,眼睛滴溜溜轉了幾轉,漸漸地恢復了平靜,好像是接受了什麼東西。
“果然,還是逃不過我的命運……或許就在這裡吧,就這樣吧。”
陳楓感覺更加反常了,臉上笑嘻嘻,心裡媽賣批。扯來扯去又扯回了命運,哪裡有什麼所謂的命運呢?
陳楓:“你說,什麼就這樣吧?”
“八點二十”幾乎要流淚,他平靜地說:“來不及了……”
他一定隱瞞著什麼?陳楓想問卻不知道問啥。
“……”
陳楓聳聳肩,把頭轉過去,索性不再去看“八點二十”。其他人的不知道該做什麼。車上的人馬上就把短暫的小插曲忘了,繼續麻木而蒼茫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自顧自地低頭玩著各自的手機。
中年油膩男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大叔想通了,開啟電腦再次和人談判;網紅小坦克不斷重複“666”,“一三一四”之類的話,也許是禮物吧;熊孩子沒有得到滿足,把礦泉水瓶摔到地上;低胸少女再次提了提衣服,地方另一個宅男的獵豔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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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楓回憶,等一會應該響起熟悉的提示音了,下一站是雙蟹山!
“八點二十”大喝一聲:“來了!!!”
陳楓:“什麼來了?”
“八點二十”本能地臥倒。
還沒等陳楓反應過來,車廂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伴隨著巨大的火球。烈火和爆燃吞噬了車上的每一個人。原本寧靜祥和的地鐵瞬間變成人間地獄。
陳楓臨死前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的眼中只有被火海吞噬的人們。看來“八點二十”有著不為人知的超能力,他的超能力會是什麼呢?
彌留之際,陳楓在烈火中掙扎時,記憶定格在這片畫面。
或許,這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又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