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並沒有改名為《陳楓的一百種死法》,因為陳楓作為一名211大學畢業的工科生,一名工程師,還是有那麼點邏輯思維能力的。他很敏銳地意識到,這是一個無限迴圈的遊戲,只有遵守了遊戲的規則才能夠活下去。
想要別出心裁或者鑽漏洞只有死路一條。陳楓想起,第一天能夠走到最後,或許就是因為誤打誤撞跳過了許多陷阱。逃出冥界公交車的唯一就是睡著,而且還不能假睡或者裝睡。
意識到了這一點,陳楓馬上縮小了安眠藥的用量,既然十片睡死過去了,這次就嘗試五片。
左手一杯水,右手五片藥,彷彿又回到了大學那段失眠的日子。失眠是世界上最痛苦的幾件事之一,想睡沒辦法睡對人的精神可以構成極大的折磨。而需要睡的時候睡不著又會是怎樣的折磨,陳楓這次算是意識到了。
藥效發作,陳楓能感覺到靈魂在一點點走向休眠,大腦即將停止工作。趁著這段時間,陳楓熟悉的完成了下樓,到公交車站等一系列操作。
公交車來了,輪胎摩擦地面,刺耳的聲音並沒有喚醒陳楓。他的意識在這一刻走到了極限,意志不穩的他甚至沒辦法抬起腿。
“撲通……”
熟悉的一天結束了……
熟悉的一天又來了……
隨著煩人的鈴聲,這一天又開始了。
陳楓很快就起了床,一分鐘都不耽誤,還是太多了,需要適當的減少藥量。
“刀槍”在手,你有我也有;生死看淡,說幹咱就幹!!!
陳楓左手一杯水,右手三片藥,一飲而盡。
果然,藥效減輕了不少,不過陳楓需要的是剛好在車上睡著,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到。陳楓後悔,當初怎麼就沒學醫呢,學醫美女多,學醫工資高,學醫還可以完美的解決今天劑量的疑惑。
帶著三片安眠藥地魔力,陳楓再次上車。可這時,睡眠就像是找不回來的前女友,不管怎樣在內心千呼萬喚都不來……
“誰啊,求求你睡啊!”
這腦子,該睡的時候睡不著,不該睡得時候,比如什麼上課開會,比誰睡得都香。
想都不用想,在老爺爺們猙獰的笑臉裡,一天又結束了……
……
隨著清脆的鈴聲……
陳楓啥都沒想,直接一口氣吃了四片藥,這次不成功就成……就再來一次好了……
陳楓來到幾乎要比家還熟悉的公交車站,這次的感覺非常好。很像平時上早班,起床後生不如死的感覺。必須要活下去,必須要睡一覺。
在遠處,公交車伴隨一陣霧氣而來,準確一點說,這只是一口長腿的棺材,稱不上是什麼公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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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遠及近,緩緩停下,熟悉的“刺啦”。隱約還能聽見無數手腳關節活動骨骼摩擦聲。
邁著沉重的步伐,陳楓上車了。他努力做到最放鬆,倒不是因為膽子大,求生欲強,主要是重複了太多次,就算是恐怖也有些煩了。
陳楓懶得去看車上的其他東西,他靜靜地坐下,拉上兜帽,低頭,閉眼,把自己交給安眠藥,世界暫時與他無關。
汽車啟動,生死有命。
……
“刺啦!”
……
車輪的聲音劃破寧靜,不是鬧鐘聲,是刺耳的車輪生!
失去意識的陳楓應聲醒來,對於醒來這一刻的聲音,他現在比誰都要敏感。車輪聲,還不是鬧鐘聲!
意味著沒死!!!
誰能說剎車,膠皮與柏油路摩擦的刺耳聲不是一種天籟呢?
陳楓急迫的喚醒自己的身體,安眠藥的作用下,不僅意識沒完全睡醒,就連身體也想罷工。再艱難也要醒過來,陳楓一遍遍地鼓勵自己。
車門開了,更加激起陳楓的慾望。
終於,在強大的心理作用下,他的腿能動了!在那一刻,劉翔,博爾特靈魂附體!他以百米跑的速度衝出公交車門,他知道,這是一道生死門。上一次,為曠班這一件小事而驚慌失措。這一次,經歷了這麼多的生死,整個人的境界都昇華了,上班這種小事又算什麼呢?
餘光裡,司機,倒黴的老人們,紙人音容猶在,陳楓默默許願:再見了,再見就是再也不見!
那一道門,彷彿隔著天與地。人與鬼,善與惡,陰與陽,永恆和瞬間……陳楓像一個得到釋放的犯人,沒有詞語可以形容他的心情。一躍而出,兩世為人。
下車的一刻,公交車就開走了,陳楓呆呆的站在原地,眺望公交遠去的影子。怪車好像回覆了正常,世界回到了它應有的樣子。廣告牌,擁擠的公交,尾氣,行人,呼喊,鳴笛……
陳楓狠狠地吸了一口霧霾,心裡踏實了不少,這才是人間的味道。原來,人間還是挺值得的。
他由衷地感慨:“原來我們每天擁有,尋常的,平凡的,不在乎的,不起眼的一切居然如此珍貴!”
寒冷的冬日,因為人們而熱鬧,就在熱鬧的街道旁,一個傻子一樣的青年蹦蹦跳跳,周圍人像看神經病一樣他,毫無疑問這人就是陳楓。
他向路人問好,向環衛工問好,向保安問好,向交警問好,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差點讓人把他當神經病抓了起來……
這時,手機傳來強烈的震動,陳楓記得,這是董義的資訊,一連串的微信訊息。
想到微信,陳楓群發了一條微信:“謝謝,有你真好!”這是他由衷的話語,也是一個工科男難得的情感表達。
不出意料,大家也都回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許久不聯絡的女生以為陳楓是個悶騷的暗戀者,回了一個尷尬(流汗臉);有摩擦的關係不好的同事摸不著頭腦,給了個“?”,但最後也回以禮貌的(撕逼的)微笑;董義的反應最大:“你想搞基?”
可惜……她收不到這條資訊。早在半年前,陳楓就被陶葉刪了微信,她同時還換了號碼,女人愛的時候,可以盲目的付出一切,但女人不愛了的時候,一切都可以切除……
……
如同第一次春遊的小學生。陳楓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宿舍大樓。他渴望自己的小床,小家,這一次應該沒有恐怖和不乾淨的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