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死我們？你殺的了嗎？
關七話語中帶著暴虐嗜血的意味。
這話一說出來，趙縱面色冷峻，化劍指為掌，神性滾滾激盪，仿似天神自穹頂之上無情落下。
衣袍獵獵。
猛的拍擊而下，一掌拍在關七額頭之上。
滔天灰氣，翻滾如雲海。
這一掌落下，聲嘶力竭的慘嚎聲響徹，遍佈在關七面龐之上的灰氣盡數潰散，透露出關七那張仿若斷筋碎骨痛苦的臉龐，可見其痛。
趙縱眯眼，輕聲道：“在這個世間，我曾不止一次見過你們，原本以為這是妖土入侵人族領土的卑劣手段，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趙縱直視關七的瞳孔，他的眼中看的並非是關七本人，而是透過他那雙暴虐的眼睛，直視關七潛藏在最深處的靈魂，他的靈魂被一團灰氣纏繞。
陰冷，邪惡。
趙縱的聲音極其平淡道：“你們的蹤跡，遍布整個世間，你們吞噬世間一切光明，不被這個世間容忍，你們不應該存在這個世間。”
此話甫落。
神性激盪，趙縱加重掌心力度，強橫浩然氣息轟然壓下。
“趙縱……”
被趙縱一掌壓制的關七，神情悲哀又痛苦，傳來極致痛苦壓抑的聲音，關七身體劇烈抖動，緊接著，一旁的陳三便驚駭的發現，一團灰色如同魂魄一般的物質，陡然自關七脊椎後探出。
‘刺啦’一聲。
像是魂魄與肉體的割裂。
灰色魂魄不斷脫離關七的肉身，在這個過程中，關七的身體劇烈震顫，瞳孔急劇收縮，神色驚恐萬分。
身後猛然探出的灰色魂魄逐漸壯大，關七周身的生機隨之逐漸消失，他的軀體血肉在逐漸乾枯，好似被抽離了所有的精華。
僅是三個呼吸，這團灰色魂魄便脫離出關七的身體，脫離出來的剎那，關七的整個身體在一瞬間成為一具枯骨。
脫離出竅的魂魄，化為一團蠕動的灰色陰影，懸浮在洞天內。
這團灰色陰影極其詭異，出現剎那，洞天內的火光被他吞噬，片刻後，灰色陰影便壯大起來，如同一片陰雲高高盤踞在洞天巖壁上。
趙縱抬起頭來，眼前是無邊的黑，詭異的灰色陰影吞噬所有光明，若是任由其不斷壯大，終有一天它能夠吞噬掉整個世間所有的光明。
“趙縱，你很強大，可你如何能夠殺死我們？就憑藉你殘留的一縷神念？”灰色陰影譏諷道：“哪怕你尚未死去，本尊尚在此，也不具備有殺死我們的能力，更何況是殘留的一縷神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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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三心神震撼，這樣的話，簡直驚世駭俗。
趙縱經天緯地，在人族天下，山河至高修為無人出其右，趙縱卻能夠比肩至高，這樣可與天齊的修為還不能夠殺了‘它們’？
‘它們’到底是誰？
一瞬間。
陳三想到了崑崙挑燈山上的那個刺殺章臺先生的狂徒，那個殺手，也是極其難以殺死，在很多的時候，他都不覺得是自己殺死了對方。
“我無法殺死你們，自然會有其他人可以殺死你們。”趙縱輕慢慢的開口，道：“在正確的時間點，我預言的箴言之人已經出現。”
趙縱朝著陳三伸出一手，做出握劍的動作，直視灰色陰影道：“開天者手中的劍，可殺你們！”
在一旁的陳三，聽到這句話，頓時一驚，狂風之中，他的髮絲飄揚，衣衫在鼓盪，心湖波盪泛起漣漪，腰間的養劍葫在劇烈顫動。
趙縱攝人心魄的話，在陳三腦海中響起。
“請開天者借我一劍開光明！”
趙縱要借一柄劍，一柄在開天者手中的劍。
陳三在承接衛衡‘秋水’劍，坐上崑崙小師叔位置前，他就被趙縱冠以箴言之人。
箴言之人就是開天者。
陳三是箴言之人，他手中的劍自然就是開天者的劍。
陳三手中有一柄鋒銳已經出鞘的劍，這柄劍就插在巖壁上。
趙縱話落剎那。
秋水劍嗡聲震顫，鏗鏘一聲，從巖壁上脫出，切開狂風，剎那落在趙縱手中。
趙縱，其實力比肩山河至高，世間最偉大的劍聖，縱觀歲月長河最強劍修之一。
這樣的一個偉大的人，手中掌握的哪怕是一塊破銅爛鐵，也足以有開天裂地的能力，更何況是一柄鋒銳無雙的利劍在他的手中。
心念想通，秋水劍落在趙縱手中的剎那，陳三感覺秋水劍變的不太一般了。
鋒銳、沉重……還有其他難以闡述的東西。
看不清趙縱是如何出劍的，但在陳三的視線內，空氣中擦刮出一道熾盛的光亮，在空中劃過半圓。
一道優美的弧線……
如同斬切在帛布之上，發出沉悶的‘撕拉’一聲，盤踞在巖壁上的陰影毫無凝滯的被切開，連同被切開的，還有灰色陰影背後的巖壁。
一道劍痕赫然出現在巖壁上。
能夠看的到，這道劍痕極深，深可達數十裡。
趙縱一劍揮出後，在長劍觸及到灰色陰影的剎那，，一星火光，砰的升騰，火焰升騰迎風便漲，灰色陰影被焚燒，火焰剎那間蔓延開來。
光明大放，驅散一切黑暗。
一劍開光明！
“米粒之光，也放光華？”
趙縱收劍，天地迴歸平靜。
陳三深吸一口氣，看著被火焰焚燒的灰色陰影，說出了心中的疑惑，道：“它們……到底是什麼？”
挑燈山上遇到的那個殺手和現在的陰影灰影如出一轍，難以殺死，無法探尋來歷，絕不是人類，也不會是妖族。
“它們只是一群喪失自我意識的瘋子……”趙縱看著火焰中不斷被焚燒的灰色陰影，數個呼吸內，灰色陰影已經被焚燒成為了灰燼。
“關於它們的古籍記載只存在於隻言片語中……”趙縱頓了頓，輕聲道：“在隻言片語的記載中，這種沒有自我意識的瘋子，它們被稱為灰蟲子……”
“灰蟲子？”陳三微挑眉。
“屬於它們的那一片古史，彷彿被人為的抹除了，灰蟲子的地位卑劣，只是……奴僕。”趙縱輕聲開口。
“奴僕？”
陳三瞳孔收縮，很難想象，灰蟲子如此強大，僅僅只是奴僕？
那麼灰蟲子背後的‘主人’會是怎樣的存在？
這個問題註定不會得到答案，灰蟲子的記載只是隻言片語，那麼，它們背後的‘主人’只會更加的神秘。
趙縱是山河天下的巔峰者，手中掌握的情報，或許是整個世間獨一無二的，關於灰蟲子的事情，他尚且只能在隻言片語中找到。
這也就意味著，灰蟲子的背後，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個秘密，不會輕易暴露在世人眼中。
“新一任的開天者已經出現，這很好。”趙縱將秋水劍呈遞在陳三面前，微笑道：“古籍記載，開天者的出現是唯一能夠對抗它們的存在。”
“開天者是？”陳三疑惑。
趙縱所留下的箴言指的就是開天者，可開天者有什麼特殊的意義？
“是一個領袖，能夠帶領人間與他們對抗的領袖。”趙縱開口。
領袖？
帶領人間？
陳三腦海裡一瞬間想到了自己曾經見過的景象。
荒蕪大世、凋敝的世界神樹、冰霜巨龍、滿地的屍骸、倒灌的天河、無數破碎的刀劍……
陳三接過趙縱呈遞過來的劍，接過的剎那，他的眉頭微皺，陳三感覺了異狀。
“感受到了？”趙縱開口。
“很沉重……”陳三右手反握劍，左手拂過劍身，端詳著長劍道：“劍裡面似乎多了某種東西，讓這柄劍變的沉重了起來。”
劍還是那柄劍，可將之掌握在手中的陳三卻感覺到自己彷彿掌握了一整個世界。
這柄劍，很鋒銳也很沉重。
“是劍骨！”
“劍骨？”陳三抬頭望著趙縱。
“不錯。”趙縱點頭道：“斬殺灰蟲子後，劍中的‘骨’已經甦醒，劍骨會不斷被塑造，這柄劍會越來越沉重。”
“陳三……”趙縱直視眼前的少年，肅穆道：“若有一日，劍中的骨徹底被塑造完成，你能否接下，這世間最沉重的劍！”
風氣忽起。
陳三抬頭望著趙縱，斬殺灰蟲子之後，趙縱身形幻滅，即將消退。
一抹神念無法長存，趙縱即將消弭天地間。
“若有朝一日，這世間需要我接下，我自當接下。”陳三的聲音在風中綻放開來。
“你的身上……”趙縱的目光落在陳三身上，開口道：“似乎被種下了追蹤印記，一縷死煞，手段高超，恐怕有南疆之人在追趕你們吧！”
聽到這話，陳三神色一怔，哈哈大笑道：“師尊目光如炬，什麼都能夠一眼洞悉。”
說完。
陳三點指身上的幾個大穴，而後攤開左手，掌心之處，一縷死煞之氣凝聚的黑色蓮花在他的掌心升騰跳躍。
“師尊無需擔憂！”陳三開口道：“這等追蹤之術，我早已經察覺，之所以還留著，是為了等待他們的到來。”
“這裡……”陳三目光在這座洞天內遊離，猛的握緊掌心，道：“是我為他們尋找的一處絕殺之地。
“好！”趙縱哈哈大笑道：“衛衡尋找的傳承者，沒有讓人失望，既是如此，在我這抹神念消散之際，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話落剎那。
天地大風起。
趙縱袍袖一揮，瀑布洞天內的那座極強封印陣法，剎那開始被改寫，數個呼吸後，這座極強的封印陣法頃刻間演變成一座絕殺之陣。
“此陣，名為小誅仙陣！”
話甫落。
趙縱剎那出現在陳三面前，以劍指抵在陳三額頭上，一個又一個符菉小字被強行灌入陳三的腦海中。
如同紮根一般。
數個呼吸後，小誅仙陣的陣法全部被刻印在了陳三的腦海裡。
完成這一件事後，趙縱的身體已經消散，他的聲音從虛空中傳出來。
“這是為師送你的一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