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來，涼得人腦門都抽筋。沈航深呼吸一次，穩定下情緒：“你在騙我對吧？”
“你知道蓋亞理論嗎？”巫娜淡淡問道。
沈航搖頭，除了勾股定理外，其他的什麼理論他都不知道。
“你在這樣的時代，還這樣無知的活著合適嗎？”巫娜冷聲嘲笑道。
“我覺得不合適，但我也死不了啊！”沈航翻個白眼，眼睛直酸。
“我已經說了這麼多，你信不信都由你。當然你也可以區瞭解下蓋亞理論。這個時代，知識不會在增長，但人類的學識卻也是足夠你花費幾百年去消化。”巫娜說完再次躺下來，看樣子是準備補上一覺。
沈航打個哈欠，往火堆裡扔了兩根枯柴。
巫娜這一段話，註定讓他難以平靜下來，他不斷的回想著巫娜所說，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巴納姆拉的目的是什麼？人類為什麼會獲得神秘之力，從而不死？若是為了毀滅人類，為什麼又有不死人類生存在世？
巴拉姆拉真的在講人類引向徹底的滅亡嗎？
疑問，一下子出現一大堆，沈航忽然覺得這個世界好恐怖。
他這樣掙扎的，一直到了天亮，巫娜從睡夢中醒來，晨露披在了她的身子上，起身時滴滴滑下，極為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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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航面前的火堆早就滅了，因為他沒多少心情去取暖。
巫娜生活在森林裡，對一身的雨露完全沒有多少理會，想她在這四季混亂的環境裡，也是比基尼裝束，就能明白她抵抗這種自然生態的能力有多強。
出發的時候是好天氣，但今天，卻是不怎麼好的陰雨天。
雨是酸雨，有毒的雨，沈航淋了一夜，渾身皮膚坑坑窪窪，甚至還露出了血肉，極為難看，但巫娜卻是毫無傷害，甚至還更加有光澤。
“真難看。”她掃了眼沈航，嫌棄的說道。隨後她舒展自己的長胳膊長腿，做了幾個簡單的舒展運動，將完美的身材充滿溼|身誘|惑的展現出來。
“上車，走吧！”沈航沒有和她爭，坐上了車，車頂有著遮陽傘，恰好可以擋雨。
巫娜上車後又開了瓶酒，沈航開啟自動駕駛模式，限速前進。
或許是沈航顯得太過沒精打采，讓巫娜有些不適應，她摘下耳機問道：“你還在思考昨晚上的問題？”
“廢話，你說的也太嚇人了。我感覺地球好危險。”沈航說道。
“哈哈！地球的確很危險，不過你無處可逃，為什麼航天技術會消失，而舊時代大戰最後爆發的衝突原因你可曾記得？”巫娜提醒道。
“是太空競賽。”沈航自然沒有忘記戰爭爆發的原因，那時候東方和西方都在為開拓太空做準備，各大國紛紛將精力投入到星際遠航技術上，而就在遠航技術有了突破性發展的時候，世界大戰爆發了。
“地球可以讓小部分人類進入太空，但他絕對不願意大量的自身生態內的生物脫離系統控制，所以戰爭爆發，很徹底的爆發。而在戰後，我們想要復甦舊時代文明的時候，航天方面的知識卻是全部丟失，你覺得這正常嗎？”巫娜問。
沈航想起了薇薇安在科索隆說的話，如果巴納姆拉真的將航空知識給藏匿，那麼他在幫助地球囚禁不死人類嗎？
“我覺得，你說的或許是真的。但，你要如何在會議上推翻巴納姆拉坐上贖罪者領導席上。而你說服其他人獲得了主|席位，你又要做什麼？繼續主張你的規則秩序社會嗎？”沈航認真的問道。
巫娜卻是扭過頭去，搖曳著葡萄酒杯，鮮紅的液體晃盪著，在雨幕中，顯得妖冶。
“我要反抗世界。”她慢悠悠的說。
沈航感覺頭皮發麻，就好像看小說看到中二男主角大喊我要逆天一樣。
“反抗得了嗎？”沈航小聲的問。
“舊時代的人常常感嘆造化弄人，命運如此之類的話語。但人的思想其實也是生態系統中的正常變化，就如同一個蟻巢內會有不同的分工，每個人看似是單獨的個體，但基因早就決定了他的命運，而操縱這些基因的就是生態，也就是世界，也就是地球。”巫娜繼續說著沈航聽不懂，但感覺害怕的話，因為她口中的世界，變成了一切的罪人。
“你是說地球操控人類，甚至操控人類毀滅了地球？變成了現在的摸樣？”沈航覺得這不符合邏輯。
“你是不是覺得不合理？但別忘記，我們還留存下來，而一個巴納姆拉則帶領著人類再重新恢復地球的生態。你可記得生命之樹的種子是誰培養出來的？再造動物的受精卵是從誰手中流出來的？”巫娜反問。
“巴納姆拉……”沈航有點不願意回答，但這些事情是他知道的。
“所謂的毀滅世界，是你們東方人口中的破而後立，如當初毀滅了恐龍的的時候一樣，世界變得亂七八糟，但最終又出現了新的生態，新的生命。地球的自我保護能力和再生能力，是人類的數千萬上億倍，人類所謂的得到了不死的能力，不過是地球釋放出來的微弱之力而已。”
沈航半張著嘴，想要反駁一句，但是腦子裡的知識不夠。或許說，他已經潛意識的相信了巫娜。
“我要反抗世界，所以第一步就要推翻巴納姆拉。當然，我有著很大的私心在裡面，絕對不是要做什麼救世主，但我起碼不會帶領人類走向滅亡。”巫娜鄭重的說出這段話。
沈航看著她，足足五秒後，才轉移視線，看著灰濛濛的天和牛毛般的細雨，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我會試著去理解你所說。這一次我會選你，因為達力克的人情。”沈航回答他。
“這一次我未必會勝出。”巫娜說：“這是一場很長的戰役。”
“你和薇薇安都提醒了我，我應該長點腦子，將你們口中的知識多學一點進入腦子。如果真的是羊圈法則的話，或許我應該是第一個被淘汰出去的吧！”沈航苦笑的說。
“羊圈裡的劣等羊早就淘汰了，從一開始的進化上，到文明的發展，出現各種恐怖的疾病與災難，最有名的清洗該屬黑死病等大型傳染病，但到了20世紀，地球已經不再淘汰人類，而在現在主宰者要淘汰的是最強壯的羊。”巫娜道。
最強壯的羊？
沈航立即想到了薇薇安。這世界有三個系統級的存在，巴納姆拉如果是地球的使者，那麼佐恩和薇薇安就是這世界最恐怖的存在，薇薇安討厭巴納姆拉甚至不願意去接近他，或許薇薇安早已經感覺到巴納姆拉的身份。
“擔心薇薇安嗎？”巫娜問道。
沈航不隱瞞的點頭。
“你不用去擔心，地球留存著我們最後一批人，就是要把我們都養成最強壯的羊，一起宰殺，現在我們都是不死不老的存在，不用有任何的擔心和顧慮。”巫娜輕鬆的笑道。
“我總感覺你在騙我，但很多事情細想下來的確和你說的非常吻合。或許是我本人知識不夠豐富吧！所以才會認為你說的是真的。”沈航嘆著氣，最近真的覺得腦子不夠用，甚至在覺醒狀態下，他有的也不過是思維上的清晰。
巫娜沒有笑話她，而是繼續戴上耳機：“在舊時代，人類還有選擇，而在這個時代，人類卻只能隨波逐流，所有人瘋狂的時候，你必須跟著瘋狂，所有人沉默的時候，你必須跟著沉默，因為我們從大信息時代而來，在上百億同類死亡後的世界裡殘存下來，我們的圈子太小了，稍微不注意，你就會脫離這個圈子，最終無處可歸，可悲到極致。”
說完後，巫娜掛著一抹沈航沒有捕捉到的悲傷閉上了雙眼，繼續聽著CD裡的歌曲。
沈航不知道她的CD裡播放的到底是什麼音樂，但沈航可以肯定，不是自己喜歡的型別。
車子在雨中行駛，漫長的旅程，因為一番話而變得有些枯燥。
沈航看著這世界，荒涼的山頭，而滿是炮彈炸開後窟窿的地面，地球真的這麼殘酷嗎？地球真的有這個能力吧？
或許是文藝精神作祟，也或許是人文精神的影響。
沈航這樣想，或許最後的人類其實是地球保護下來的。
但為何，人類無法繁衍了。
在科索隆薇薇安說的話，而巫娜所說的話，讓沈航內心越來越沉重。
陰沉的天，或許真的是一個天大的陰謀。
這一趟西行，似乎因為知曉了天大的陰謀，所以天氣變得異常的惡劣，上午還是牛毛細雨，下午就變成了狂風暴雨，電閃雷鳴，烏雲滾滾，就宛如天都要墜下來，荒涼的野外，淒涼的世界，憤怒的天空，猙獰的閃電，狂嘯的大風，在這天蒼蒼野茫茫的世界裡，壓迫向孤獨行駛的車輛。
巫娜依舊閒情雅緻的聽著歌曲，她的遮陽傘宛如一顆樹根盤纏在地一般，在大風之中竟然沒有任何的搖晃，簡直就在違背基礎物理學，沈航明白，這又是神秘之力的作用。
“肯定是你說了大逆不道的話，所以老天不願意我們去巴德了。”這樣的狂風暴雨，沈航沒有繼續前進的心情，停下車鬱悶的朝巫娜抱怨。
巫娜微微睜開眼，淡淡回應：“你知道你有什麼價值嗎？”
這句話問的沈航莫名其妙，價值？我有什麼價值？
沈航仔細一想，不說這個年代，就算是在舊時代，在戰爭還未爆發的時候，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價值，普通的學生，偶爾看看股票行情，看看新聞報道，打打遊戲，追追新番，然後莫名其妙的世界大戰了，拼的你死我活，核彈頭到處爆炸，然後強徵入伍，第一戰還沒開槍就被薇薇安給俘虜了，隨後進入不死年代，唯一的價值體現或許就是救活了襁褓裡的嬰兒米迦爾，讓薇薇安、託婭和夢露愛上了自己。至於實際作用，似乎等於0。
“想不到嗎？”巫娜問。
沈航點點頭：“我似乎沒有什麼價值可言。”
“你經歷過一場時間旅行，對巴納姆拉來說，你是最大的變數，而對骨頭社來說，你或許是他們最好的研究物件。”巫娜回答。
這個回答讓沈航出乎意料。
“你怎麼認定我穿越了時空？”
“因為，我知道，一百多年前，巴納姆拉撒謊了。”巫娜回答。
“他撒什麼謊了？”沈航立即追問。
不過巫娜卻是再次閉上雙眼，沒有回答，而是提醒：“你現在覺醒了神秘之力，很快就會有人出來給你解答，你這一路，不會太安穩。”
“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沈航大聲叫道，不過巫娜完全不理會。
現在，沈航越加確定，巫娜絕對不是簡單的來搭順風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