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人或是異物, 他們狠毒在林雲起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不過對於這個幾乎和自己有著一般容貌男人,林雲起還是多看了兩眼。
“小鬱在哪裡?”他問出最心問題。
男子沒有回答,望著地面排隊螞蟻, 這些螞蟻竟然跟做錯了事孩子一樣,縮了縮觸角。
他輕輕揮了下手,螞蟻成群結隊離開。
眼睜睜看男子重新走進木屋,林雲起斟酌要不要跟著進去。想好後對白辭說:“我先進去,你在外面守著。”
屋沒有, 裡面傳來嗤笑聲。因為面積不大,圓桌靠近邊,可以清楚看清屋內景象。
男人坐在圓桌旁, 對面經倒好兩杯茶。
白辭:“一起吧。”
最先跑進去是骸骨狗。它享受地呼吸著空氣,別不說, 這萬年古木味是好聞。
林雲起揹著那段木頭, 與比,就像是速凍食品和剛出鍋美食天壤別。
在他們進去這段時間內,男子只是平靜地喝茶,沒有拿武器, 也沒有任何逃跑徵兆。進後可以看到櫃子上還放了一本小學語文書, 這可謂是林雲起見過最囂張綁匪。
男子放下杯子:“我不是綁匪,反,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牽扯進來。”
林雲起冷笑:“因為兄弟情深?”
男子十分費解,不明白他為什麼變臉速度此快, 一會兒預設是兄弟,一會兒又叫嚷著不要亂攀系。
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能歸結為人類特性。
男子抬起頭,自他們來後第一次全神貫注望著白辭, 緩緩吐出一句話:“好久不見了,父親。”
“……”
這系認,還不叫自己好哥哥。
林雲起轉過身,望著隨後走進來白辭,覺得直接複述那兩個字有些奇怪,英文都飆出來了:“father?”
白辭頗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屋內沒有安燈,男子一一耐心地點燃蠟燭,盯著別人傷疤看並不禮貌,所以先前林雲起儘量去看他眼睛,而非毀容後半張臉。
但這會兒,男子側面對著他,點蠟燭動作又十分緩慢,林雲起下意識觀察起他傷口。
仔細看那好像不是傷疤,縱橫交錯痕跡更類似樹紋。
“大約是七年前,我做了一件違背常理事情,遭到天罰。”
男子解釋起傷口來源。
沒有被他故事吸引,林雲起耳朵尖動了動,聽到了微弱小狗叫聲。
尋著聲源望去,林雲起看到角落擺放著一盆萬年青,一隻小狗蹲在邊緣,它尾巴是殘缺,身上還有大塊被燒焦痕跡,瞧著是陳年舊傷。
“它本該死了,被我強救回來,”男子不太喜歡看到林雲起,他討厭照鏡子感覺,但依舊很有耐心地解釋,“每次出去必然引來天雷,偏偏它又好動。”
林雲起想到了破牆邊那棵被雷電燒焦樹木。
“你究竟是誰?”林雲起問。
男子終於點完最後一根蠟燭,原本只有一扇小窗戶紅房子,瞬間明亮了起來。他站直身體,望向白辭:“父親,因果是你種下,為什麼不親自解釋清楚?”
白辭冷漠:“想解釋,被雷劈了。”
“……”
白辭是始作俑者,提到煉化傀儡原因,就必然要說起林雲起前,否則只會留下更深疑惑。
萬年古木可沒這個顧忌,站在它角度,這就只是自己身。
“你可以稱呼我為萬年古木,”男子似乎是體諒了白辭這份‘不容易’,繼續說下去,“我出生在一百二十年前,一個大雨滂沱日子,是用萬年古木煉化而成傀儡。”
林雲起坐下,默默端起男子另外倒水,一口喝乾淨,這故事開頭年代,經讓人有些驚愕。
“創造我人,讓我去接近一位才甦醒不久大妖。”
精心安排邂逅,佯裝失憶保留前習慣人設,一切都像計劃那麼順利。
“那個人叫佚,在我接近他第一百三十五天,他拉我去渡河。那是一條充斥黑浪大河,可惜還沒到河中心,船就翻了。”
似乎是一段極為恐怖經歷,男子神態有些不自然蒼白:“好在我本身就是死物,因禍得福反而成為陰煞,他就沒那麼好運了,重傷後實力大降,不得不陷入沉睡。”
林雲起不瞭解陰煞一說,沉默地做了大致角色分類,白辭是始作俑者,男子是自己替身,佚是個上當受騙大妖。
歸根到底:爸爸,兒子,兒媳故事。
想到這裡林雲起眼皮一跳,還不弟媳。
“小鬱在哪裡?”他重複一遍問題,其他可以留待稍後,孩子安全是刻不容緩。
男子是自顧自說:“不知過去多久,我河中逃了出來,躲到這片山林裡休養,到後來,一個小男孩來樹林裡,想要安葬一隻被人虐待致死狗。”
男子笑了下:“小鬱是我唯一朋友,他不怕我,總說植物是沉默且有力量,還會了我不少新鮮玩意。”
“他在拖延時間。”白辭忽然說。
男子面不改色坐下,嘆:“瞞不過你。”
林雲起注意到側面牆壁有一條很淺縫隙,動快過理智,他直接走過去用力一推。
這是一扇隱藏木,比想象中要輕,裡面有很多孩子生活用品。
男子笑了笑:“想想他住這裡其實不錯,否則我還要去外面網咖聊天。”
小鬱父親看得嚴,平日最排斥他進這片森林。
林雲起正要質問小鬱下落,整個地面突然開始劇烈搖晃,整個過程持續時間不是很長。很快這種奇怪動靜延伸到更遠地方,就像有什麼東西在進追逐。
白辭經先一步預料到結果:“拖延做得不錯。”
似乎是料定了地底下東西追不上想要找到目標。
林雲起皺眉看著腳下:“這下面……是什麼?”
“棺材。”男子有問必答,比白辭可是爽快多:“是一種古老陣法,用了我身體一部分,讓屍體處在陰煞包圍中,凝聚成新煞。”
過長小拇指,細腰……林雲起腦海中浮現出和女主人很像頭女屍,竟得出一個背離科學,很合理解釋。
會不會女屍就是女主人?她一直知小鬱在這屋子裡,確定男子不會傷害孩子,便沒有管,但剛剛,小鬱一個人跑走了,女主人正在拼命去尋找他。
“煞生命是有盡頭,不長。”
男子本身是萬年古木,至少有兩百年陽壽,死後會慢慢僵化成一根沒有神智爛木頭。
死人化陰煞不同,不會超過十年。
說著男子憐愛地摸了摸盆栽上小狗:“它也快消失了。”
所以最近自己總是心軟,讓這只狗出去轉轉。正小男孩所說,一直悶在屋子裡多趣。
博美毫觸動地望著這一幕,趴在檻上慵懶地打了個呵欠,生死離別它見多了,只要死不是自己和白辭就。
眼見男子沒有搭理他們意思,繼續留下也沒用,林雲起站起身準備離開。
“很多答案一開始就在你身邊。”在他即將走出前,男子突然撂下一句話。
出腳踩在地上,實感才重新回來。
白辭:“你還好嗎?”
林雲起:“還。”
也就是界觀反覆顛倒了三四次而。
腳下鬆軟落葉踩上去並沒有發出過分清脆聲音,反,好幾片黏在鞋底。林雲起退後一步,撿起根樹枝撥拉了一下,發現枯黃葉片被濃稠血粘在一起。
地面上留下了過於明顯痕跡,土和落葉凌亂地聚在一起,像是有人才挖過地一樣。林雲起順著痕跡一路朝前走,最終重新回到曾經挖出棺材地方。
剛剛那一人經不見了,鏟子,小刀……還有前被其中一個年輕人提著李,全部散落在地上。
骸骨狗叼起一個染血身份證,扔在一邊。
“孫舊。”林雲起撿起來,下意識念出上面名字,看到出生日期後眉毛一揚:“七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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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那夥人裡,只有一個老頭年紀最大,精神抖擻,看上去最多也才六十。
“一念差,他原本可以壽終正寢。”
白辭搖頭,又看了眼骸骨狗,後者立刻開始賣力工作。用著博美犬爪子,挖坑速度是一流。林雲起正擔心它別受傷,棺材經被挖出。
“……”
很好,看這速度,這絕對不是狗這個品種所能做到。
棺材周圍縫隙殘存著血跡,半截衣片夾在外面,土裡甚至有一根斷指,就像是有人被活活拉進了棺材裡。
白辭讓林雲起靠邊站一下,他來開館。
不知是棺材太輕,還是他突然變得力大窮,林雲起看到白辭只有一根指頭正接觸到棺材壁,虛碰一下,棺材就開了。
血腥味重得堪比一個屠宰場,林雲起伸長脖子瞄了一下,棺材裡有兩根樹枝牢牢禁錮著死者身體,屍體經看不出人樣,兩個眼球一左一右掉在兩邊,瞳仁裡似乎還保留著死亡前驚恐。
林雲起面色微變:“那晚我們開棺時,並沒有出現這種情況。”
當時他們也是一群‘靈媒’,同樣使用了鏟子等工具。
“這叫凶煞局,主棺以萬年古木碎屑為材,周圍棺木則用七根釘子固定住古木一截樹枝。”
林雲起納悶:“為什麼要用釘子釘起來。”
那晚他覺得奇怪,就算是防止詐屍,也該釘屍體,釘截木頭算什麼?
“因為這木頭是活物。”
不知是不是在配合他這句話,染血樹枝緩緩蠕動了一下,仔細看樹枝表面長有密密麻麻長鬚。
白辭合棺,淡淡:“不釘住,它們就會跑出來傷人。”
釘住話,就只能傷到開棺挑釁者。
“當時和我們一起過來幾個靈媒,該好好答謝你。”白辭冷笑:“若不是看在你面子上,女屍命令它們不許異動,那幾個早就淪為了樹木盤中餐。”
接下來時間,一直到上車,林雲起一言不發,內心在想什麼白辭也不得而知。但他信,對方只是需要時間理清頭緒,不會過度糾結於這方面。
林雲起向後一靠,頭枕在駕駛座上,緩緩閉上眼,手指時不時輕輕敲一下座椅。
將車窗降到底,確保更多新鮮空氣透入,白辭:“果有選擇,我希望你越晚知越好。”
可惜林雲起在破案方面,過於有一套,白辭想要循序漸進,他硬是要突飛猛進,奔跑速度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早知晚知有什麼區別?”林雲起睜開眼。
白辭說得是實話:“一輩子也就這點時間,知時間越長,你可以享受更多安逸和快樂。”
“……”
是謝謝你了。
白辭低聲:“倒也不是故意隱瞞,你親眼所見,很多事情我不能回答。”
天要求他三緘其口,三試探其底線是在自取滅亡。
林雲起沉默了一下:“你是人嗎?”
其實內心經隱隱有了答案。
果然,白辭搖了下頭。
林雲起:“那你……多少歲了。”
以前人結婚早,按照剛剛男子所說,白辭年紀,自己很可能都可以當他重孫。
彷彿看穿了他在想什麼,白辭冷靜分析:“年齡是虛東西,沉澱下閱歷和格局才是你正該注。”
“一百五?”林雲起大膽猜測。
“……”白辭模糊地回應:“差不太多。”
林雲起沉默了一下,安靜地發動車子,緩緩駛出這片區域。快到小區前,他突然猛地踩下剎車,抱起博美,盯著它小眼睛:“你又是什麼?”
博美辜眨眼。
林雲起:“敲厲害土狗。”
語氣格外篤定。
“草了!”博美口吐人言:“你怎麼知那是我馬甲?”
林雲起面色冷下來,他早該想到,拿白辭照片當頭像,小區人沒這麼聊。而且敲厲害土狗網聊時曾說過一句話,他至今記憶猶新……怕吵醒室友,這個室友指是誰,今想想不言而喻。
土狗室友不是狗,是人。
天好輪迴。
不久前,林雲起迴圈社死場面來拯救康鬱墮落靈魂,在知曉了身邊人實面目後,他突然想到當初在靈異大賽獲得優勝,發表獲獎感言時,自己獨自在臺上宣傳科學萬歲,整個場面也好不到哪裡去。
臺下人觀眾一言難盡,並非是騙子看到理光芒後自慚形穢,實際可能是看瘋子眼神。
他偏頭看向白辭:“佚又是誰?”
“你前曾經朋友。”
轟隆。
天空突然響起沉悶雷聲。
林雲起冷笑:“所以你搞了個木頭私生子,去勾引我前朋友?”他拍了下手:“有趣。”
想想那木頭還跟自己長得一樣,林雲起:“所以我是什麼?mother?”
白辭按住眉心:“我是為了你好。”
林雲起點頭:“沒錯,好不得了。”
空氣都凝固了下來。
幾乎窒息環境下,白辭毫預兆地傾身過來,呼吸捱得太近,林雲起忍不住偏過頭,擔心開口時候唇瓣掃到對方臉頰,主動停止意義爭吵,只說了一句:“離遠點。”
白辭定定望著他,手林雲起風衣口袋抽出小冊子:“叫。”
林雲起皺眉,不明白他又在幹什麼。
白辭一鬆手,小冊子突然自動中間開啟,‘啪’地一下抱住林雲起胳膊,嬌滴滴蹭著說:“爸爸,我終於可以叫你一聲爸爸了。”
“……”
窗外電閃雷鳴,白辭視而不見,嘴唇幾乎是貼著他耳畔:“一人一個私生子,這局平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