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下班時，公安局官網掛出了寶山鄉政府鄉幹部縱火桉的調查結果和處置情況，這件事總算是有了個了結。
雷升跟皮勇彙報完明天的公務安排回到辦公室，接到了王良的電話。
“雷主任，說話方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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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升看了一眼陳麗娟，道：“王秘書您稍等下。”說完走進了二樓的小會議室，關好門才道：“王秘書，現在方便了。”
“你們鄉是不是有個叫馬鳴的？”
雷升根據王良的語氣揣測著對方的意圖，謹慎地答道：“是，是有個。”
“他這人怎麼樣？”
王良語氣生冷，定然是跟馬鳴不對付，便道：“您想要他怎麼樣？”
“如果沒有王法，我想要他死！”
雷升嚇了一跳，忙道：“王秘書，他這人毛毛躁躁的，是不是哪裡惹著您了？”
王良恨恨道：“你幫我盯著他，我很討厭他，我希望他永遠留在寶山鄉，永遠處在水深火熱之中。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雷升忙道：“明白，我明白。”
王良希望雷升抓住馬鳴的把柄，然後將其摁在寶山鄉，永無出頭之日。當然，日常的穿小鞋、使絆子、放冷箭是必備的。
其實，雷升早對馬鳴不滿了，一是自己手下這幾個人對馬鳴比對自己還要好，尤其是陳麗娟，明顯喜歡馬鳴，時時處處都護著馬鳴，如此漂亮、賢惠、能幹的女人竟然會看上那個窮酸的外鄉人，令他心裡非常不平衡；
二是馬鳴大有後來居上將自己取而代之的勢頭，此前他在安監站，默默無聞，無人重視，如今縣委新書記一來，突然就爆紅了，皮勇書記見風使舵，突然對馬鳴青睞有加，多次把他叫到301面授機宜，同時冷落了自己，他懷疑皮勇已經動了讓馬鳴做黨政辦主任的心思。
三是原副鄉長林深進去了，這個位置就空了出來，按照道理，今年該從鄉里提拔一位副科級鄉政府班子領導了。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那麼到底是抱皮勇的大腿還是登上簡耀、王良這條船？他倒是想傍上皮勇了，可人家嫌棄，那就只能棄暗投明，跟著王良混了，如果他能以縣長的名義跟簡耀說幾句好話，自己提拔副鄉長的機率將大增。
想到這些，雷升嘴角浮起一絲邪惡的笑。
與王良通完電話，他拿著筆記本來到302，鄉長簡耀在。如果沒有應酬，簡耀總是最後一個走，即便是工作幹完了，他也會站在辦公室的窗前，抽著煙，望著外面想事情。
這是個心思深沉而又威嚴刻薄的領導。
雷升不敢打擾，在門外足足站了五分鐘，忽然，簡耀在裡面喊道：“雷升，進來吧！”
雷升大驚，他怎麼知道我在外面？我只是在門口閃了一下，而且當時簡耀背對著自己。
雷升應了一聲走了進去，悄悄帶上了門。
“鄉長，不好意思，我看您在思考，就沒進來打擾。”雷升恭敬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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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吧。”簡耀已經坐回到了辦公椅上，身子微微往後靠，雙手交疊放在小腹上，翹著二郎腿，不動聲色地望著雷升，一副運籌帷幄、執掌天下的氣勢，令心理素質不好的人會不自主地害怕。
雷升怯怯地在他對面輕輕坐下。
“你們誰來，我一聽腳步聲就知道。”簡耀澹澹道，“你的腳步很輕，謹小慎微，可總是控制不住聲音；馬鳴走路噔噔噔地響，火急火燎的，像是要去投胎；蔣繼紅走路輕重不均勻，猶猶豫豫，我說的對嗎？”
雷升趕忙伸出大拇指，讚歎道：“鄉長英明，鄉長厲害，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能腳步識人，那就別提見面聊天了。”簡耀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道，“你找我，是不是有所求？”
雷神感覺自己在鄉長面前完全無處遁形，猶如在真空中行走，所以就不敢再隱晦了，忙道：“鄉長，我在黨政辦幹了六年了，進入公務員系統也有八九年了，兢兢業業，任勞任怨，想要尋求進步，懇請鄉長幫忙推薦一下。”說著從筆記本裡抽出三張購物卡，放到桌上，正欲推過去。
“拿回去！”簡耀不怒自威。
雷升訕訕道：“就三千塊，也不多，給您小孩買點零食……”
“你是想讓我犯錯誤，還是自己犯錯誤？收起來！”
雷升觀察著領導的神色，發現對方確實不想收，便悻悻地收回了購物卡。
鄉長冷哼了一聲，林深免職的程式還沒走完，這就來跑官要官了，難怪這麼多年佔著最好的位置卻提拔不了，道：“你想挑起副鄉長的重擔，我很欣慰，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有追求有擔當，接下來這一個月是關鍵期，看你表現吧。”
雷升得到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回覆，而且拒收了購物卡，難道是嫌少？看樣子不像。他心裡喪氣，唯唯道：“謝謝鄉長指點，我一定好好幹。如果能夠更進一步，我繼續為您鞍前馬後，誓死效忠。”
“好好幹，有機會，我看好你。”簡耀道，“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麼吧。”
簡耀給他畫了個餅，又提出了條件。雷升知道，簡耀討厭馬鳴，要跟皮勇一爭高下，“我知道，我明白。”
簡耀嗯了一聲。
***
晚上下班後，馬鳴沒什麼事，坐在辦公室，點著蚊香，看歷史古籍，這是他這兩年新養成的愛好。
忽然，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李小白。
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裡莫名地有點激動，而且開心。
“馬鳴，我這會兒老閒了，跟我嘮嗑，快點。”
“你要嘮幾塊錢的？”
“通宵那種吧。”
馬鳴爽朗地笑道：“你還以為是高中時代啊，上網咖打遊戲，一搞就通宵。”
“是啊，老了呢，五一回家，我媽還說我都快成老姑娘了。”李小白的聲音有點嬌嫩，有點嗲，又有點清麗，非常好聽。
“你才23歲吧，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八月份生日。”
“你是沒記錯，可你提醒我馬上要24歲了。討厭呀你。”李小白嗔怪道。
“24歲就成老姑娘了？你難道還沒男朋友？”馬鳴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突然問了這個冒昧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