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搖搖頭,道:“大哥,案子還在偵辦。再說,車禍跟那個馬鳴沒有關係。”
“你放屁!沈楠現在成了廢人,你嫂子也很慘,都是那個人害的。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大哥,還是沈家人,就按照我說的做!”沈偉怒吼了一陣,又緩和下來,沉痛道,“這事早晚瞞不過老媽,她的脾氣你知道,我們沒臉見她,沒臉見老祖宗啊!”
掛了電話後,沈東重重嘆了口氣,人生之錯愕難料,超出了想象,有時候你會發現,做好人難,做壞人卻是那麼容易。
於是,車子即將進入溫泉會所的院子時,他又改了主意,命道:“不進去了,回家。”
司機有點被整懵了,但還是按照領導指示,驅車而去。
沈東良心發現,只維持了不到10分鐘,就像剛剛燃氣的火苗,又被所謂的家庭責任和私人仇恨給掐滅了,他腹誹道:馬鳴啊馬鳴,你害得我們沈家絕後,我侄兒屈辱一生,不管是不是被冤枉,這次你都得付出慘痛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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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上,他撥通了韋鑫的電話,做出了明確的指示。
***
凌晨四點半。
城關鎮派出所的1號候問室內,馬鳴面色蒼白如紙,佝僂著身子坐在審訊椅上,微微低垂著頭。
他實在太累了,剛要入睡,就被審訊員一聲怒吼給驚醒了,他們是不允許他睡覺的,他們在消磨他的意志,拖垮他的防線。
這時,易峰走進來,拽著馬鳴的頭髮,將他腦袋提起來,問道:“馬幹部,都快天亮了,想通了吧?”
馬鳴嘴角掛著桀驁不馴的笑,臉上雖然是疲累的,可那雙深邃的大眼睛依然射出明亮的光芒,顯得炯炯有神,堅韌無比。
只聽馬鳴說道:“我一開始就想通了。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共產黨的天下胡作非為、顛倒黑白!你們已經鑄成了大錯,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過!很快,正義就會到來,你們必將身敗名裂,鋃鐺入獄!所以,我勸你趕緊收手,立即放我出去,全面糾正錯誤,法院還可以少判你兩年!”
啪地一聲,易峰給了馬鳴一個耳光,怒道:“你牛逼個啥?!我特麼真不明白,你都這樣了,還不服輸!你後臺到底是誰?!”
馬鳴舔了舔嘴角的鮮血,輕聲笑起來,笑著笑著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眾人莫名其妙又有些心裡發毛。
“我的後臺有兩個人。”
易峰微微一怔,忙問:“誰?”
“一個叫黨紀,一個叫國法!”
“你……你特麼真囂張!”易峰氣急敗壞,氣呼呼地摔門而去,心想:還真是一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他剛剛接到了領導的指示,務必於天亮之前,讓馬鳴供認並簽字畫押。於是,他再次對田宇進行了一番耳語的交代。
接下來,田宇等人對馬鳴實施了“芥末宴”,即用注射器往他鼻腔裡噴射芥末油,使其嗆鼻難忍,辛辣味直衝腦門,讓人眼淚鼻涕齊下,難受得要死。
但馬鳴挺過去了。
此後,田宇又實施了“烤全羊”,即迫使馬鳴雙手抱住自己小腿並用手銬銬住,用一根木棍從雙腿彎中間穿過去,抬起來擔在兩個桌子之間,導致馬鳴屈膝內側疼痛難忍,身體可被隨意翻轉,這對男人的前列腺傷害極大。
田宇將他轉了十幾圈後,馬鳴幾乎完全失去了意識。
但他醒來後,依然堅持不承認強制猥褻婦女罪和故意傷人罪。
這令易峰束手無策,幾乎崩潰。
五點鐘的時候,韋鑫私下從鄉港請來的催眠大師終於趕到了派出所。
如果他能早點來,馬鳴也不至於受到如此痛苦。這些折磨讓他的身體和心靈都遭受了嚴厲的摧殘,如果意志不堅定、心理不強大的人,不僅會供認罪狀,一生都可能會留下難以治癒的心靈創傷。
然而,他是馬鳴,強大而自信的馬鳴,永遠堅信正義堅信光明的馬鳴,如果是在古代,他一定是荊軻、藺相如、于謙一樣的英雄;如果是戰火紛飛的年代,他一定會是李*大*釗、董存瑞一樣的烈士。
這些漢子,皆是燕趙慷慨悲歌之士!
只可惜,抵抗了一夜的馬鳴最終因為身心俱疲,被催眠大師催眠,意識失去了控制,按照催眠師的引導下,承認了所謂的罪狀,並講述了大致的經過,最終在筆錄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切其實都是在他的無意識或者幼覺情況下完成的,如果調查清楚,那是沒有任何法律效力的。
易峰熬了一個晚上,終於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開來。
他走出辦案樓,來到大院,東方的天空已經出現了魚肚白,天快要亮了。這次的磨難也終於挺了過去,幹完了這一票,再也不和熊家打交道了,幹的都是見不得人的事,會折損陽壽的。
他給韋鑫彙報完工作,得到了領導的肯定,這才點燃煙,坐在臺階上,悠悠地抽了起來。
他相信,馬鳴這輩子完蛋了。
證據鏈完整,人證、物證、口供都天衣無縫,上報材料做好後,遞交到公安局法制室,法制室肯定能給透過,然後就交給檢察院。
檢察院百分之百不會派人來調查審問,因為按照以往慣例,只要嫌疑人供認了罪狀,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疑心,直接審查材料,審查結束後,就會批覆同意,那就可以正式逮捕馬鳴,馬鳴的兩條大罪基本上就鎖定了,法院看公安和檢察院的程式都沒有問題,一般都會支援檢察院給出的審判建議。
這時,突然一陣涼風刮過,吹得菸灰飛揚,讓他感到了絲絲涼意,他腦海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這樣做對嗎?是不是違背良心?我對得起人民警察這個神聖的身份嗎?當初入警時有半年培訓,每次上課前高聲朗誦的“懲奸除惡,匡扶正義”八個字忘記了嗎?
易峰突然對自己發出了靈魂的拷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