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馬鳴拿著擬好的領導小組工作方案來見蔣繼紅。
蔣繼紅看到方案基本上是按照皮勇書記要求擬定的，沒有意見，馬鳴又彙報了用車和經費問題，他也表態支援，不過這超出了他能決策的範圍，便要他直接去找皮勇。
幾分鐘後，馬鳴坐在了皮勇辦公檯的對面。
皮勇抽著煙，快速看完方案，彈了彈菸灰，微微蹙額道：“方案比較完整，沒有太大問題。”
馬鳴知道，這句話是鋪墊，後面一定是“不過”。
“不過，領導小組辦公室的人員構成，你覺得妥當嗎？”皮勇放下方案，抬頭盯著他看。
馬鳴道：“妥當啊。給孫琳琳安一個副主任的頭銜，是為了提高她工作的積極性。把廖佳怡調過來，原因有三，一是她是工會的，對接企業，平時也經常跟礦山企業打交道，工作上手快；第二，她老爸是廖志遠，那幾個村子有不少礦山、石場，由她去做工作，獲取情報資料等都比較方便。把建設辦的田喜調過來，是因為他懂工程建設，對礦業也比較熟悉。”
皮勇點了點孫琳琳的名字道：“聽說她離婚了？”
馬鳴點點頭，立即感覺出來領導想要表達的意思。皮勇看他神色異樣，也預判到了他的預判。
“遠交近攻。”皮勇意味深長道，“你這麼快就忘了？”
“我和她們真的小蔥拌豆腐，一清二白，我這完全是為了工作。”馬鳴感到有些委屈，解釋道，“孫琳琳離不離婚跟工作沒有關係，她能說會道、大膽潑辣，很適合搞接待、聯絡。
接下來，肯定會有不少領導下來檢查、專家指導包括市級甚至省級媒體來採訪報道，接待工作會顯得很重要。而且，等做出了成績，還會有企業來學習觀摩，這都需要迎來送往。孫琳琳是這方面的好手，我這叫人盡其才，而且是從我部門抽調過來，我還是做出了犧牲的。”
皮勇鼻子裡發出一聲微弱的冷哼，又點了點廖佳怡的名字道：“那這個呢？”
“書記，我剛才解釋過了呀。”
“我是問你和她有沒有問題？”
“沒有啊，就是一般同事。”馬鳴坦蕩地說了一句，然後便恍然大悟，道，“之前不是廖志遠想讓人介紹一個公務員給廖佳怡嗎？林深就推薦了我，問我願不願意，我委婉拒絕了。那天晚上在小龍村喝酒，廖志遠為這事罰了我三杯，我喝了，這事算是扯平了。”
“一個是離異，一個是年輕單身女子，你自己千萬要注意。”皮勇提醒道，“我相信你的為人和定力，可你也要有所提防，雷升的事件就是個教訓。一旦在男女關系上被人抹了黃泥巴，你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嗯，明白，感謝書記提醒，我會特別注意的。”馬鳴認真表態道。
皮勇作為書記，如果和下屬只討論女人問題，格局就太小了，便將目光又落回到了方案上，重新拿起來，翻了兩下道：“你還要給鄉長看看，這是程式，也是規矩。鄉長同意後才能上會。”
馬鳴哦了一聲，感覺自己確實疏漏了，忙點頭稱是。
“還有其他問題嗎？”
馬鳴道：“有。綠色礦山建設是眼下鄉里的中心工作，也是一項長期要搞下去的工作，而且，我們辦公室經常要在縣城、礦山、鄉政府來回跑，沒有公車很不方便。人靠衣服馬靠鞍嘛。”
皮勇皺了皺眉，鄉政府除了一些執法車輛，就那幾輛公車，根本不夠用，不太可能再劃撥一輛給到馬鳴，想了想道：“你先去高副鄉長那裡化化緣，他分管後勤嘛，他要是同意了，就不用我出面，如果實在不行，再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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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正常的工作流程。但基本上，宣告了找書記解決，此路不通。
馬鳴理解調配一輛公車牽涉其實很大，各單位經常下村，都爭著要，給誰不給誰，大家都看著，弄不好就會引起不滿。領導不好平衡。
皮勇剛剛同意了調兩個人給他，已經是法外開恩了，如果再答應給一輛車，就顯得過於偏向。之前，兩人走得有點近，已經引起了部分幹部的猜忌，不得不避嫌。
馬鳴答應道：“好的，書記，我等下去見高副鄉長。”頓了一下，有話要說。
皮勇道：“是不是還想要錢啊？”
“書記，您同意了？”馬鳴喜出望外。
皮勇哭笑不得道：“但凡成立一個臨時機構，都要三件套：人，車，錢。你能免俗？”
“書記，我免不了，而且很俗，那您讓我多俗一點好不？”馬鳴忍不住又跟領導耍起了幽默。
皮勇瞪了他一眼，冷笑道：“我們縣是吃飯財政，除了夠我們公職人員發工資，剩下的就是蚊子腿上的肉了，你去找鄉長搜刮吧，能要多少算你本事，我都同意。”
馬鳴心想，皮書記原來也會踢皮球，而且球技高超，絕對令中國男足望塵莫及，口裡卻慷慨激昂道：“書記放心，小米加步槍，場場打勝仗；沒錢沒物，工作不誤！”
本來是來哭窮的，結果他愣是給演繹成了視死如歸，然後表完態，退出去，他大步流星地走了。
皮勇望著他的背影，微微頷首，腹誹道：年輕人嘛，要挑大樑，遇到點困難，要學會自己去解決，授以魚不如授之以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