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匡雲峰大吃一驚道，“搬……搬到哪裡？”
“鴻源舊礦山！”
“不是，鄉長，這……”
鄉長打斷他道：“這本書雖然很薄，很淺顯，可講明白了一個道理：創業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就不說了，地利你有嗎？你研究了嗎？你考察了嗎？那個地方根本不適合養牛。
我看了這本書才知道，奶牛對環境的要求是很苛刻的，鴻源舊礦山空間狹小，礦山石場粉塵多，水源不夠充足等等，這些都是弊端，我不信你看不到。
再有，你也沒有人和。國土資源局不批，戴美麗還跟我委婉地投訴你做事不厚道，朱有理、馬鳴包括村民哪個支援你？你強行把豬場新址給霸佔了，上珠灣和下珠灣村肯定會鬧起來，到時候，你還要馬鳴幫你去救火嗎？”
鄉長一頓批評，匡雲峰如坐針氈，衣服後背很快就被汗水打溼了，他有點蒙圈，結結巴巴地問道：“鄉……鄉長，您這是什麼意思？”
“我雖然支援你的工作，也把你當成一個戰壕的隊友，可你不能把我當傻子。這麼明顯的漏洞，你隱而不報，一個勁兒地讓我拍板同意你的奶牛專案，將來賠錢破產，一堆後遺症讓我來給你補漏嗎？”
鄉長顯得不太高興，看到匡雲峰滿面羞愧又額頭冒汗，便轉而語重心長道，“我說過多少次了，幹工作不要總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要把格局開啟，站在全域性的角度考慮問題，只要一切有利於經濟發展的工作，我不管他是誰做的，我都支援。經濟指標的指揮棒就像一柄利劍吊在我頭上，這種情況下就不要分敵我，更不能徇私情！豬場搬遷分明是雙贏的事情，你就不要再阻撓了，明白了嗎？”
匡雲峰用手抹掉額頭的汗珠，唯唯諾諾地點頭道：“明白，明白了。”
“那就好好去辦，不要再出么蛾子了。”鄉長雖然不服皮勇、討厭馬鳴，然而在發展經濟上，他是不遺餘力的，並且能夠做到不計前嫌。
匡雲峰心有不甘，卻不敢多說，看了看手錶，已經十二點半，再不能耽誤鄉長吃午飯了，便站起身要走，卻還是沒忍住，問道：“鄉長，這本書是從哪裡來的？我也想學習學習。”
鄉長哦了一聲道：“蔣繼紅早上給我的，正好，你看完幫我還給他吧。”說完指了指書繼續道，“那是縣圖書館的書，我估摸是馬鳴借來的吧。在鄉政府，除了他經常借書看，沒有第二個人。”
簡耀似乎是表揚馬鳴，但同時又用一種不經意的方式調撥了匡雲峰和馬鳴的關係，因為他隱晦地表達出來，我改變主意，是馬鳴用這種方式說服了我。
的確如此，馬鳴不好直接越級找鄉長，便說服了蔣繼紅。蔣繼紅藉著向鄉長匯報工作的機會，將這本《奶牛養殖指南》送到了簡耀的辦公桌面。
丟你老母，果然是你馬鳴搞的鬼！匡雲峰暗暗惱怒地罵了一句，拿起書，悻悻離去。
下午，朱有理和馬鳴帶著搬遷請示等檔案一起來到匡雲峰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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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雲峰不冷不熱地接待了兩人，並黑著臉在請示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和“同意”兩個字。
然而，拿到簽完的檔案朱有理站著沒動。馬鳴也似乎有話要說。
匡雲峰抬頭望著兩人，沒好氣道：“檔案都籤了，你們還想幹啥？”
馬鳴暗暗給朱有理遞個眼色，朱有理嘿嘿一笑，從手提包裡取出另一份檔案放到了桌上，然後往匡雲峰身前推了推，道：“匡副鄉長，還有一事相求，請您過目。”
匡雲峰狐疑地拿起來一看，也是個請示件，題目是：《關於申請農民創業扶持資金的申報書》，匆匆看了下正文，原來是申請縣政府農民創業扶持資金的請示。
縣政府為鼓勵農民創業，下發過通知檔案，凡是符合一定規模的優質創業項目，稽核透過後，根據其專案大小，可以給予其一定金額的經費補貼。而該項工作對口縣裡落在經濟發展辦，由該部門負責稽核把關，然後上黨政聯席會研究，審議透過後便可支付。
他微微一怔，抬眼瞅著馬鳴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馬鳴此前所說的搬遷後的補貼。他知道有這項政策，便幫助朱有理來申請，但他只是引路人，話還得朱有理自己說，於是暗中又碰了他一下。
朱有理忙道：“匡副鄉長，我聽說咱們縣有這個優惠政策，就想也申請試試。我對照了縣政府的檔案，新豬場專案，如果審批透過，能補貼5萬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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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雲峰一聽就火了，啪地將檔案砸到了桌子上，指著兩人罵道：“胡鬧！都讓你們搬遷了，還要補貼？！你們這是得寸進尺！”
馬鳴不卑不亢地接話道：“是的，匡副鄉長，朱有理這分明就是得寸進尺！”
“我說的是你，馬鳴，你特麼的得寸進尺！”匡雲峰狠狠批評道。
馬鳴面色平靜，道：“匡副鄉長，朱有理的申請有理有據，應該得寸進尺。”
“你！”匡雲峰已經領教過馬鳴的伶牙俐齒，不想跟他掰扯，怒斥道：“你們看了縣政府的檔案嗎？認真看了嗎？人家寫的是優質創業項目，朱有理你現在是創業嗎？你的豬場都十來年了，還特麼的創業？讓人笑掉大牙！”
朱有理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領導，我搬遷新址，基本上是重新裝修，重新打造，算是創業項目吧，再說了，我這個豬場每年納稅超過30萬，鄉政府給我頒發過優質專案認證書的。”
“那也不是創業項目！”匡雲峰武斷道，“你們查一下字典，什麼叫創業？朱有理你是搬遷，不是創業，創業是第一次搞，你已經創過了！簡直瞎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