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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山河,劍氣映大江 第九十七章,論道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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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大燕邊境道門第一,前後這麼多人拜訪,小聖山學宮嫡傳弟子,道德天君高徒,現如今更有拂塵山這座道門嫡山弟子,雖說為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可怎麼說都是扶桑道觀,甚至大燕皇朝少有的幸事,只不過老觀主生性如此,除卻道門聖人親臨,不論什麼真人、天君都一如既往,山精野怪們什麼待遇,他們便什麼待遇,若是有人好奇,那便只有一句‘道乃天賜,人亦如此’回應。

只不過既然身為一觀之主,倡導道乃天賜,怎麼不能落了禮儀,特意換了一身嶄新道袍,便是如此,也被一些性格開朗的妖精們說是沾染市儈氣息,招待拂塵山兩位弟子算是盡地主之誼,對方卻沒有客氣,直接打開天窗說亮話,與老觀主談及有關顏寶釵的事情,哪裡見過面,說過什麼話,讓扶桑觀主數千年道行見慣大風大浪都有些掛不住臉,雖說武仙城城主登浮游劍宮殺人,之後更是橫推掉一座山脈這件事情已經傳開,死了些普通劍士倒是無所謂,可卻被截教那位聖人看中,這樣一來,那就不能算小事,即便是了塵山袖手旁觀這麼點讀書人眼中‘無傷大雅’的舉動也損失數千年積累的聲譽,隱約中讓北俱蘆洲劍宗在人間劍士心中地位更上一層樓,那位天才路過扶桑鎮這種小事,別說身為觀主,只怕是記憶最好的百姓都不一定知曉,畢竟小鎮位置特殊,每天路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誰有那個閒心思刻意記某人何時經過此地,文扶師兄弟兩人跟在扶桑觀主身後,雖說心中有揣測,結果如何還是要親自問一下,為了顏師妹,也是拂塵山,更是心中大道能夠安寧。

扶桑觀主笑著說道:“兩位真是為難於我,道門中那些事情,想來依靠兩位真人身份、地位必然得知一二,關於顏姓女子,扶桑鎮位置特殊,雖然在邊境,可佔據交通要塞,又有扶桑樹聲名遠播,每日行腳商人、遊人每有一千,也有八百,難以在人海中記住這麼一個人。”

文扶淡然道:“觀主為人,光是教義這一點就不難看出,雖然心中也有並非觀主這個想法,可山上有山上的規矩,其中奧秘非天君不得而知,實際上觀主教義,便是我也相信五六分,只是大勢潮流擺在那裡,要麼隨波逐流,要麼被浪花拍到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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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觀主輕輕一笑,三家道門那點事情,與當年劍鄉何其相似,劍氣二宗分裂就是各自理念不合,春秋諸子百家鼎盛那會兒,道門便呈現分裂跡象,大戰落幕,直接讓三家分裂,雖然同為道門,大道義上各自觀點倒是相同,可私底下勾心鬥角絲毫不弱於世俗皇朝。也虧得他修道多年心性不錯,若是千年前,遇到這種被人誣陷之事,別說拜訪山門,能不能活著走到扶桑鎮還有得一說。

三人圍繞扶桑觀一圈,在扶桑古樹前停留時間稍長,來到觀心殿,刻意沒在三位年輕人身前現身,只是將拂塵山兩

名弟子帶到偏殿,距離觀心殿只有百步,在看見棋盤,兩人毫不客氣手談一局,棋藝精妙讓扶桑觀主嘖嘖稱奇,最後迫於盛情,坐下分別和兩人各自對弈一局,均勝,倒是讓文靜感嘆‘大隱隱於市’,對於顏師妹話題時常提及一句,諸如此類事情,咬著不放只會適得其反,況且是否是扶桑觀主,實際上兩人早已心中有數,可舉頭三尺有神明,有些事情哪怕明知道也要把過場走完,“說是查探武仙城柳安動向,那尊武夫如何如何了不得,可誰都知道,春秋十八樓境界,便是朝天闕得意書生元芩都吃癟,莫說護道,自己險些落得個道心隕滅的下場,相較於這一點,其實我更好奇顏師妹和那武仙城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以至於先後派遣十多人阻截。”

扶桑觀主神情如常,拂塵身身為闡教嫡系山脈,山主修為又是東勝神洲頂尖行列,又是道門二代弟子,身處山上,或是派遣嫡傳弟子下山,天底下勢力都得認真掂量,現如今三家道門弟子隱約間有‘同氣連枝’跡象,整座山河起碼安靜四分不止,尋常山精野怪們也學洞天福地老祖閉關不出,生怕一不小心惹上天大禍事,千年修行付之東流。

扶桑觀主沉默片刻,不以為然,“兩位若是擔憂難以交差,此事之後,我會將觀主山精們遣走,囑咐他們千年內不得妄動,否則生死合該天意。”

文扶擺了擺手,笑著說道:“老觀主此言差矣,一碼歸一碼,天下大事傳道為首,若是有誰妄自阻攔,別說前輩,我們便要出手,與他講講道理,看看各懷心思的修士能否走在一條大道上。”

扶桑觀主哈哈一笑,道門這一點他極為喜歡。

文扶沉默片刻,驀然說道:“前輩,劍山來人了。”

扶桑觀主一笑置之,眼中破天荒有些鄙夷,“那群自命清高的劍士,拜山還好,若是為了那顏寶釵,趕下山便是。”

文靜落子,這一局他贏了,點頭道:“前輩此言在理,他們也配?”

……

……

兩人趁著天色下山,途中遇見山水間遊玩的池魚,這位劉言盡關門弟子,他們聽拂塵老祖提及過,但是未曾見面,因此誤把她當為扶桑觀上聽道的妖精,心思單純讓文靜忍不住上前搭話,三言兩句就將底細套出來,不知道還好,得知這小丫頭就是劉先生關門弟子,兩人明顯呆滯當場,單論輩分,他們還得恭敬叫一聲道友。

後來遇到小聖山學宮故淵,這位就不那麼神秘,前些年降妖除魔的大名傳遍洞天福地,不少弟子以他為目標,這一位輩分那更是不得了,喊一聲師兄也不為過。故淵看著和拂塵山談笑風生的池魚,揉了揉腦袋,有些無語,這丫頭什麼都好,唯獨太單純,他陪在身邊無傷大雅,一旦走開,鬼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這不轉個眼的功夫,自己底細就

說得乾乾淨淨。

年輕道士哈哈一笑,小聖山兩人這些日子沒少給扶桑觀中妖精們充當飯後談點,看見故淵,池魚立刻恢復原本模樣,低著頭衝了過去,它日真有機會問鼎紫霞大道的時候,若是故淵忽然出現,只怕她也會立刻拋棄證道大機。

文靜師兄弟看見年輕道士,相對一笑,他們雖然身處洞天福地不同,可有些事情知道的都一樣,他們下山的時候就被老祖告知,道德天君弟子也在調查此事,來此之前就得知他已經提前抵達,因此這個時候見到,也在意料之中。

不過後者就顯得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截教那邊的人會先來,可等了半天,別說截教弟子,一路上都未曾聽起有同行修士說起截教二字,若非他主動提及觀音山座那件事,甚至都沒人發現。

文扶走到年輕道士身前,轉眼看了膩在一起的小聖山學宮兩人,無奈搖頭,“道友,覺得扶桑觀如何?”

年輕人笑臉燦爛,“風景宜人,還不錯。”

文扶繼續問道:“那準備何時回去,聽聞聖人第三次講道即將開始,道友身為道德天君高徒,可否引薦一二,哪怕居於大殿之外,也極美。”

能聽聖人講道,他們這類弟子,別說是否能待在殿中,只要有機會走進崑崙山那便是千年修來的福氣。

文靜默不作聲,對於這些他要求不高,聽聖人講道固然裨益不少,可能否悟透全靠給人造化,天底下天才數不勝數,但是像顏師妹那種卻少之又少,殊不知號稱萬年必然證道的截教道種,對於截教聖人很多問題也摸不清頭緒。

故淵自知失禮,行禮略顯歉意,自我介紹道:“故淵,小聖山學宮弟子,她是我師妹,池魚,現如今是朝天闕劉先生關門弟子,讓兩位道友見笑了。”

文扶搖了搖頭,“修士原本就不易,大道更是艱難,天底下有多少修士羨慕道友這般,便是我看見如此,心中也神往不已。”

文靜雖然與文扶同為師兄弟,可觀念大不一樣,“求那天道有何用,登臨山巔,便會距離天更近,屆時會發現大道其實並非艱難,而是毫無超越的可能,倒不如逍遙山水之間,與天地同壽。”

年輕人哈哈一笑,“三千大道,誰又說得清楚。”

文扶默不作聲,每個人心中大道不同,他並非儒家讀書人,不喜歡與人聚而論道,簡單說上兩句,便是相逢有緣。

道門並不是儒家,不是聚而論道互相攀談心德之後就會有所感悟,有時候交談一千年,一萬年都不一定能邁出一步。

聖人講道,便是替天行道,與尋常論道不一樣。

而聖人,山河中一共也就那麼幾位,講道時機,一個春秋甲子年只有一次。

池魚不說話,她更不喜歡論道,覺得耽誤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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